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邊的領主 第一卷 父輩的旗幟 第四十八章 秋收時期的愛情故事 12

作者 ︰ eskimol

當艾露恩在臥室里休息的時候,管事滿臉復雜的送來的一張紙條讓她徹底的被擾亂了。

「在你訂婚的前一天,我將在你院子里的石榴樹後面等你,馬車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帶你走,請跟我走。七點左右,請注意夜鶯的召喚。」

管事雖然答應化裝成乞丐的吉爾不看信中的內容,但是為了小姐的安全著想,他還是在送給艾露恩這份信之前看了信中的內容,從而知道了吉爾的計劃。但是忠直的他並沒有扣下這危險的信件,而是在一番思索後把它交給了艾露恩。

管事滿眼愛憐的看著艾露恩白皙的臉上的本來已經很少的血色全部褪盡了。

「小姐」,管事心情復雜的問道,「信里面寫了什麼嗎?這是個乞丐送來的,我覺得很可疑。」

從管事的語氣里,艾露恩察覺到了管事可能已經知道一切,「既然是乞丐送來的,你又覺得可疑,你為什麼還要把信給我呢?」

「這個丫頭還是這麼聰明」,管事心里贊許道。

「小姐,你不能跟他走。這會讓你成為全蘇諾最大的笑柄的。」管事坦白了自己知道信中內容的事實。「現在可是有幾千雙眼楮盯著您吶,連市長都將出席你的訂婚舞會,你的訂婚儀式會被叫去主教祝福,作為兩國和平之禮。你知道嗎?你現在是被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作為對庫吉特示好的中心人物吶。」

「伯伯,您忘記了那碗櫻桃了嗎?」

「???孩子,我不反對你找這樣一個體貼的情人。但是我從很少想過你們會走一生。特別是當我知道他一直在欺騙你,隱瞞他自己的身份以後。」管事說。

艾露恩也明白,她和吉爾現在凶多吉少,「伯伯,你不會阻攔我們的,是嗎?」

「孩子,當我想到你可能要為別人洗衣服貼補家用;出門必須步行而不再有舒適的四輪馬車;每天早上要去菜場去跟三教九流的小販為了幾個銅板爭的面紅耳赤。我就覺得,我真的不能放你走。」管事有些傷感,「我看著你長大的,小艾露恩,我不願意你論為最粗俗的婦人,在幾年後變得腰膀混圓,熟悉家務……」

艾露恩哭了,管事也很傷感。

最後,在艾露恩的一再懇求下,管事答應,不會告發此事。

終于,只有一天就是艾露恩的訂婚禮了,管事看著緊張兮兮的艾露恩,記起了之前的某天,當吉爾要登門拜訪的時候,艾露恩也是如這般緊張。

但是那個時候,管事是眼看著艾露恩走向幸福,現在,卻是看著她走進苦難,至少是管事認為的苦難。

從早到晚,艾露恩只喝了一杯牛女乃,幾塊餅干。管事也只是在心情煩悶之下喝干了一壺庫吉特苦茶。

哈爾神采奕奕的來看過艾露恩一次,自從決定訂婚以來,哈爾和他的未來親家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里面把這場訂婚宴會的消息在上層社會中傳播了開來,所有人都驚異于這種速度和草率。「哈爾窮的要把女兒賣給庫吉特人了。」「可惜了那麼美麗的一個姑娘。」,人們這樣說著。

哈爾听到了這些話,顯得很不快。但是他努力的使自己在女兒的面前表現的更加平淡一些。她說,這次訂婚其實是各位大人的主意,是為了表示兩國的友好,讓艾露恩一定要顧全大局。「這只是訂婚」,哈爾安慰道︰「如果你不願意,那麼在三個月後,咱可以解除婚約。開心起來,不用再擔心啦。」

哈爾嘮嘮叨叨的安慰著自己的女兒,管事恨不得上去痛打一頓這個不愛惜自己女兒幸福的人。雖然對面的家庭出身豪門,但是,這樣就訂婚太草率了。從舞會到現在只有很短的時間,用這些時間就做好了決定,讓艾露恩冒著一生的幸福被埋沒的危險而讓她與一個異國的男人訂婚,這實在是讓管事難以接受。他甚至有一種瘋狂的念頭,讓艾露恩走吧,跟著吉爾走吧,這樣就能狠狠的報復哈爾一次了。但是一想到艾露恩可能會遇到的人生的磨難,管事的這種念頭就會慢慢的熄滅下去,畢竟,吉爾在給不給得了艾露恩幸福還是未知數的前提之下,本身連艾露恩的基本的物質生活都無法保證。

天黑下來了,管事和艾露恩的緊張到了極點,樓下的哈爾卻美滋滋的。這些天,哈爾家族將與庫吉特大員聯姻的消息傳來了,哈爾家的信譽像是穿過了烏雲的太陽一樣終于開始重新閃耀了。各家銀行紛紛找到哈爾表示他們願意貸款;而那些前幾天還發誓要與哈爾斷絕生意往來的債務人,此時都表示,他們願意把債務延期;那些已經站著哈爾抵押的店鋪的商家,也紛紛派人來詢問哈爾,「您準備什麼時候來接收您的店面啊,我們已經為您打掃好了。」

只有哈爾辦事處的那個經理,只是讓辦事員送來了一份賀卡,和一份辭呈,告訴哈爾他現在知道自己無法再為哈爾服務了,因為他知道哈爾先生不會喜歡他。

哈爾當即回了信︰「您以高貴的品格證明了您符合我的信任,從明天起,請您到總店來出任經理。」,在細節方面,哈爾從來處理得中規中矩,但是在大事物上,他卻出賣了自己女兒的幸福,雖然按他的說法︰「這並不是我的主意,我無可奈何而已。」

七點的時候,一陣夜鶯的咕啾聲傳了過來。艾露恩與管事目光相交,好似永別。

「伯伯」,艾露恩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已經打好的包裹,里面有一些結實的衣服,1500個第納爾的票據---這是烏赫魯家送來的彩禮的一部分,還有一只掉了一些皮的鍍金小馬。「再見了。」

「走吧」,管事哭了,「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走吧。照顧好自己,走吧。」管家不再看艾露恩。

艾露恩親了親管事的臉,悄悄的順著樓梯走下了樓,從一樓的窗戶丟出了自己的包袱,然後跳了出去。她看見了漫天繁星,不是一個逃跑的好日子,但是至少能先跑出去幾個小時吧,她一路的沖向了石榴樹。

吉爾從黑暗里興奮的走了出來︰「我給車軸上滿了油,我們後天就能到瑞博萊特,下周就能獲得自由。」

管事坐在艾露恩閨房的凳子上,那把凳子打磨得極其光滑,堪比艾露恩的臉蛋。一個僕人走了進來︰「管事大人,這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管事撫模著板凳,看著周圍熟悉的布局,感到房間空空,空得讓人窒息。管事左顧右盼,像一個小孩。終于,管事再也忍不住了︰「快叫人」,管事哭喊道︰「去屋外面,有人要帶走小姐!」

幾分鐘後,吉爾和艾露恩听見後面的房子沸騰了起來。

當有恃無恐的暴徒揚長而去後,人們把吉爾抬進了屋子里。吉爾渾身都是傷,手里抓著一只鍍金小馬,在打斗里吉爾一直抓著這只小馬,不放開。

就在最後的時候,艾露恩給了吉爾這只馬︰「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記得我。」

吉爾的左腿被人逆著膝蓋關節打了一棍子,這一棍打瘸了吉爾。在被治療的時候,吉爾眼楮充血的看著周圍的人。父親發現,當吉爾看著祖父的時候,滿眼都是憤怒和怨恨,這讓父親不解,因為祖父是吉爾最好的老師,平時父親也感覺祖父對吉爾的期望甚至偶爾超過他自己。

也許是當吉爾追求著自己愛情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伸出援手的關系吧,父親這樣想。

老彼安文注意到了吉爾不敬的眼神,他模著吉爾因為疼痛漲紅的臉,「吉爾?你怎麼了啊,你為什麼這樣看著老爺?」

吉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祖父,不久,一陣劇痛讓吉爾倒吸一口冷氣,他下意識的閉上眼楮,痛苦的叫了出來。

在接下來的幾天,吉爾一直不願意說話,只在老彼安文來給他送飯和擦拭傷口的時候回應幾句。父親一次又一次的去聊天,從吉爾冷冰冰的回應和老彼安文的嘆息里大致的知道了祖父在吉爾要求幫助的時候拒絕了他,因為10萬個第納爾讓吉爾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和一只腿。

憤怒的父親當面頂撞了祖父,質問他為什麼這樣;祖父默默的沒有回答;稅務官代替祖父打了父親一耳光;稅務官夫人抱著父親的腦袋讓大家冷靜。

烏赫魯的訂婚宴會持續了三天,他的父親破例留了下來,時刻的關注著自己那處在最幸福時刻的兒子。

他記得那一天,當烏赫魯一身華服的前去拉起艾露恩的手的時候,人群里面的掌聲是多麼歡快。人們揮舞著手帕和自己的帽子,侍童們放飛了已經關在籠子里好幾天的鴿子,這些鴿子你推我撞的逃出了籠子,飛了起來,在人群上空盤旋著。人們用拋射器拋出了綁著彩帶的皮球,幾十根彩帶穿梭在沸騰的人群上空,伴著歡快的樂器,人們如痴如醉的祝福著這對幸福的人。

剛剛認識幾天就訂婚的傳奇會成為很長一段時間里面家庭主婦的話題的,人們紛紛猜測,在訂婚之前,艾露恩其實早已經和烏赫魯墜入愛河了,甚至已經有了「結果」,為了掩飾,兩家才不得不倉卒訂婚的,那些中年的夫人嗤嗤的笑著,編撰著種種男歡女愛的細節。有人說曾經在舞會的那天,在帷幕後面看見過艾露恩,「我沒有看見那個庫吉特小子,估計已經躲起來啦,他們當時說不定正在干那事吶,一听見我來,就躲起來了,只剩了艾露恩自己站在那里,雖然帶著面具,但是衣服我認識的?????」

在庫吉特團長離去的那天,庫吉特駐蘇諾辦事廳大使助理烏赫魯和自己的未婚妻,在一應蘇諾官員的陪伴下,送團長回國。

斯瓦迪亞官方稱︰「庫吉特團長先生的此次來訪意義深遠,為增進兩國互信、加深經貿往來、促進民族和解做出了長遠的貢獻,雙方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下達成互利共贏的多項共識,簽訂了一系列旨在從根本上改變兩國交往歷史的合作項目。」

庫吉特使團團長給庫吉特王寫的報告中說︰「此番購入了多項被禁產品。用于打通斯瓦迪亞官僚機構關節的花費共計10余萬第納爾,剩下的全部用于采購可以從根本上改善我**事能力的各種物資。計各類書籍1萬余冊,涉及軍事技術指導的重點書籍200余冊;各類標準工具模板3百余件;藥品100余車;各類工件10萬余件。這些物資一旦被全部消化吸收,則我國可武裝40多個滿編騎兵隊,並且重點在輜重上改良這些軍隊的作戰實力。大汗今後應該繼續加強采購,同時鼓勵工匠琢磨這些器材,為我國最終獲得自主生產能力打下基礎。又及,我們已經控制多位願意為了金錢而為我們服務的斯瓦迪亞官員和士紳,這些人在戰爭中彌足珍貴。斯瓦迪亞上下彌漫著和平主義氣息,舉國太平風橫行,戰爭意識不足。(注︰戰爭風險評估︰可以一戰。)」

烏赫魯一行人在民眾的歡呼下送別著和平使者---庫吉特使團的團長先生。

艾露恩一瞬間好像看見了一個人盯著自己看,好像是吉爾,艾露恩細看之下,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怎麼了,親愛的?」烏赫魯滿懷溫情的問。

「沒什麼」,艾露恩不習慣這種稱呼。

人群里面扎依采夫也在,這幾天讓他很窩火。他去依林哈達之後,發現那里的領主在自己家里出了問題︰那家的二老爺和老太爺聯合起來把他的奴隸生意攪黃了。這讓他的日程省出了好些天,不過他沒什麼錢賺了倒是事實。

當然,扎依采夫的這些招搖的生意就是掩人耳目,他到庫吉特一行的主要目的是和庫吉特大使見上一面,然後帶去一些薩蘭德人委托他傳達給庫吉特王的信息。在生意失敗後,他沒有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地點去邊境踫頭,而是返回的蘇諾,準備在離開蘇諾後即跟庫吉特大使。

當他看見了一個瘸腿的男人在庫吉特大使的隊伍通過後,一瘸一拐的沿著大道走開了。他的脖子突然一疼。

愛德華問他怎麼了,扎依采夫罵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本能的不喜歡這個叫烏赫魯的庫吉特人。」

吉爾听說了庫吉特團長延緩了離開的日期。在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趁著四下無人,悄悄的走了。在最後的看了看艾露恩後,吉爾沿著大路向北走了,他拿著一根桃木拐杖,向著天邊走去。

他穿過了只剩下麥梗的大地,感覺到了秋風的微涼,天空干燥而明亮,偶爾從樹叢里竄出兩只土灰色的鳥來,彈開幾十米遠便消失在了麥梗之間。大地變的越來越干硬,直到大雪降臨的一刻,才會被遮住本來面目。當人們都向著家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吉爾卻如同逆流而上的魚,走向了未知的世界。

他現在無所謂目的了,但是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根源---自己母親住過的地方。他沿著大路向北走著,靠乞討的食物維持旅行,他的襪子和綁腿已經爛掉了,身上的衣服也破敗不堪,他的頭發長滿了虱子,大包小包的背著敦良的農人給他的施舍。在杰爾博格山口,他看見了一塊界碑,他看見上面寫著警告語︰「向左,人死馬活。向右,馬死人活。向前,人馬皆死。又及,諾德歡迎你。」

扶著這塊界碑,吉爾回頭望了望閃著亮光的秋野原。轉身一拐一拐的走進了母親的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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