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芳菲 第三百四十八章︰親蠶

作者 ︰ 薔薇檸檬

春風又綠江南岸。有時候,芳菲都不知時間是過得太慢,還是太快,不知不覺陸寒已經離京四個月了。

這是陸府過得最無趣的一個年。沒有了男主人在家,芳菲也失去了過年的興致,只是讓春雨按照往年的慣例來安排。

春雨知道芳菲的心情,完全依照她的指示來做,僅僅把精力放在了給各戶人家送禮上,別的都沒多忙活。

不過來送禮的人家,卻是比往年要多得多。陸寒當了一屆考官,名義上的門生不少。加上他這回得委重任,想要趁機巴結巴結陸家的人也多,所以過年時陸府大管家涂七真是收禮單收到手軟。

若是擱在往日,芳菲說不定還有心思看看這些禮單,如今卻都只讓涂七和春雨按分類入庫,根本懶得瞧上一眼。

春雨看著夫人總是懨懨的模樣,心里很是著急。只有多讓女乃娘們把少爺小姐往芳菲跟前領,讓幾個孩子多哄哄他們阿娘。

有了孩子在眼前晃著,芳菲總得忙著和這個說話,看那個做了什麼,不經意間心頭的抑郁稍稍得以緩解。過了一段時間,她總算提起精神來,到各位閨蜜家里拜拜年,邀請她們一道去上個香吃個齋飯什麼的。

潔雅和惠如家里事務忙,倒是端妍常常有空陪著她。不過端妍也有煩心的事情——潮兒準備說親了。

「姐姐怎麼如此煩惱?是準女婿太多,挑花眼了麼?」

芳菲听她提起這個,隨口調笑了一句。

端妍搖頭嘆息說︰「其實潮兒雖然是我的骨肉,她的親事,我卻是不好做主的。」

這個芳菲當然明白。作為內閣首輔靳閣老的嫡親孫女,靳潮的親事不得不染上些政治聯姻的味道。

別看靳潮年幼失怙,可親娘卻是皇上寵愛的表妹,這就不一般了。從兩三年前起,芳菲就陸續听說有人來靳府提親,只是靳閣老和太夫人似乎都沒打算那麼早把孫女兒嫁人。

但現在靳潮即將及笄,照一般權貴人家的情況看來,確實也該定親了。不然的話,無論是對家族還是她本人的名聲,都沒有好處。

「我這個女兒,就像她父親……」

端妍說起女兒來的時候,不自覺地帶出了自豪的語氣。

「她打小就特別倔強,你也是知道的。本來說親的事,哪有女兒家自己開口的?我們那時候,連听到都羞死了……她偏生去和她祖父說,她可不能嫁個沒才沒德的後生,說要嫁什麼才子……唉,雖說公婆沒責怪我,我也覺得自己沒把她教導好。」

芳菲听得失笑。這小姑娘也真夠個性的,難道還想像蘇小妹似的,以詩文擇婿?

「不說這丫頭了。說起來我就一肚子氣……對了,妹妹,下月初的‘親蠶’,你也會去吧?」

芳菲點頭應道︰「那是當然的。本朝以來頭一回舉行‘皇後親蠶’,我怎麼能錯過?反正現在我閑著也是閑著。」

今年開春以來,雨水不足,各地的春耕都有些不好的苗頭。皇帝朱毓昇在這個月里已經舉行了春祭,在京城郊外「親耕祈雨」——當然,所謂「親耕」,也只是個形式而已。芳菲才不相信朱毓昇會種地呢。

在這樣一個以農為本的國度里,歷代天子都對農耕極為重視。今年既然有了干旱的可能,無論如何,朝廷要做出姿態來安撫民心。

其實依照古禮,每年孟春之時,天子都要率領三公九卿眾大夫擇時親耕。而「天子親耕南郊,皇後親蠶北郊」則是祭祀慣例。「男耕女織」嘛,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後,當然要主持蠶桑的祭祀了。

「皇後娘娘不是有五個月的身子了麼……還要出來主持呢?」

端妍嘆息說︰「她不出來不行啊。你知道的,宮里最近……」

她沒有往下說,不過芳菲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這幾個月來,宮里的這些暗涌,她們大多有些了解。

秦皇後冷落羅淑妃與梁惠妃,卻刻意捧起新入宮的張淑媛為自己的代理人,常常將張淑媛帶在身邊管事。

名義上,秦皇後說是「要替死去的張妹妹好好照顧淑媛」,實際上她打的什麼主意,誰會看不出來?

但就是能看出來,又能怎樣。秦皇後也不怕人看出她要利用張淑媛,張淑媛自己都甘于被利用,別人想挑撥離間讓她們的同盟分崩離析,不是那麼容易的。

張淑媛和故去的皇貴妃雖然同是一個祖父,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皇貴妃——也就是當初的張賢妃是極清冷的脾氣,頗有些孤芳自賞。而年才及笄的張淑媛,卻少年老成,待人處事極為老練,凡事都以「和」、「忍」為宗旨。在皇上、皇後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樣,使得朱毓昇和秦皇後都對她比較滿意。

在這個年紀就能有如此的心性,怪不得張家一心要將她送進宮里來爭寵。

一般說來,如果皇後身子不適或是別的原因不好出來主持,也可以讓另外的高份位妃嬪代勞的。比如羅淑妃,也可以代為主持這個親蠶儀式。

可是秦皇後絕不可能將這種出風頭的機會讓給別人。那天不僅僅是後宮妃嬪都要一起出動,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也都要隨行的。讓秦皇後呆在宮里,想著別人當這領頭人,怎麼甘心?

她就是死撐著都會去的。到時候也有眾多太醫在周圍護著,想來如果不是有什麼意外的話,對胎兒的影響怕也不大。

「算了,這些貴人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咱們只當踏青游玩了」

端妍說得輕松,芳菲也隨之笑了起來。

只是笑過之後,想到「踏青游玩」,她的心情又有點消沉。

往年春天時,陸寒不管再忙,都會抽時間出來陪她去郊外踏青。有了陳家莊的別院後,他們往鄉下跑的機會更多了。

陸寒是很會帶著她找樂子的。他小時候可沒少干那些挖草根抓蟲子的事,到了郊外,他常常會帶著柳兒去找蚯蚓、掏鳥蛋,兩人玩得一身是泥巴。有時他也會巴巴的采一朵野花回來簪在她的鬢角,然後夸她「人比花嬌」。

「相公啊……你可別真的在外頭采了野花哦。」

芳菲輕輕哼著已經記不太全的《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哄著安兒睡覺。「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哼著哼著,她又在不經意中濕潤了眼角。

他在她身邊時,他就是一切。而當他不在身邊……一切都是他。她無論做什麼,都會想起他……

安兒靜靜地睡著了。芳菲將她放到床上,自己走到梳妝台前,拿出一個小匣子。

輕輕打開匣子,里頭是許多封信箋。陸寒幾乎每到一個驛站,都會給她寫信。有時是一首詩,有時是幾句話,有時甚至就是很直白的幾個字「想你念你」……

這些信被送到芳菲眼前時,距離陸寒寫信也過了許久。但芳菲依然會將信箋貼在胸口,似乎這樣就可以感受到那最親的人的體溫。

親愛的夫君,你還好嗎?

芳菲有時也想給陸寒回信,想了又想,始終沒有動筆。陸寒還沒安定下來呢……自己寄出去的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夫君……你可收到了我的一片心?

皇後親蠶的祭日很快就到了。這天,皇後與公主、後妃、皇親等必須先在京城西邊的祭台上行祭禮。

這個過程,命婦們不必參加,因此芳菲也沒看到秦皇後是如何給蠶寶寶喂桑葉的。雖然她想象起來覺得有些可笑,不過也知道,秦皇後此舉乃是表示天家對于蠶桑的重視,有著十分重要的象征意義,也不能把人家想成一場鬧劇。

祭祀完畢以後,一列列宮車駛出了皇城,與已經在廣場上久候多時的命婦們的車駕會合。然後由皇後的鑾駕領頭,大家浩浩蕩蕩地朝京郊的皇莊祭田殺了過去……呃,是奔了過去。

秦皇後微蹙著眉頭坐在車上,心情不算特別愉快。

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而且太醫們還說,這一胎十有八九還是男胎。她當然極為重視肚里的這龍嗣,可是偏生在這種時候要舉行祭祀,她也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

要是真不管了……哼哼,那些賤人不知還要鬧出什麼來呢

秦皇後想起這段日子,羅淑妃明里暗里做的手腳,就恨恨不已。

不過是個才三歲的小孩子,懂得什麼?想借二皇子來搶自己的寵……羅淑妃,你倒是有膽子。

芳菲和端妍坐在一輛馬車上,兩人都顯得很悠閑。

這時的人們,並沒有覺得今天真的會出什麼大事……——

(不好意思,今晚稍微遲了一點。家里人都去外地喝喜酒了,剩下我和孩子在家,得先照顧孩子才能碼字……薔薇不是故意的,十分抱歉,請原諒。不影響明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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