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第七二一章 五路財神殿(上)

作者 ︰ 三戒大師

目畫目目畫畫目畫畫目畫自畫畫目目國目畫目畫畫目晝畫目目目畫刪甩胎昭口甩。卿包書吧刻蛻齊全

處理完師停的身後事,沈默也該回京了,臨別時,他問師娘和沈褒、沉衷,將來有什麼打算,無論是想回江南,還是去京城,盡管說。

沈褒和沈襄頗為意動,但沈夫人道︰「既然老爺選擇在長城上永眠。我得留下來陪他,不能讓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又對一雙兒子道︰「等你們守完孝,想去哪就去哪吧心畢竟無論如何,既然爹爹葬在這里,沈褒和沈襲就必須在這里守孝三年。

見他們主意已定,沈默又道︰「現在的保安知州,算是我們的同鄉。前幾天我已經與他見過面了。遇到什麼事情,只管找他就是。」

沈夫人連稱「不必麻煩」便吩咐沈衷道︰「將那封信拿來。」沈衷依命出去,不一會兒拿一個土黃封面的信封過來,雙手奉給母親。

「給你師兄吧。」沈夫人指指沈默道︰「拙言,這是你師傅臨終前寫給你的,這幾天見你悲痛難抑,唯恐你睹物傷身,所以一直沒拿出來。」

「哦沈默才知道老師有遺書留給自己,趕緊起身,雙手接過來。便見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六個字道︰「愛徒拙言親啟」他向著北面師傅下葬的方向鄭重口首,才將這封信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貼身。

起來後,他又給師娘磕頭,泣聲道︰「徒兒不孝,不能再陪伴師傅。請師娘千萬保重身體,徒兒會在京城,早晚為師父祈禱,為師娘祈福的!」

沈夫人也忍不住垂淚道︰「你只消好生為百姓辦事,便是對你師傅最好的回報了,至于師娘,你不用擔心。我身體好得很。」

沈默又與沈褒、沈震一一道別,直到鐵柱再次提醒道︰「大人天有些陰,咱們得早點上路。」他這才與師娘師弟道別,深深看一眼開著雪白梅花的院子里,仿佛看到老師一臉嚴肅的站在那里,朝自己微微頜首。

離開保安城,沈默便在護衛的簇擁下,直奔京城而去。

從新保安到北京城,因為是關乎京畿安危的國防要道,所以一共二百四十里的路程上,便有四個驛站,每個驛站都可供換一次馬,因此不必愛惜馬力,撒開腿跑就是。

可往回趕的速度,還是遠遠不如來時,因為一方面,沒有催著趕著、崩人心弦的事情了,二來又是奔波、又是出喪,早就又累又乏,力不從心了。

偏偏天氣又越來越差,大概到了未時末刻,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雪花,看著鉛沉沉的天空,三尺擔憂道︰「大人,這雪一時半會停不了了,恐怕天黑前二咱們不能按時趕到北宅驛了。」言外之意,您看是不是折回去川…畢竟他們才離開上一個驛站不到二十里,天黑前還能趕回去。

沉默伸出手來,不一會兒,皮手套上便落滿了鵝毛似的雪花,們聲道︰「看樣子,這雪有可能得下個三五天的。」今年冬天十分邪性,雪大的驚人,一下就是好幾天,從來沒有下一會兒就停了的說法。

所以他的意思是︰「趁著雪還沒下大,抓緊時間趕路,越過老君山。到北宅驛休息!」前面必須走一段山路,才能抵達下一個驛站。

「可是大人,萬一天黑還沒有走出老君山」鐵柱不無擔憂道︰「咱們可就得在露營了,…這麼冷的天。咱們走得匆忙,又沒帶露營的裝備,怕是沒法在外面過夜。」

「你不必擔心」沈默淡淡道︰「我記得老君山靠西這一邊,有座五路財神廟,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咱們就在那住一宿,明早趕路。」

見大人主意已定,鐵柱想想也沒什麼不妥,便答應了……

于是繼續在雪中前進,雪越下越密,更糟糕的是,天色稍黑的時候。又起了風,于是大雪紛飛,徹底阻擋了視線,隊尾的侍衛甚至已經看不見隊首的了。

「大人,看來今天真的過不了老君山了。」鐵柱大聲道。

沉默支起皮帽子一邊,露出耳朵。大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真過不了老君山了鐵柱愕扯著嗓子,才能保證聲音不被北風刮走了。

「嗯。」沉默點頭道︰「那就去那個財神廟住一宿吧,明天早晨風準停。」

「只能如此了鐵柱點點頭。便高聲吆喝手下道︰「都跟緊了。誰要是掉了隊,凍成冰棍可沒人管。」

有侍衛笑著接話道︰「那怕啥,等明年化開了再回去唄。」「你以為你是熊瞎子,還貓冬呢?」便引來一陣大笑。

這笑聲也沖淡了沈默心中的悲痛,他舉目望著紛紛揚揚的大雪,突然感覺,這山河大地銀裝素裹,是不是在為剛才去世的師父沈煉戴孝致哀呢?過一會兒又覺著,這驟然而來的暴風雪,是不是在預示著,又一場激烈的爭斗,要在朝堂上展開了呢?

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終于在天黑前,到了老君山下,便能看到山腰處的襯叢掩映中,隱約露出大殿的一角。沈默幾次經過這里,早就注意到這座建築,也問過馬永康等人,知道這里是「五路財神殿」乃由善男信女出資修建,由老君山頂的老君觀出人管理,每逢初一十五,十里八鄉的信徒便會來燒香求財。現在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再虔誠的信徒也老實窩在家里,不可能這時候去燒香,正好讓沈默他們借宿一宿。

于是便離了大路,沿著蜿蜒的小路一路上行,過了山門,沒走多遠。便峰回路轉,看到平地上一座還算宏大的殿龐,正殿配殿俱全,殿前還有好大的銅香爐,香爐的四周還拴著一圈馬匹。

「有人先來一步了心那一圈馬匹自然不是財神爺的坐騎,而是有人和他想到一塊去了,都來這五路財神殿投宿。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大殿里探出頭來,也看到了沈默他們,但馬上又縮了回去,似乎有些慌張。

一看到有情況,衛隊自然而然將沈默圍在中間,警惕的握緊了兵器,靜悄悄的望著那大殿門口。

鐵柱要派人過去看個虛實,沉默卻道︰「先喊話吧,看他們人挺多的盡量不要產生誤會。」沈默發現大殿東邊的大槐襯下,還拴著十幾匹馬,兩邊加起來,將近三十匹,人數是他們的三倍了。

鐵柱點點頭,便放聲道︰「天高路難,相逢是緣,我們是過路的客人,問里面的朋友好。」

里面似乎有些騷動,不過在風雪中听不分明,過了好一會兒。沉默都快失去耐心了,終于有個爽朗的聲音回話道︰「萍水相逢,卑是高朋。我們也是過路的客人,問外面的朋友好。」听口音,是宣大一帶的。

說話間,一個衣著考究、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殿門口,只見他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穿簇新的藍納棉袍,袖其褐色狐皮出鋒,腳踏一雙純黑的牛皮靴,頭帶一頂同色的招皮暖帽,做一般富商打扮,但那份氣度,又不是尋常商人可以比擬的。

沈默在觀察對方,對方也在觀察他,雖然他年紀輕輕,穿著樸素,但身邊的護衛各個神情冷酷;顯然都不是好惹的,看似隨意的圍在他身邊,但在行家眼里,分明是擺出了某種陣勢,讓他一下想起了草原上的狼群,立刻為這些人打上了「危險,的標簽。

當然,這些人指的是沉默的護衛,而沈默畢竟太年輕,對方還沒把他放在眼里,心道︰「也許是哪家貴公子出來游玩吧一,「看起來像是軍隊方面,到底是哪家的呢?,

這些心理活動說起來復雜,其實只是一轉眼的功夫,沈默朝那人抱拳道︰「在下姓徐,京都人士,今日貪著趕路,結果錯過了驛站,天黑風大,特來此處投宿」說著微笑問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姓肖,不肖子孫的肖」這種自我介紹,沈默還是頭一次听。只听那人道︰「家在宣府,這是在回家過年的路上。」

兩人便互道幸會,寒暄了幾句。沉默的那份氣度擺在那,只要一開口,哪怕不刻意做作,也能讓對方的輕視之心盡去,不自覺地便用上了敬稱,為他介紹此處的情形道︰「徐公子,在下來時,此處空無一人,想是知客們受不了寒冷,跑回觀里去貓冬了。」

「原來如此」沈默微笑道︰「那在下主僕便在借宿一夜,不打擾您和貴屬吧?」他只是出于禮貌的問一句,既然都不是主人,當然沒必要征得對方的同意了。

「不打擾那人搖搖頭,微笑道︰「東邊的配殿被雪壓塌了房梁。如果公子不嫌棄,就和貴屬在西配殿湊合一宿吧…」

沉默的目光在那人臉上掠過,又看了看大殿里面,過一會兒,歉意笑道︰「對不起,在下從不住西屋。」一般此時的家庭中,主人夫婦住正屋,兒子住東屋,女兒才住西屋呢,所以一般講究人,在投店時,都會避開西屋。

那人當然知道這忌諱,可這是在野外,神仙住的大殿,又不是家里的四合院,有必要窮講究嗎?

但沈默的態度十分堅決,就是不住西配殿。鐵柱他們也納悶,大人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不過他們更知道,大人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

「要是不住的話」說了這麼久的話,那人還是站在殿門口,道︰「可就難辦了。」

「您看這正殿多軒敞啊」沈默循循善誘道︰「你們只佔了不到一半的地方,分給我們一點點便可以了。」

「這個,不太方便」那人耐著性子道︰「有女眷。」

「肖先生你放心,我保準非禮勿視。」沈默一臉誠懇道︰「請您相信我們。」

「唉」那人看看里面,又看看沈默,正在為難之際,一個清脆好听的聲音響起道︰「大叔你真磨嘰。這地方又不是咱家的,且咱們也用不了,就讓人家進來唄」原來是里面的人等不耐煩了,從那男子身後探出頭來道,卻是一個穿著厚厚棉襖的少年。

沉默只見其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身材瘦削,面上手上全是黑灰,根本瞧不出本來面目,只能看到眼楮大大的,又黑又亮,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細致的牙齒,跟皮膚極不相稱。而且頭上戴一頂黑黝黝的大狗皮帽子。棉襖髒兮兮的,還露出幾縷棉絮。活月兌月兌就是個小叫花子。

可那分明不是一般人物的肖先生,竟對這小叫花子似乎很是恭敬。微微欠身道︰「您怎麼出來了?」

「你出來老長時間,為那小叫花子道︰「我就跟我哥過來看看嘍。」他的漢話說的很好,只是腔調上有些特色,像唱歌一樣。

話音未落,一個衣著華貴,身形魁梧,神情彪悍的男子,也出現在門口,目光不善的打量著沉默和他的衛士,突然意義不明的哼一聲道︰「讓他們進來吧,人家有膽進來。我們就有膽答應。」如果說那肖先生的漢話是原汁原味,那小叫花的是別有情調,這男子的漢話,就有些叫怪腔怪調了。

肖先生心里郁悶,但事已至此。只能苦笑道︰「公子請。」

沈默笑安道︰「三位請」便在鐵柱等人的護衛下,邁步往殿門走來。發四千,明天多寫點。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官居一品最新章節 | 官居一品全文閱讀 | 官居一品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