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偉大的征程之前,中國古人必做一件事——祭祀。
祭祀文化在上古時代已經形成,君王不仁,必須替天行道,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祭祀以兩個校尉的頭顱為供品,祭告上天,為天下鏟除暴秦。所有戍卒袒露右臂,呼聲震天,以示決心,號稱為大楚。陳勝自立為將軍,吳廣為都尉。有了名號,也有了將軍,至少在形式上組成了一支軍隊,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會如何,誰也不知道前面的道路會有多艱險,既然踏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路。
陳勝在追尋夢想的同時,也點燃了秦帝國這只火藥桶,從此,戰火便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蔓延。
戰爭是最殘酷的生存方式。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選擇戰爭?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去冒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危險?秦帝國的老百姓真的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也許你會說,逃吧,躲到深山老林里去,等戰爭結束了再出來。這主意貌似不錯,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戰爭年代,深山老林是盜賊最多的地方,秦末戰亂的時候,你就是逃到羅馬去也沒用,那里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第二次布匿戰爭。
在戰爭年代,只能是人人自危。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刀會架到自己脖子上,那些將戰爭稱之為精彩的人們,請懷著悲天憫人之心,默哀三分鐘。
戰爭,最苦的是老百姓!
第一個攻擊目標——蘄縣大澤鄉。
蘄縣大澤鄉,一個小小的鄉,陳勝的隊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了下來。攻下之後,陳勝等人招兵擴軍繼續進攻蘄縣(今安徽宿州),蘄縣也很快被拿下。攻下蘄縣之後,陳勝兵分兩路,一路命符離人葛嬰攻擊該縣以東的地區,而陳勝則親率另一路向西進攻,西路軍的目標鎖定為秦帝國的心髒——咸陽,應該說,在戰略上,兵分兩路是正確的,東路軍可以掃除陳勝西進時月復背之敵,不至于被兩面夾擊。陳勝所部高歌猛進,縣、縣、苦縣、柘縣、譙縣,接連得手,等到達陳縣(今河南淮陽)的時候,起義部隊已經發展到戰車六七百輛,騎兵上千的規模。
形勢的發展速度完全出乎陳勝吳廣的預料的,這也直接導致陳勝攻下陳縣後盲目自信,認為秦朝已經虛弱不堪。所以他打算在攻下陳縣之後,就按兵不動。
陳勝錯了,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何況立國數百年的秦王朝,上天已經給了他提醒,可是他卻沒有意識到。
陳勝大軍到達陳縣的時候,郡守,縣令都已早已逃之夭夭,唯有縣丞一人堅守。
按秦朝官制,郡設郡守,縣設縣令,次為縣丞,所以縣丞是一個縣的二把手。
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面對數萬敵軍,也豪不退縮,這個小小縣丞的勇氣,也是讓人欽佩不已。
我們不禁要問,大秦帝國糜爛不堪,為何還要為它盡忠?原因無它,氣節而已。
氣節不分朝代,不分對錯。
漫漫歷史長河中,總會有這麼一種人,王朝末世,富貴不要,官位不要,性命不要,只要氣節。他們傻嗎?不傻,正是因為我們的民族有這種人,才五千年屹立不倒。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來吧,陳勝,要佔陳縣,就踏著我的尸體過去吧,大秦,無論它怎樣,它都是我的祖國。
陳勝面對這種自殺的抵抗,除了冷笑還是冷笑,在他的眼里,取陳縣如探囊取物,小小縣丞,螞蟻耳。
不,陳勝,他是獅子,是一頭離群的獅子,殺了這頭獅子,後面還有一群獅子,你的悲劇也許就源于這個不屑。
很快,縣丞被殺。陳勝大軍順利進駐陳縣。
進入陳縣,便有兩位大賢過來投奔。
一人叫張耳,一人叫陳餘。張耳,魏國大梁人,年輕時是戰國四君子信陵君無忌的賓客,與劉邦有交情,這人還是比較有本事,逃亡到外黃,便被一個已婚的富家女相中,改嫁給他,後來在丈母娘家的資助下,廣結賓客,官至外黃縣令。
陳餘,也是魏國大梁人,喜好儒術,年輕時到趙國的苦陘,也被一富人家相中,招為女婿。
在找老婆這個問題上,我不得不稱他們為「猛人」。
秦滅魏國後,秦朝懸賞千金捉拿張耳,懸賞五百金捉拿陳餘,兩人改名換姓,到陳縣當了個小小的守門卒,兩人關系極好,史稱刎頸之交。當然,我們後面會看到,其實關系也不好。
陳勝見兩位大賢來投奔,是打心眼里高興,人才難得。
過了幾日,陳勝召集鄉關三老,三老是掌教化的鄉官,由上了年紀有威望的老人擔任,地方豪紳前來議事。三老,鄉紳們為了迎合陳勝的心理,便說道︰「將軍披肩執銳,討伐無道,誅除暴秦,復立楚國,以將軍的功勞應當稱王才是。」
陳勝便問剛剛投靠過來的兩位賢人張耳,陳餘,他們卻極力反對道︰「將軍英勇威猛,將生死置之度外,為天下鏟除暴秦,現在剛剛拿下陳縣就稱王,天下人會以為將軍有私心,還是請將軍不要稱王,應該馬上帶兵西進,派人立六國國主後人,增強實力,如此,不用打仗,都能成帝業,在陳縣稱王,可能會使天下離心離德。」
應該說緩稱王的意見是很有見地的,但是陳勝不听,在陳勝心里,等了多少年,不就是等今天嗎?現在夢想唾手可得,何必再等。于是,陳勝便執意稱王,國號張楚。
陳勝終于實現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豪言壯語,而且時間之短,令人羨慕。
陳勝實現夢想的這個決定也充分暴露了短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