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遷安看周玉成,周玉成卻沒有把李四清的話當成笑談,反而頗為認真的附和了一句。
「還別說啊,倒是有這種可能,哎你說說你爹叫啥來著,我記得叫馬佔海了的,小花跟我說過一次,這腦袋有點想不起來了。」周玉成搞笑的邊敲擊著自己的腦殼邊斜著眼看馬遷安。
馬遷安听了不由得楞了一下,這名還真熟,好像是叫這麼個名,富貴大爺提過一次,小花好像也提過一次,不過自己對故去的「爹娘」沒什麼印象,也就從來沒順著他們的話茬接著往下聊。
「嗯」,馬遷安不能否認,也就順勢嗯了一聲。
李四清一拍大腿,「這不就結了?馬佔山、馬佔海,一听就是兄弟的名字,馬佔山雖不是你親爹,也可能是你親大爺。」
是你親大爺!馬遷安對著李四清月復誹一句,但自己也模不清真實情況,不敢回應,怕說得越多越露餡。這事兒還得問張富貴夫婦,現在張大爺夫婦在鄂倫春人的地盤上,算是安濱縱隊的外圍組織,不在縱隊部,沒法問。
「別瞎扯了!」馬遷安貌似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他對這些過去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也不願意多談。
李四清已經表態,很清晰。依李四清這人「言必出行必果」的性格,現在馬遷安與周玉成已經吃了定心丸,知道可以放心大膽使用李四清,而不在意他是否是**了。他說不會背叛抗聯,那就一定不會背叛抗聯,這人死腦筋,倔得很。
等了兩天,7、9支隊的兩個原**軍官來到了馬遷安的駐地報到,這兩人也是這次選派去重慶的人選,都被抗聯給突擊提拔了一下,提到了大隊長(營)級別。
通過密報,馬遷安知道這兩人也是信得過的,用土話來說都是洗腦成功人士,來之前都已經秘密突擊入黨。這事必須要這麼做,老蔣肯定要拉攏這些原**,楊靖宇可不想從自己部隊中走出不堅定分子,做回白眼狼回來咬自己。
出前,馬遷安又給這幾位講了又講,讓他們到了重慶一定要恢復**本色,該喝就喝、該唱就唱,該追女人就追女人,**英雄嘛,就應該這個樣是不是?
馬遷安又被李四清鄙視了。李四清為糾正馬遷安的偏見,反駁了一頓馬遷安的「謬論」,見說不過馬遷安只好拍著自己胸脯大聲嚷嚷自己不是那樣人,不得「埋汰」自己。
「你不是不代表別人不是,你們要是表現得不怕死不貪錢不賭博不嫖宿,那幫人不得把你當成異類?還咋打交道?」馬遷安像個老先生一樣教訓道,「別嘰歪了,照我說的辦。」
另兩個人含笑不語,顯然認同馬遷安所說的,這些陋習他們原先也是有的。
馬遷安這段話不是亂說,而是他忽然想起一個故事,據說郭汝瑰,國防部作戰廳長;就因為生活習慣與國黨官員大不一樣,還遭到懷疑,杜聿明曾說︰我早就懷疑「郭小鬼」是**,因為他太樸素了,竟然穿打著補丁的褲子,根本就不像我們的人麼!國民黨哪有這樣的?
馬遷安考慮到,自己帶著這幾位**可別整的與那幫人格格不入。為了給重慶這幫大員留下「好」印象,不使他們認為這些**被洗了腦,而認為他們還是「自己人」,那就必須恢復原來的表面做派。
幾個人決定走「滿洲國」的鐵路,錢是有的是,縱隊後勤撥給他們不少日幣硬通貨和滿洲幣。假證件假身份都已弄好,跟真的一樣,只要路途中不因為舉止惹人懷疑,出關「出國」就沒問題。「滿洲國」與中原地區的「自治政府」之間,每年相互走動的人數亦有數十萬之多,馬遷安幾人混入其中,不是那麼容易就暴露身份的。
四人先到了哈爾濱,馬遷安神秘失蹤一個晚上,眾人也沒有問,誰知道這馬長官搞什麼鬼,一貫是神出鬼沒的。剩下的三人為了安全也不敢隨意外出,只好無聊的站在大飯店的房間窗戶前看了半晚上白俄娘們。
除了這個小插曲,馬遷安一路上再也沒有單獨行動過,幾人同吃同睡一路顛簸出了「滿洲國」,進入中原,又在國府地下人員的接應下有驚無險月兌離了日佔區,進入了國統區,再幾日顛簸到了重慶。
到了重慶,剛安頓下來還沒等喘口氣,就被國民軍事委員會的一群小官僚蜂擁迎住,換了衣服一股腦拉到了陸軍大禮堂。
幾人困乏的不行,可這幫小官僚根本不給他們休息時間,一疊聲的叫︰「快快快!委員長等你們好幾天了,通知你們一到立刻拉到大禮堂去,他老人家要搞個儀式給你們授勛。」
哎呀,猴急啥呀?馬遷安等人反對不得,只得讓他們擺弄。
大禮堂處在江邊,系新建築物,大禮堂取中西合璧之建築風格,主體部分仿天壇祈年殿及形式,配以廊柱式的南樓、北樓。一色綠色琉璃瓦頂,大紅廊柱,白色欄桿。大門為一大牌坊。整個建築布局合諧,雄偉壯觀,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美中不足,北樓有明顯的飛機轟炸後的痕跡,烏黑一片。
被眾人擁簇著進入禮堂,馬遷安粗粗掃了一眼內部,心中再次月復誹一遍,這時節你裝修什麼呀?整的和頤和園似的,前線打仗都沒錢,您這還搞「豪華裝修」。
禮堂空蕩蕩的,哪里有要授勛的模樣?李四清狐疑的左看右看,還不時拉扯著自己身上剛換的新軍裝,他認為,這身軍裝沒抗聯的軍裝好看,恁不合身。
「哎?」馬遷安拉住一個胖胖的姓肖的處長,很不客氣的問他,「搞啥子嘛?我們兄弟一路千辛萬苦來了,連個接風酒都沒有,拉到這里喝西北風?」
處長急忙掙月兌馬遷安的魔掌,也陪著小心解釋︰「馬旅長,委屈兄弟幾個了,委員長听說你們到了,那也得給他老人家點時間不是,比如洗個澡刷個牙換個衣服什麼的,還有各路人馬都要通知,一時半會兒的湊不齊,您可得耐心等待。」
馬遷安更加不耐煩,「是他要見我們,不是我們要見他,沒個禮貌呢!」
哎吆我的老天爺呀!肖處長吃驚的一捂自己的嘴巴,做了個驚訝萬分的姿態,像極了扭捏作態的女人,「我的馬老弟,我知道你是那邊的,那也應該尊重我們的領袖,領袖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你們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這您可得分清楚嘍,不要惹得委員長不喜,您不高興您就沖我得了,我們這些下屬難吶,混口飯吃,您可別再一火把我們的飯碗砸了,您累了困了也得先把這戲演完了再說,完了我請兄弟幾個涮火鍋。」
媽的!人人都知道這是演戲,把我們當猴子耍麼!馬遷安幾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一番。
肖處長還算會做人,指揮著一眾軍裝美女給這幾位「前線英雄」上茶上煙拋媚眼,媚眼拋的李四清臉紅脖子粗,被馬遷安打趣了一句,「沒見過女人啊?丟人樣!」
軍裝美女撤走,小官僚集團忙乎半天布置主席台,看的馬遷安郁悶不已。這都是閑的,那主席台干干淨淨的,你們上去亂撢一通干嘛呀?顯你們認真工作?
馬遷安幾人坐等大人物出場,左等右等不來,困乏勁上來了,幾個人坐在禮堂前排的椅子上東倒西歪睡著了。
好多天沒敢睡實誠了,今天總算到了地方,馬遷安失去了「警惕」,輕輕打起酣來,還留下口水,腦袋里亂七八糟做起夢來。
夢里自己騎馬掄刀威風凜凜,指揮著大軍追殺倭寇,哇呀呀,八十三斤青龍偃月刀掄起來了,噗!穿,梳個小抓髻的倭寇四處亂跑,嘴里喊著爺爺饒命。
嗨嗨嗨!誰他媽那麼討厭,使一條毛茸茸的軟鞭一個勁的朝我臉上招呼,活得不耐煩了?夢里馬遷安一聲大吼,滾開!老子砍死你!
嘁哩喀喳噗通一陣亂響,馬遷安醒了,睜著迷糊的眼楮定定的注視著地上的一個老軍人,禿腦袋鷹眼高鼻刀子嘴,正捂著肩膀生氣的看著他。
「王八羔子的!老子不就是捅了你一下,你個兔崽子沒輕沒重的。」地上的老頭破口大罵。
地上老頭還沒有爬起來,一身筆挺**將軍呢,脖領軍章上瓖著三顆金星。
馬遷安還迷糊著呢,只感覺手疼,甩了甩手「和藹」的問地上的老頭,「喂老頭,罵人可不對!都那麼大歲數了,火氣還恁大,您說您沒事沖我什麼火啊,都像您這樣摔一跟斗就賴別人推的,那人家還活不活了?訛人也不應該這樣訛的,您誰啊?」
「我誰?」地上老頭氣樂了,從地上一躍而起,站穩後將腦袋逼向馬遷安,唾沫橫飛的噴了過來,「我是你大爺!」
哎,可不行罵人的!馬遷安也站了起來,低頭俯視老頭,看清了老人的軍餃,心中一怔,左右掃了掃見大家都給自己使眼色,遂搔了搔腦袋「大方的」一揮手,「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你知不知道,這話可是罵人的。」
老頭不依不饒扯住馬遷安不讓他溜走,又一句給力的話出來了,「我真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