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葉 三百五十一、絕地反擊

作者 ︰ 寶瓶齋

澤禮一听這話睡意全無。他本來只當姐姐也是面臨如此局面束手無策才推舉了那位年紀不大的堂哥來主事。卻沒想到姐姐苦心積慮,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長遠的含義。

澤禮鄭重的點點頭,忍不住道︰「若沒有姐姐為澤禮籌謀,澤禮真不知道會怎樣。」

清瑜模了模澤禮的頭,嘆息道︰「在姐姐的能力範圍內,姐姐自然希望能多幫到你一點。可是澤禮你必須學會用長遠的眼光去看待事情,不能只關注眼前。姐姐將來或許不能再幫你,或許沒有能力再幫你。但是若你掌握了方法,便可以自強自立。那才是姐姐希望看到的。」

澤禮緊緊抓住清瑜的手,認真的道︰「姐姐放心。澤禮一定用心記住。將來以姐姐為榜樣,萬事三思後行,步步為營。絕不辜負姐姐的殷切希望」

後半夜方公公帶著審訊所得回到春陽殿的時候,澤禮已經被清瑜勸去休息了。整個大殿之上就再有清瑜孤單支著額頭在靜靜思考。

見到方公公帶著疲憊之色進來,清瑜忙站起來,關切的問道︰「如何?」

方公公有些擔心的道︰「情勢比我們想象的要凶險,據那些伏兵的證詞,城外至少有三隊,約六百余兵士。其中武力精強的超過半數」

清瑜心中掂量,巴州城內守軍不過千余。且大多都是上不得前線的老弱殘兵。精強之師都被抽調去打蒙古人了。兩相對比,雖然己方人數佔優,但是兵力高下還是懸殊。

雖然還是春寒料峭,但是方公公還是一頭的汗,他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擔心的道︰「眼下內患已除。我看還是緊閉城門為上策。畢竟憑城外那些叛軍,想要攻下巴州城,還是做不到的。」

清瑜想起澤提過民心的事兒,擺了擺手道︰「此事馬虎不得。城外還有那麼多難民。剛剛聞知國戰大勝,民心正好安定。若我們突然關閉城門,只怕要引發騷動。萬一再有人一挑撥,這幾萬難民鬧騰起來,危險可比那幾百叛軍危險大多了。」

方公公听了心中一驚,忍不住在堂上來回踱步,只覺得這一晚實在太過漫長。他半晌才嘆息道︰「本來太子殿下得了小姐獻計,已經給這些難民找了條好出路。奈何事情發展太快,我們都來不及處理,便出了這檔子事。如今巴州城就好像架在火藥桶上一般,稍有不慎,只怕就是城破的危局……這可如何是好?」

清瑜看看天色,離天亮不到一個時辰。一旦城外的叛兵得不到巴王府的訊息,只怕就要有所異動。此時必須趕緊商量出一個對策。清瑜便道︰「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我這就打發人,請福王妃和福王世子過來。方公公你派人將巴州知府與巴州守備都請進宮來。大家趕緊想個法子。」

方公公如今已經對清瑜言听計從,顧不得折騰了一晚上,連忙應聲去了。

等眾人匯齊,清瑜將目前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著慌。福王妃滿眼擔憂,要是被城外的叛軍趁火打劫,她如何向陳帝、太子交待?

而巴州知府與巴州守備臉色更為難看。他們是曉得民情軍事的,眼下屋漏偏遭連夜雨,他們都十分為難。巴州知府澀聲道︰「王妃,世子,大小姐,如今敵我懸殊,恐怕巴州不是久留之地。老臣斗膽,願意留下來固守巴州拖住他們。王妃帶著重宗室趕緊離開吧。」

清瑜眉頭一皺,正要開言。陳澤已經出聲阻止道︰「絕對不行。宗室中都是婦孺,人數又多。沒有足夠的護軍,出了城目標這麼大,只有送死。叛軍也不是傻子,打下巴州還不是為了抓住我們大家?這事絕不可行。」

福王妃深吸一口氣,如今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掉。她面對這個爛攤子,實在為難得緊。

巴州守備嘆息道︰「如今京城情勢未明。萬一……我是說萬一,叛王佔了上風,到時候諸位想走就沒機會了。」

清瑜卻覺得巴王贏面很小。她站起來正色道︰「自古邪不能勝正。太子是陳國正朔,巴王是叛亂。我不信他能顛倒乾坤。只要看清大勢。我們就能看得遠一些。雖然目前看來,叛軍兵力佔優。但是從大局看,越往後,他們的優勢越小。畢竟他們是叛亂,需要盡快行事。而我們佔據大義,只要守住了開始的三板斧,就能慢慢將他們拖死。相反,如果現在我們逃走,就失去了士氣,只怕連一日都熬不過去。」

巴州知府與巴州守備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說話。他們畢竟是臣子,誰得了天下,他們都能投靠。不像清瑜她們,與巴王是勢不兩立的。

清瑜哪里不曉得這些人的心思?這也是清瑜力主推薦福王世子陳澤掛帥統領兵力的原因,她必須防著這些大臣的舉動。

福王妃也不是笨人,看到眼下這樣的情勢,也猜到了幾分。她曉得此時不宜過分猶豫,只得問兒子道︰「澤,若我們不走,你有什麼法子守住巴州?」

陳澤曉得此時不是藏拙的時候,他迅速在腦子里綜合分析了一下,這才對福王妃道︰「母妃,依兒臣看。如今我們之所以沒有把握守住巴州,就是顧忌那些城外的難民。生怕他們為叛軍所用。一旦陷入那種情況,的確大大不妙。但是這些難民也是一把雙刃劍,我們若是善加利用,說不定還能平添一大助力。到時候反而可以助我們大敗叛軍」

清瑜听了眼前一亮,澤這番話正說到了點子上。

巴州守備疑惑問道︰「福王世子殿下,請問,這些難民如何為我所用呢?他們在巴州城外苦捱一冬,心中對巴州多少有些怨言。況且也是一幫烏合之眾,莫說指揮他們打叛軍,只怕讓他們安分守己待著都很難做到。」

巴州知府點頭道︰「守備所說有理。太子之前吩咐我整理名冊,我派了些衙役文書前去交接難民,卻很得了一些冷臉。若不是城中一些佛寺和尚出面調停,只怕還會鬧得更加難堪。」

福王妃剛剛露出些期待的眼神聞言又黯淡了下去。陳澤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低下頭皺眉思量。

清瑜不願意陳澤剛剛建立的自信被人打壓下去,她反駁道︰「難民與巴州官府的矛盾也是由于之前官府處置不當,並非難民都是刁頑之輩。知府也說,那些對難民施以援手的佛門中人,難民就十分信服。我兩位師兄也在其中,若要善加引導,我可以讓他們想想辦法。話說回來,時間還是有些緊了。不過說到善用民心,也不見得非得折服他們。有時候適當引導負面情緒,也是妙招。」

福王妃訝異道︰「負面情緒?這可是幾萬難民,萬一引起民變如何是好?」

清瑜解釋道︰「嬸嬸听我仔細說。難民之所以有今日背井離鄉,忍饑挨餓的處境,心中最恨的是誰?」

陳澤沉聲回道道︰「自然是蒙古人,可是蒙古人已經退走了。」

清瑜點頭道︰「不錯,但是除了蒙古人,還有一個人,是難民深恨的。那就是勾結蒙古人引兵來犯的叛王甘王。相比起蒙古人,這種沒有民族氣節,自私自利的人,只怕大家會更牙咬切齒。若這時候難民得到消息,巴州城外有叛軍,第一個想到的是誰?」

陳澤聞言豁然開朗,眼楮一亮道︰「難民肯定以為是甘王的部隊」

福王妃也被清瑜打動,只是她更持重,追問道︰「即便如此,難民敢去對抗軍隊嗎?只怕更加會要想盡辦法沖擊城門,到時候不是弄巧成拙了嗎?」。

清瑜微笑道︰「若我們引導得當,也許恰恰相反。我們只要放出風去,叛軍只有幾百人,再讓軍隊整隊佯裝出發退敵,難民還怕嗎?他們恨甘王叛軍不止一日,這時候好不容易能痛打落水狗,誰沒有血性?」

巴州知府與巴州守備驚訝的看著清瑜,沒想到一位金枝玉葉有這樣高明的攻心計。他們思忖片刻,又提出一個問題,若難民不動,那怎麼辦?

陳澤主動道︰「我們再宣揚一番,說這些叛軍彈盡糧絕,山窮水盡。再高額懸賞叛軍人頭,只怕就有膽大的鄉勇動手了。最重要的是,我們這樣就團結了一盤散沙的難民,以絕對壓倒性的人數優勢壓制了這些叛軍。你們試想,憑借區區幾百人,面對數萬憤怒的人群,他們難道心里不怕嗎?這時候我再帶領精銳主動沖擊,絕對可以瓦解他們的意志」

說到這里,全身熱血沸騰的澤轉身拱手道︰「母妃,清瑜姐姐,澤請命主持這次絕地反擊」

福王妃猶豫的看了清瑜一眼,清瑜點了點頭。福王妃咬牙道︰「好,事不宜遲,巴州所有兵力集結,以澤為主帥,方公公、巴州守備為輔,立即準備」

巴州知府知道此事已定,也忙道︰「老臣這就派人去散發消息。還請大小姐的幾位佛門師兄幫忙。」

清瑜點頭道︰「沒有問題,我這就命人給師兄們送信。知府大人先行去吧。」

一時間,男人們各自分頭行事。春陽殿只剩下福王妃與清瑜二人。

福王妃忐忑的手捧念珠,來來回回的念著心經。清瑜安慰道︰「嬸嬸放心吧。四弟一定會馬到成功。您就準備慶功宴吧,最遲到了晚上,萬事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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