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君就笑了,想夏遠到底是年輕男孩子,行動力就是不一樣,那超市並不小,這麼短短的時間里要買如此多種不同的東西,他多半是在貨架間跑著拿的,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側目。
她邊看邊道︰「你的口味跟我倒是差不多。」說著就拿了一個橘子在手里,還問他︰「要嗎?」
夏遠很專心地在開車,聞言只搖搖頭,也不說話,卻又側頭看了看她,臉上帶著一個微笑。
他常這樣看她,開開心心的,李盛君也常覺得羨慕,覺得年輕太好了,看夏遠,連目光都是干淨的,一點陰影都沒有。
不過這一次,李盛君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哪像一個師父,老是受徒弟的照顧,讓人家做司機不說,連路上零食都是夏遠買好了送到她手里。
李盛君帶了夏遠一段時間之後才知道他家里條件好。夏遠剛來行里的時候,吃穿用度也就是普通,一直坐地鐵,上班就穿行里發的那套制服,下班換一條牛仔褲,多冷的天外套里面都是一件T恤衫,看得她牙齒發抖。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把他當成那些普通的畢業生,一個人在大城市生活,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在暗地里對他諸多照顧,把行里發的食用油都偷偷地塞給他,還跟他說她家是只用植物油的,拿回去也是浪費。
後來還是在廁所里听行里其他小姑娘議論才知道,夏遠身上一件T恤都值她一件大衣,也就是她有眼無珠,讓李盛君好一陣自嘲。
但夏遠確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些富二代。
李盛君做過櫃面,也是見識過一些人的,許多富裕家庭出來的男孩,在二十多的時候往往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但夏遠什麼事都做得妥當,人也低調,言談間從不炫耀,總是一張笑臉,細心起來真是讓人感動。
李盛君胃不好,對某些食材敏感,在家還好,在外面吃東西就有些防不勝防,年前部門在日式海鮮料理店聚餐,她一不留神吃了些半生的東西,一走出飯店就急性胃痙攣了,還是夏遠看到她站在街邊上捂著肚子扶著樹的狼狽樣,飛一樣開車把她送了醫院不說,還一直陪著她知道吊完點滴為止。
她那時候痛得迷迷糊糊的,也打了電話給林念平,但林念平正在飯桌上,回答她自己正陪區里的領導接待客人,實在走不開,只叫她快打電話給她父母,讓她媽過去照顧一下,最後還責怪了她兩句,說她這都是老毛病了,自己吃東西也不知道當心。
李盛君听得心灰意冷,徑自掛了電話,又無法可想,夜里九、十點鐘,公婆是不能驚動的,她也不想驚動他們,自己父母身體又不好,這個點早就睡了,就算沒睡,讓兩個老人冬夜里提心吊膽地趕來趕去,她也做不到,左思右想,竟是沒一個人可以找,忍不住傷心。
恰好夏遠從付費窗口走回來,看到她坐在急診室的躺椅上默默地紅著眼,一時驚急,大步跑過來蹲在她身邊問︰「很痛嗎?痛得受不了了嗎?我再去找醫生來。」說著轉身就要走。
李盛君趕緊抓住他,說︰「不是的,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送我到醫院來,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家吧,對了,付了多少錢?」說著還用沒有扎著針的那只手模索著要打開自己的包。
夏遠被她握著手,也不掙,只用另一只手將她的包拿走了,還說,「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兒,我晚上沒事,不著急,等你家里人來了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