噠、噠、噠……
小小的腿晃動在焦黑的土地上,停在一動不動的少年面前。綺里沙試探著拎起他的一簇劉海,「不會休克了吧?」
目光下移到少年握住流光的手臂,他有著跟季堯一模一樣的鬼手,丑陋而溫暖。
若揭開鐵鏈,是不是除了鬼泣都會被鬼神操控呢?
鬼泣沉睡的時候他體內的鬼神也會沉睡麼?
好奇在她心里撓癢,想到可以趁機搞搞研究,她立馬歡樂了,「正好,便宜我了。」
然而她的爪子還沒搭過去,冷不防被一股微力掃退了兩步,不待她有所反應,一枚深紫色的手鐲砸在了她身上。
「滾!」少年依舊低垂著腦袋,顫抖著聲腔吐出一個字。
綺里沙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戒指,驀地反應過來險些破口大罵,「混蛋!你這是什麼意思?!」又看了一眼丟過來的東西,「再說這也打發不了我啊……」
普路托一個踉蹌險些從她肩上栽下來。
少年見她沒有拿走幻影之靈,不禁皺眉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滾開!」
這刺蝟!
綺里沙氣笑了,「目的?難不成我劫色啊……?」說著說著,自己卻蹲到地上歪頭好奇地打量起來。
他看起來大她五歲左右的樣子,臉色蒼白得嚇人,睫毛投下的陰影讓他細致的五官看起來有些頹然。
消瘦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顯露著生人勿近的警告。
幾抹血漬橫在嘴角,狼狽如此,卻無法讓人覺得他曾刀口舌忝血過,骨子倒是充斥著類似貴族卻並不討人厭的氣息。
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
綺里沙看得脖子都歪累了,索性兩爪子拍到少年臉上,他果然立刻睜眼瞪住咸豬手的主人。
果真是黑發黑眸啊……
綺里沙有些懷念,頓時覺得這刺蝟的臉親切起來。
咯……咯……咯……
直到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到她耳里,綺里沙才訕訕地收回手,干笑了兩聲,「那個,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
「……」
「你的鬼手不用鐵鏈壓制,平時不會被鬼上身麼?」
「……」
「我叫綺里沙,你呢?」
「……」
果斷被傲嬌鬼泣無視,綺里沙險些氣歪了,站起來雙手擦腰,「你再囂張信不信我辣手催花!」
少年嘴角一抽,一口鮮血壓不住咳了出來。
綺里沙愣了下,馬上拿出軟菌石塞進少年懷里,「吶,其實我沒有打算傷害你的。」她自認為沒有散發一絲暴躁元素啊……
靈魂軟菌石!?
少年眼里劃過一抹喜悅和疑惑,「你怎麼會有這個?」
「你倒是說話了。」綺里沙拍拍膝蓋站了起來,鄙視道。自己屁顛屁顛跑過來搭訕不理人,軟菌石一拋過去就主動開口了,這人也忒勢利了點吧!?
他僵硬了片刻,才別扭地張嘴了,「我叫撫冥。」
正要開口,普路托卻開始再三催促起來,再不走就趕不上飛船了!
「好吧,我得先走了。」綺里沙聳聳肩,抬頭看了看天色,「別在這呆太久,後會有期了。」
直到女孩消失,陽光依舊斑斕,躺在黑土上的手鐲反射著太陽,淡淡生輝。
「謝了。」看著手里的軟菌石,撫冥無聲地念道。
……
在繁雜的魔界王都,暗精靈飛船是唯一通往阿拉德的途徑,它停靠在魔界分區的靡羅碼頭,每月只在中旬來回一趟。
靡羅碼頭也是魔界唯一的海港,集商港、軍港、漁港為一體,是天然的月牙形避風港。
綺里沙是第三天的下午才趕到靡羅,飛船約模兩個小時之後就會靠岸,她匆匆忙忙也只買到了雙人倉票,這意味著她要在未來的兩天得跟一個陌生人共處。
綺里沙攥著船票背靠在棕樹干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青石板上的石塊,不知名的花開滿了整個靡羅的街道。
她的目光在天空和路人間游移,似乎在找可能跟她同一倉的乘客,然後瞟到了一個背著大劍挖鼻孔的大叔,惡寒後,果斷翻白眼停止搜索。
耳邊不斷傳來杰克和費羅斯特的打鬧聲和攤位上冒險品的討價還價,那一剎那,她有種回到三年前的錯覺。
那時候,沙凡特還在,季堯也在,仿佛從未離開。
而現在,她誰也找不到了。今天離開魔界後,或許她這一輩子也踫不到季堯了吧。
「嘁,誰讓你當初不告訴我住處……」綺里沙陰險地度君子之月復,季堯肯定是不願意當她的跟班才如此這般!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在她發呆般的臆想中很快便晃了過去。
海港的人頭開始躥動,目測大約五百來個,大多是冒險者跟商人,算不上人山人海。
「船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