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仙人 第七章 5個金幣

作者 ︰ 癸變泉

「像你這樣的隊伍,如果要在這里過夜,至少要5個金幣!」這個年紀不到20歲、身穿瑰紅色初級魔法袍、頭戴印有星月圖案魔法帽的小法師斬釘截鐵的說道,那昂首揮臂、趾高氣揚的神態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初級法師。

他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晃腦,讓腦門上那頂高高的尖頂魔法帽晃來晃去,同時故意揮舞著手里的小魔法棒以示自己與眾不同的法師身份,接著說道︰「這里很不太平,經常有豺狼人活動,如果晚上有豺狼人前來騷擾,我作為哈里勒男爵的全權代理人,有權要求你們也參加防御或追擊。這也是我們赫里福德公國為對付這些強盜們而頒布的法令!你應該知道這些。」

普雷格佯裝一副認真听講的樣子,心里早把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罵了幾十便了︰「乳臭未干的家伙!要不是看在你是男爵佷子的份上,就憑你二階奧術的爛底子,老子早就請人修理修理你了!還拿個破棍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個裝有魔法彈的魔杖嗎?老子賣的比你用過的都多!哼!想用豺狼人訛詐我?沒門!幸好先從提韋德斯哪里搞到點消息,要不然還真要被你給蒙住了。」

他滿面笑容,非常恭順的挫著手說道︰「那麼我們商隊今天就在城外過夜吧。」

年輕法師的臉僵住了,怎麼回事?這家伙居然沒被嚇住?怎麼還有點更自己頂撞的意思?他皺著眉頭,不高興的說道︰「在外面的話,我們很難保證你們的安全啊!」

普雷格連忙插嘴︰「大人,我是個虔誠的信徒,我信奉幸運女神太摩拉,我堅信不論在何時何地,女神都會不離不棄的護佑我與我得隊伍。您知道,神是值得我們信賴的。」

年輕法師有些懊惱,但找不到反駁的話。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大聲說道︰「但是在城外過夜,我們依然要負擔保護你們的責任,而且由于你們在城外,我們需要增加額外的人手,所以你們必須付7個金幣的保護費,這也是國王頒布的法令!」

普雷格故作驚愕狀,在心中又把這家伙罵了一遍。赫里福德公國卻是頒布過城堡內的領主有義務協助城堡外的商人或盟友對抗強盜的法令,但並未提到需不需要收費的問題,當然基本上所有的領主們都會加上費用的。但像今天這樣用完全不存在的威脅來訛詐錢財的事,普雷格倒是第一次踫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知道以前那些領主們「好心的協助」就一定是真的呢?

普雷格心知撞上這種「準貴族」,自己肯定斗不過,被宰一刀是難免的了,便正色道︰「我們這樣的小隊伍只能搞些小本買賣,這年頭生意不好做,我們又沒有足夠的余錢帶在身上。那就這樣吧我們先預付3個金幣的保護費,如果今晚豺狼人來襲,而閣下的士兵幫我們趕走了他們的話,我們明天就再付4個金幣。」言畢就直直的盯著年輕的法師。

法師也盯著普雷格,惱怒的盯著。

半晌不動。

氣氛有些緊張。

「保護費是這麼付的嗎?」年輕的法師壓住怒氣,回頭問身邊的兩名士兵︰「你們以前見過這種付法嗎?」他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兩個士兵立即挺胸立正,齊聲回答︰「沒有!格林姆**師閣下,我們從來沒有听說過這種付費的方法!」

法師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師閣下」幾個字,轉身對普雷格說道︰「所以如果出城請先付請7個金幣!」他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的微笑又對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去,把我的決定告訴守門的士兵們。」說完一臉輕松的看著表情僵硬的普雷格。

那個士兵跑遠了,普雷格僵了半晌,終于屈服了,他見過很多不講道理的貴族老爺,知道自己應當在什麼時候讓步。很顯然,今天的這個法師是吃定自己了。

他臉上立刻「洋溢」起一種討好式的微笑,對年輕的法師說道︰「我覺得還是住在城里比較安全,也不用各位半夜里為我們費心。」說著他掏出幾個金幣,很認真的數出5個,慢慢的遞給這個叫格林姆的青年小法師。

法師和他的侍從衛兵心滿意足的走了,普雷格哀嘆一聲,忽然發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無趣。看看自己每天都在和哪些人打交道吧——不講道理的強盜和貴族、強勢逼人的法師和大富豪、難纏的顧客和競爭對手,嗯,還有自己那些不爭氣的手下!

他回頭看了一眼躲在遠處的伙計們,他們對貴族和官吏是如此的恐懼,以至于到現在還離得遠遠的,全都躲在馬車、帳篷後面賊眉鼠眼的朝這邊張望。看著那一副副畏畏嗦嗦的樣子,普雷格只覺得自己的臉全它娘的被這群廢物丟光了!

一念至此,頓時無名火暗生,心想真的要帶這些家伙們去見識見識大場面了,再這樣下去,商隊永遠只能掙扎在存續與滅亡的邊緣,自己也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富人!

「太摩拉保佑。」他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語的祈禱起來。

是啊,這世間只有太摩拉女神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夜晚的涼風吹過商隊的小帳篷上,發出呼呼的幽響。

普雷格結束了對太摩拉女神的祈禱,從自己的小帳篷里鑽了出來。

四周商隊點燃的幾個篝火旁聚滿了手下的那些伙計,他們從鎮里的士兵那里搞來了些劣酒,一邊喝的醉醺醺的一邊打牌、吵鬧。有幾個喝醉的家伙竟然就地躺著睡著了。

涼風呼呼的吹打在普雷格的臉上,讓他的心中有些黯然︰「也許我也應該和他們一樣,每天都找些東西來麻醉麻醉自己?至少不用考慮那麼多心煩的事了啊。」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心中忽然又生出許多感慨。是啊,現在的生活比以前當雇用兵賣命時已經好多了,可是自己為何總是覺得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呢?也許這個世上除了那些大貴族、富豪、和高級法師能夠自由的選擇自己的生活外,其它的人,包括自己和自己的伙計們甚至那個不得不貪財的小法師,他們都是命運的棋子,被不同的利益束縛著甩來甩去,卻難以掙月兌。

他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看見三個人從對面的男爵「小城堡」里走了出來,兩邊的人似乎是衛兵,中間哪個好像穿著一身袍子,但在鎮子里混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晰。

「不會是那個法師又來了吧!」普雷格驚惶起來︰「難道5個金幣還不夠?他還想在敲我一筆?不行,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藏到一個馬車後面,從縫隙中悄悄的張望過去。

幾人走近了。

「不是那個法師。」普雷格送了口氣,心中鎮定下來。

中間那個人沒戴魔法帽,他只留著一頭的短發,而且身材高大、肩寬胸厚,擁有一副武者般健壯而修長的身材,比身邊的兩個衛兵高出不止一個頭。完全不是那個瘦弱的初級法師能比的。但那人也穿著一身代表施法者身份的深藍色齊膝外袍,袍子的袖子、下擺等部位繡著綠色的簡易符號,這些符號由一根粗線或分為兩段的粗線並行排列而成,而這些粗線還發出很美麗的翠綠色熒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幾個走得近了,中間那個人的面貌在忽暗忽明的篝火照耀下清晰的顯現出來。

他一頭黑色的短發,面目清秀,看上去似乎不足三十歲,但神態卻相當老成,似乎是個很穩重的人,使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放心的感覺。他那雙眼是一種透亮的藍綠色,如同晶瑩的熱帶海洋般,暗藏無窮的生機;尤其令人難忘的是,那眼珠的深處更透出晶瑩的藍色火焰,似有一種親切之光,又似有一絲威嚴之色,大異常人。

而他的腳上穿著上等的黑色獸皮鞋子。

普雷格看到鞋子頓時心中一亮,此人可能是個有錢的主!他穿的那種鞋子既暖和又透氣,在這個窮鄉僻壤是作不出了的,只有在中等的城市,花一筆不低的錢才能買到。

三人走到商隊駐扎地附近時,中間那人突然向商隊里面望了過來,似乎對這邊的貨物有些興趣,然後他們徑直向普雷格這邊走來。普雷格立刻從馬車後面鑽出來,迎了上去。他可不想讓那些喝得醉醺醺的伙計把一筆潛在的買賣搞砸了。

普雷格張開雙臂,非常大方的迎上他們三人,臉上又堆滿了職業性的笑容︰「尊貴的客人,您想看點什麼?這是我得商隊,如果看上了什麼東西,盡管告訴我們。我這里的貨物都是物美價廉的!」他轉身指著一個木箱說道︰「這里面是現在市面上最便宜的羊皮紙,但你們可別以為它的質量差,這種紙作出的法術卷軸同其它紙一樣經久耐用。它唯一的缺點就是經不起大力的撕扯,不過誰會撕扯自己的卷軸呢?當您要進行一場野外戰斗的時候,肯定需要一些神術卷軸以備不時之需,象您高的階位肯定是自己做卷軸比買哪些來路不明的卷軸更便宜也更安全。而現在您正好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他猜到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施法者可能就是提韋德斯提到的那個叫什麼「咚和茲」的德魯伊,雖然他很想用專屬于德魯伊的尊稱來套近乎,無奈這種邊緣職業早已湮沒在本大陸人類文明的歷史中了。普雷格自己沒讀過幾本書,對歷史更沒興趣,自然不可能知道有關德魯伊的歷史知識。憋了半晌,只好用最普通的一句「尊貴的客人」來稱呼。

不過提韋德斯提供的信息還是幫了他大忙,至少他知道這個穿著深藍色袍子的德魯伊具有較高階的法術,而且最近可能就要參加一場清剿豺狼人的戰斗。而大部分德魯伊喜歡獨來獨往,他們更願意自己制作必要的法術物品,而不象中、高級法師那樣,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金錢制作一堆昂貴而奇異的魔法裝備穿戴在身上。

這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德魯伊微笑著,用非常標準的通用語回道︰「哦,我是隨便看看。不過你能打開那輛車上的箱子讓我看看里面的東西嗎?」他抬起手,指著旁邊一輛大車上一個釘死的大木箱說道。

普雷格心里一緊,那個木箱里正好放著從迪卡洛馬城那個小偷手里搞來的歡愉女神雕像,當時科庫塔那家伙說上面加持了神術,自己只是一個低等戰士,哪里看得出這東西。而且一般這些神術都是些比較低階的玩意,遠沒有銀質雕像本身值錢。

但德魯伊是懂神術的!而且他們的能力、施法方式與牧師有些類似。

普雷格在同牧師打交道的過程中了解到,在過去很多牧師都鄙視德魯伊,因為德魯伊不像牧師那樣堅定的信奉某個神祗,他們的力量來自于大自然而不是神祗。雖然在一些零星的傳說中,絕大部分德魯伊會選擇信奉某個神祗,但即使他們不信奉任何神祗,也照樣能得到一些類似牧師的能力。對一些小心眼的牧師來說這完全是對他們信仰的侮辱,一個不堅定甚至不信神的家伙居然能具有與自己類似的能力,這讓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為此有些牧師甚至糾集起來專門迫害轄區內的德魯伊。好在現在的德魯伊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只能龜縮在文明無法到達的野蠻之地苟延殘喘著,神祗和牧師對他們的敵視情緒也隨之淡漠了。否則,作為幸運女神堅定信仰者的普雷格還未必願意同他打交道呢!

現在,這個德魯伊為什麼對旁邊的魔法藥劑、羊皮紙、法術原料等毫無反應,卻一過來就要看這個箱子?難道他感應到了歡愉女神雕像上的神術?但是一個成天跟野獸、灌木打交道的家伙要這個干什麼?

他心里嘀咕著,嘴里卻很快答道︰「可以的,我馬上讓人打開給您過目。」

他吆喝來幾個伙計,用起釘錘費力的打開了大木箱。

那德魯伊似乎很心急,立刻踏步上前,迅速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盒子。

正是裝著歡愉女神哈澤爾雕像的小盒子!

普雷格正欲開口,那年輕的德魯伊已揪著木盒上的小鎖,稍微用力一扯。

「 嚓」一聲,小鎖竟被輕易扯了下來。

普雷格一見,頓時眉頭一皺。他的鎖、搭扣、螺絲等都是用黑鐵鑄成,木盒則用堅如銅鐵的樺木做成,相當牢固。普雷格專門用它來零時放置一些貴重物品。要把整副鎖扯了下來可是需要相當大的力氣,7級以下的戰士也本做不到這一點啊!而這個德魯伊,一個年紀不大的施法者,竟象扯幾張羊皮紙一般隨手做的了,此人確實不簡單啊,難道他也兼職過戰士或其它武者職業?

那個兩掌長寬、造型精致的歡愉女神正擺出一個嫵媚的姿勢躺在盒子里,在月光的照耀下,從頭至腳都蒙上一層動人的銀色柔光。而德魯伊卻對這美景毫無興趣,反而閉上眼楮,右手輕按在雕像上面,似乎正集中精神在感應些什麼。

普雷格心里半是激動半是緊張,看這個德魯伊剛才心急的樣子,似乎對這個雕像非常在意,那他到底會不會買下?要是買的話是不是應該稍微提些價?可是他會不會像前面的法師一樣蠻不講理?不過听說無論是法師還是牧師,只要學到了3階的法術就能自給自足了,一般都不會像那個小法師般貪婪。但是也說不準啊,德魯伊畢竟不是牧師,他要是成天跟野獸混在一起,哪里會有錢?

他正暗自盤算著,那德魯伊卻語氣很重的開口道︰「這個東西我要了!多少錢?」

普雷格笑了笑,隨口說道︰「25個金幣。」

德魯伊身旁的兩名中年士兵頓時目瞪口呆。

25金幣啊!足夠一個農戶三、四年年的花銷了!

左邊的那個胡子拉碴的士兵立刻湊到德魯伊耳邊嘀咕起來,估計是告訴他這東西不值這麼多錢。

那德魯伊听了卻沒說話,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安靜。然後他又閉起雙眼,一只手按在雕像上感應著什麼。

普雷格心里有些發毛,他最討厭看到一個施法者在他面前作出一副很深沉的樣子,通常這都是在施展某種法術或者與神靈交流。對這種奇奇怪怪、難以理解的東西,戰士出身的普雷格有種本能排斥,當然幸運女神的牧師除外。

半晌,德魯伊睜眼發話了︰「不!這東西不值那個錢!我最多出0個金幣。」

普雷格的微笑依然和藹,他故作輕松的說道︰「那怎麼可能?這個東西我可是花了個金幣才買到的,又從那麼遠的地方帶到這里,這路上的各種花費和風險可是很大的。至少也要20個金幣!」

那德魯伊搖了搖頭道︰「別騙我,你買這東西最多不超過5個金幣,我給你0個已經是很合理了。我可不喜歡有人總是對我撒謊。」他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繼續說道︰「而且你如果不賣給我,自己繼續帶著這東西的話,那丟失的風險就更大啊。」說著他用眼神示意普雷格看看周圍的幾個伙計。

普雷格感到脊背上一股股寒氣直往上沖,這可惡的施法者,剛才肯定是用了什麼預言法術!而這就不是他能抗衡的了。如果是個對方是個商人,普雷格還可以認為對方是在假意試探自己,但對方是個施法者,一個具有奇異能力的人。在這種人面前強撐著是討不到好處的。更糟的是周圍幾個伙計的眼神中已經露出了貪婪的神色,大概真的以為這雕像能值25個金幣。現在他們知道有這麼貴重的東西,難保不起盜心啊。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立刻開口道歉︰「呵呵,確實如您所說。這雕像0金幣我賣了。對了,您還需要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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