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馳連續「喂,喂」了幾聲後,對方不但沒有說話,反而把電話掛了。他有些氣惱的舉著尚傳來單調忙音的電話筒問身邊的男子︰「小李,剛才是誰來的電話?」
小李也是一頭的霧水,茫然的回答說︰「不知道,她還沒有說您就回來了。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
不會是她吧?這麼時候她來什麼電話?衛馳簡單的「哦」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快22︰00點的時候叢衡衡身邊的電話響了,是衛馳的。
「……衡衡,」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往日般悅耳,語調不急不徐,「今天比較忙,我回家晚,不要等我了。」
「好。」她應聲,其實她還是想問一問,都這麼晚了,有什麼必須還不得不加班的嗎?更況且早先不是已經發過短信了嗎,為什麼又多此一舉的來個電話呢?
轉眼,叢衡衡自己卻樂了,人但凡對某個人有了疑惑,看來是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轉變印象消除顧慮的。
于是,電話在同一時間掛斷了。
想了想還是覺得再打過去,就算真的不好說什麼幾句關心也是好的。可是,「您撥打的電話號碼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您撥打的電話號碼已關機,請稍候再撥」電話里的女聲單調而刻板,一遍一遍重復著相同的語句。
叢衡衡有些失神,她心神開始有些不定,白日才下定的決心,心情好的就像一面鏡子,這未通的電話仿佛重重的一擊,于是鏡子上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白天一直陰沉沉的,晚上果然就下了雨。潮濕悶熱的天氣給人的情緒也帶了了一絲的煩悶。叢衡衡很想再回衛馳個電話。沒錯,原諒他的決心是下定了,手機不通不是還有公司的座機嗎?可是她總覺得有那麼一絲莫名的不安縈繞在心頭,揮不開,解不去,剛剛鼓起的勇氣也就在猶豫中消失殆盡了。
狂風吹得窗簾一陣猙獰狂舞,豆大的雨水打進窗戶,褐棕色的實木地板上迅速積了一小攤水,就連窗台上的幽雅的香水百合也在疾風驟雨中耷拉了腦袋。
她覺得有些冷了,隨便扯了條藍色繡花民族風的披肩裹在身上,赤了腳走到窗戶前,看也不看就把潔白的香水百合丟進了垃圾桶里。
叢衡衡本不是個善于幻想的人。從小到大動畫片、少女漫畫也沒少看過,但她總覺得那是別人的故事,就連後來看電視劇的時候她也總是對編劇的種種煽情劇情嗤之以鼻,生活就是生活,平淡如水,哪里來的那麼多愛恨情長狗血淋林?
她從不知道,夜路走的多了,鬼還是會踫見一兩回的。
手機的鈴聲響了,為什麼這回不是家里的電話?從衡衡有些疑惑,拿起,來電顯示的卻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真的陌生嗎?不,就如同電話號碼的主人,縱使是化作了灰,她也是認得的——「肖丹」。
一瞬間叢衡衡有些猶豫了,她不知道肖丹找的是她還是「任霞」。接還是不接?說些什麼?稍不留神那個精明的女人就會發現其中的奧妙,她這幾個月苦心經營的一切也就會化為灰燼,反之還會引來敵人的嗤笑,更甚者好不容易挽回的家庭也會因此而離析分崩毀于一旦。
她,不敢冒險。
女人的好奇心終于戰勝了一切,接通電話的瞬間,叢衡衡暗自告誡自己︰不要說話,不要說話,只听對方說。這個時候只要不暴露自己,那就是完勝!
可是,對方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電話里傳來男人沉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申吟聲,都是她熟悉的聲音。叢衡衡沒有出聲,心中幻想出來的那副重圓了的鏡子再次被重重的擊中了,頃刻間崩得粉碎,如齏粉般再也回不去了。衛馳,他終究是徹底斬斷了他們之間近十年的情誼,徹底粉碎了在自己心中的影子。
叢衡衡冷笑著,手指輕輕按下了電話錄音鍵。電話里繼續傳來女人支離破碎的聲音︰「……老公,老公你好大、好長,我好舒服呀!快!快!」
那一夜是如此的漫長難熬。
人的記憶有時候是個神奇的存在,它會在不經意間隱去一個人最痛苦的記憶,但又不是像黑板擦般清除的徹底,只是在關鍵點上來上那麼一下,于是便再也記不完全了。
就像叢衡衡並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卻記得自己最終等回了那個尚帶著其他女人味道的男人;她記得那個男人對自己無聲的躲避;她記得那個男人最後居然恬不知恥的爬上了自己的床;她更記得那雙骯髒的,企圖擁抱自己的雙臂。
叢衡衡知道衛馳並沒有睡,她听見他的嘆息聲。當衛馳那雙充滿了罪惡的雙手摟上了叢衡衡的腰身,抓住了叢衡衡的手,叢衡衡戰栗了。
她覺得恐懼、壓抑、惡心。強烈的控訴感幾乎要沖破了胸腔,無盡的孤獨寂寞感將她掩埋。為什麼明明兩個人在一起,卻比一個人更加的孤單?兩顆寂寞的心從來就不會因為靠近而疊加,很多的時候空虛的感覺只會因這種靠近而加劇,只因為兩顆完全沒有信任的心。
他終于安穩了,他睡了,安靜甜蜜的像個嬰兒。叢衡衡多麼想大聲狂笑,真t-m-d的幸福!上完了一個女人,回了家還可以摟著自己的老婆安然入睡。
男人啊,你的名字是無恥!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金燦燦的陽光毫不吝嗇的從窗戶外面射了進來,熱烘烘的,更為家具免費鍍了層燦爛明快的顏色。
叢衡衡抬手遮了眼楮,只覺得頭暈的難受,心里亂糟糟的,至于原因她心里清楚得很。身邊的位置早已經冰冷,想來他是已經離開了。
很不錯,不是嗎?證據確鑿的在自己的手里了,這個時候終于可以提出離婚了,不是嗎?但是,叢衡衡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僅僅憑借這些就輕舉妄動。
她需要得到確認,要對敵人一擊而中。
胡亂裹上了衣服,叢衡衡趿拉著拖鞋到了衛生間。很意外漱口水已經打好,冰涼,牙膏也早已經擠好,三厘米的天空一樣的藍,透出淡淡的憂郁。真好笑,衛馳做的嗎?他那樣一個向來醬油瓶子倒了都不管扶的甩手大掌櫃的。叢衡衡冷笑著將口杯里的水倒進了水池,一滴不剩,倒掉的還有那顆曾經原諒過、妥協過、松動過的心。
客廳的桌子上放著早餐,他買的。從包裝上看正是自己最喜歡的慶豐的包子,只不過最近的慶豐包子鋪開車都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他不會是以為這麼做了就可以補償什麼吧?不過是欲蓋彌彰了而已。
自然的,包子最終歸屬進了馬桶。
只不過,叢衡衡並沒有忘記拿出手機給衛馳發了個短信「太驚喜了!包子我很喜歡,謝謝老公」。
穿戴整齊,又精致的化了個淡妝,叢衡衡不急不徐的鑽進了自己的小甲殼蟲,一路暢通直奔自己早已經查詢過許久的地方而去。半路上,她沒有忘記向山里侯和陸平電話請了假。
「叢小姐,請問你有見過你先生和其他女人通奸在床嗎?」錢律師邊問邊拿了簽字筆準備記錄。
叢衡衡搖了搖頭,半晌。
沒有听見當事人的回答,錢律師疑惑的抬了頭︰「沒有?也就是說,你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先生確實存在婚外情。」
「不,我有,」叢衡衡生怕對方不相信似的重重的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急促,「我有他們在一起的錄音,真的。就是他們在,在……」任是她再大膽也沒有勇氣把後面的話直白的說出口,她就不明白了,人家做都做了,自己這個受害者怎麼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呢?要是美棠在的話,想必早就暴跳如雷了。
「在什麼?錄音的內容是什麼,你能說的具體一點嗎?」
「這個……」,叢衡衡有些猶豫,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就是他們在一起時候的錄音。」
「那麼,叢小姐。你所提到的錄音中他們在做什麼?可以從中分辨出你先生的聲音嗎?錄音中有哪些談話可以證明你先生對你的不忠?」
「這個……」叢衡衡呆住了,是呀!從哪點可以證明電話里的男人就是衛馳呢?自己可以分辨出他的聲音,並不代表別人就可以。再說了,電話里說話的只有肖丹一個人,你難道可以憑借一個男人的喘息聲就讓法官支持你的起訴?太幼稚了。
「那麼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你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可以證明你先生存在外遇。」錢律師劃掉以通奸為起訴的可能。
「或者,叢小姐,你先生是否除你之外與他人登記結婚或與他人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錢律師按照程序,再問。
「沒有。」叢衡衡搖了搖頭,「但是他經常去那個女人家里,那個女人親口告訴我的。而且我還看見過他們一起從酒店出來過。」
「他們是否存在持續、穩定地共同生活?」錢律師字斟句酌的繼續提出疑問。
「必須是持續、穩定的嗎?借機出差算嗎?」
「很抱歉,叢小姐,從你的描述中我無法界定你的先生存在重婚或和他人同居。我恐怕幫不到你了。」錢律師公事公辦的合了筆記本,單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
「真的不可以了嗎?」叢衡衡覺得自己像只泄了氣的皮球,滿腔的自信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為什麼自己明明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被欺騙了的妻子,所求的不過是離開那骯髒不堪的泥塘,其他的什麼也不要了,為什麼連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實現?為什麼?為什麼衛馳和肖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繼續他們齷齪的勾搭,而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這個世界的規則到底是誰制定的?弱小者難道就永遠只能處于被欺壓的位置,永遠不能討回公道嗎?
錢律師看叢衡衡漸漸蒼白了的臉,心下便逐漸升起了幾許不忍。不過是一個受到了傷害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她見過很多,有的選擇了隱忍,有的選擇了義無反顧的抗爭,更有甚者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報復。她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年輕蒼白的女人會怎麼選擇,良心上她希望能幫到她,同時也為自己掙到一筆不菲的獎金。
「也許你可以從其他的角度找手,比如說你的先生是否存在暴力傾向,他是否曾經毆打、捆綁、殘害過你,強行限制過你的人身自由?是否給你的身體、精神等方面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或者他是否有吸毒、賭博等惡習?」
「都沒有。結婚三年了,他對我一直很好。」沒有就是沒有,叢衡衡並不想誹謗誰。
「那麼真的很遺憾了,叢小姐。根據你所提供的情況,按照2011年最新的婚姻法,單方面提出起訴,法院只會對你們雙方進行調解,一審結果法院基本都不會判離。」錢律師沒有保留的將結果說了出來。
叢衡衡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離婚也是如此復雜的一件事。她可以確定衛馳和肖丹的感情,卻不能確定衛馳是否會同意和自己離婚。她不甘心,難到所有的坎坷都要她一個人承擔?憑什麼?
「錢律師,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大家都說您是這方面的專家。」
「專家我可不敢說,再怎麼說也要按照法律流程辦。一般來說判決生效六個月後,如果你繼續向法院提出離婚,且可以提供詳盡的取證資料,判離的勝算還是很大的。否則的話只能在你和你先生雙方都同意離婚或你二人因感情不和而分居滿兩年的情況下才可以離婚。」
那麼,也就是說,她叢衡衡還不得不和衛馳維持少則半年,多則兩年的夫妻關系?
失望是一定的,但好在還不是絕望。心底的某個地方漸漸充實了起來,女人,最強大的就是韌性,哪怕再泥濘,再艱辛,也會堅定的生活下去。
「好!謝謝您錢律師,我會在這段時間內收集好相關的材料,這段時間還要繼續麻煩您了。謝謝。」叢衡衡站起身,禮貌的和錢律師握了手。
錢律師握了她的手,微笑的點了點頭,她可以從面前女人的眼眸中看到,面前的女人雖然柔弱卻絕對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她有信心看到這個女人的勝利︰「好,你可以隨時和我聯系,我也希望可以幫助到你,畢竟大家都是女人,我也希望你能從不幸的婚姻中解月兌出來。」
走出律師事務所,叢衡衡的心沉甸甸的,身體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的力道。
作者有話要說︰童鞋們,終于把這章整理好了,厚厚敦敦的四千多字,衡衡開始反擊了,大家還滿意嗎?稍後也就是12︰30分的時候還有一更,大家別忘了啊。
話說大家請積極留言,25字就可以送幾分了,就能免費看文文。話說這文逆波寫了整整兩年,寫了刪刪了寫,每一個字都再三捉模,1千字也只能分得1分多錢,親們就當是大熱天的請逆波我吃根冰棍了,咱還只要大紅果。
謝謝大家,求留言,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