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照之神 第三部 鐵馬金戈橫橋渡2

作者 ︰ 郎笑天下

天空中仿佛蘊含著一場暴雨來臨,厚重的烏雲從遠方翻滾而來,似乎要將心魔堡內僅剩的那幾許光明壓榨的無影無蹤。天色將近黃昏,遠方的金芒斜斜灑落。一瞬間被翻滾東面而去的烏雲遮蔽,金芒消逝,四周卻如同墨染。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忽見數道閃電從遠方的長空裂空而來,到達心魔堡的上空,忽然炸裂開來。轟隆隆數聲,地上被閃電擊起無數火堆塵埃。其中一道閃電不偏不倚,恰好將城外土坡上孤零零一棵大枯樹劈中,一時間風起雲涌,枯樹上的枝椏借著風勢便「哄」地一聲爆燃起來。

就在火光忽起,四周影像綽約之時。巍巍然如同魔獸嘴臉的城門,忽然一騎風馳電擎從門內沖出來。一匹棗紅色獨角馬,長有一丈,高約七尺,四蹄渾圓,蹄底一圈白紋纏繞,宛如四根半尺粗雕龍刻鳳的大柱。獨角馬左趨右避之間騰躍,從一團團火簇旁邊急掠而過。四蹄一落地,地面就微微一顫。

獨角馬望見到坡上枝椏火光,更不遲疑,輾轉騰挪間幾步飛躍,就已經佔領高處。獨角馬立于土坡上,卻不再前行。只見它仰天長嘶,前蹄高舉,揚起一片塵土飛灑,便憑空將獸身轉過來了。

獨角馬上騎士一手握持一桿丈八長纓槍在前,一臂挽持四尺的精鐵盾遮後,伏于獸背之上的身影霍然抬起來。這一人一馬屹立于土坡之上,伴隨著狂風呼嘯有聲,火光 啪作響。人獸一體石刻般傲視蒼天大地,觀其氣勢竟讓人感覺威不可摧。

在騎士沖出城門的瞬間,緊隨其後又追出兩隊兵馬,馬上兵丁身披厚重盔甲,高舉火把,手持兵刃。兵馬出城之後,不作停頓,一左一右如兩條火龍般呈扇狀向著土坡圍困而來。

待騎士駐馬立在土坡上,兩隊兵馬已經將土坡團團包圍起來。只見馬上兵丁身後人影晃動,手持火把的兵丁後又閃出一個輕裝鎧甲兵丁,竟是一馬二人共乘。

輕裝鎧甲兵丁下馬之後,半蹲在馬側,凌空強挽弓弩,隨後抽出翎羽箭搭在弦上,只听見眾兵丁齊聲爆喝,數百張弓弦如滿月拉開,白森森的箭尖早就對準了坡上騎士。

「呔,膽小怯懦的別西卜!你打算一輩子躲起來,送這些蟹兵蝦將來喂飽我手中驚鴻槍嗎?」土坡上騎著獨角馬獸駐立的正是僳僳族的第一勇士沙利耶。

此刻沙利耶被重兵團團圍住,仍然面帶微笑,鎮定從容。好像他面對的不是如今聞名冥土大陸的心魔堡魔兵團,而是任由獨角馬獸踐踏的雜草野花。仿佛只要他高興,就可以在這心魔堡內進出自如。

沙利耶話音剛落,敵軍的包圍圈忽然裂開一條縫隙,圍困的兵丁如潮水般向兩旁散去,讓開一條通道來。只見通道的盡頭出現一獸一人。

騎獸是渾身墨黑的麒麟獸,獸身披一塊塊巴掌大的鱗片,鱗片黑的發亮。麒麟獸嘴型寬闊深入兩顎後,嘴唇肥厚,上唇兩瓣中間微顫顫探出兩根如燒炭棒一樣的觸須,觸須不斷地在空氣中震動,好像鼻子嗅到了敵人的氣息,狂吼著對著山坡上的獨角馬獸伸去。

麒麟獸上騎士是一位莫約七尺高,白淨無須的黑色盔甲青年男子。那黑甲青年騎士手持一對如斗大的黃金大錘,雙臂垂在身體兩側,讓人懷疑他白淨細弱的手臂是否能舉起那斗大的金色大錘。甚至沒有見過黑甲青年騎士的人都會擔憂,如果他舉起大錘來,恐怕大錘砸下來首先把他自己給砸扁了。

「你就是那個號稱僳僳族第一勇士的沙利耶。困在月神谷內兩千年,變成井底之蛙又怎麼知道天下之大,奇人異士如過江之鯽。也就是一個躲在封印里自夸的家伙。」黑甲騎士騎著麒麟獸緩步走到土坡下面,抬頭向沙利耶喊道,「以你螻蟻一般的人物,哪需要心魔大人動手。識趣的話,即刻束手就縛,將偷竊的火靈神光歸還魔堂之上。我在大人面前美言幾句,說不準心魔大人歡喜,封你一官半職,享盡冥土榮華富貴。」

沙利耶听黑甲騎士一席話,不禁仰天狂笑道,「呔,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胡須都沒長齊,居然學人家臨陣勸降。我單騎入心魔堡,殺魔兵團統領四人,兵丁無數。此刻裳未染血,絲毫無損。憑你幾句狠話,就想留老子在這里?趕快把路讓開,列隊送老子過奈何橋。如此少些殺戮,好讓你在別西卜面前交待。否則就讓你們血灑十里坡,埋尸在這荒郊野外。」沙利耶說完,驚鴻槍向黑甲騎士一指,一股凶煞之氣透過槍尖彌射而出。

黑甲青年騎士見沙利耶狂妄,心中不禁大怒,「你趁我大人離開心魔堡,潛襲而來。偷了火靈神光不說,又在這里大言不慚。在下心魔堡第三統領雷公明,特來領教,看看閣下手底下的功夫是否也有嘴上功夫那麼厲害。」說完,不等沙利耶回話,手舞金黃色大錘,雙腳一夾麒麟獸,一人一獸向土坡沖了上來。

黑甲騎士雷公明年少狂妄,卻也有狂妄的本事,否則如此年青如何服眾,坐上心魔堡八大統領之位。百余斤的金色大錘在他手上舞動,舉重若輕般幾乎看不清大錘的模樣,只見大錘掠起重重金影,瞬間將雷公明都包裹在金影里。從坡底下望上去,一個方圓三丈寬的金色大球滾滾而上,連麒麟獸也被遮蔽在金影中,正是潑水不進。

沙利耶仰天一聲長嘯,手持驚鴻槍遙指雷公明,喝道,「既然那別西卜不在此處,待老子替他教訓一下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讓你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將精鐵盾牌負在背上,銅鈴般的雙目怒張,緊盯著滾滾塵土飛揚間的金色球影。等金色球影離身不過三丈遠,忽然張嘴如霹靂一聲大喝,眾兵士听見震天吼聲,只覺得雙腳發軟,驚駭中都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沙利耶單臂猛然一揮,驚鴻槍月兌手如鬼魅一般射出,槍尖急奔紅色球影而去。身隨槍走,雙腳一夾獨角馬月復,手抓獨角馬獸彎角。獨角馬獸驟然高高躍起,馱著他越過金影,往那坡下縱去。

黑甲騎士雷公明見驚鴻槍迎面射來,冷哼一聲,左手掄起金錘迎上驚鴻槍。右錘卻高舉過頂,趁獨角馬獸高高躍起之際,右錘就向獨角馬獸的腦袋擊去。一個向下飛躍,一個向上迎擊,俱都是浮光掠影一般的快速。

眼看金色右錘就要將獨角馬獸首擊破。從獨角馬側面伸出一具黝黑的盾牌與迎面而來的金色右錘迸然相撞。雷公明覺得手臂酸麻,虎口微裂。心里暗道一聲不妙。

金色右錘被盾牌撞得似開了花一樣四散飛迸,緊接著「 嚓」一聲,錘柄撐不住渾厚的撞擊力道,活生生地擠壓成一個圓餅。雷公明暗道,果然厲害。正要撒開手把右錘丟擲,盾牌力道未盡,重重地擊在變成圓餅的金錘上,只听見又是一聲「喀嚓」,雷公明的右臂骨也隨之爆裂開來,軟軟地垂在一側。

說來遲,那時快。盾牌與金色右錘相撞的剎那,驚鴻槍槍尖也如鬼魅一般直刺向金色左錘。槍錘相觸,金色左錘也如敗絮一樣不堪一擊,「噗哧」一聲,槍尖穿破金色左錘。氣勢未衰,槍尖透過錘身向雷公明的左肩刺去,雷公明連撤錘的時間都沒有,左肩又被驚鴻槍洞穿。

雷公明被洞穿的肩膀血雨飛濺,一簇銀亮的槍尖裹著被染得紅透的纓巾透肩而出,鮮血順著槍尖滴下,血淋淋的煞氣十足。沙利耶已經落在雷公明身後,單臂向後一探,緊緊抓住槍尖,又往前用力一擲。槍身帶著一蓬血雨從雷公明肩膀中拔出,向人群中疾飛出去。

「噗」「噗」「噗」三聲悶響,驚鴻槍一連貫穿三位馬上士兵,如冰糖葫蘆一樣串在一起。沙利耶一擲之下何等勇猛,驚鴻槍帶著貫穿身軀的士兵向外飛去。士兵身下的馬匹受不了如此大力,雙蹄一軟,全都屈膝跪在地上。

沙利耶縱身長嘯,驅獸疾馳,電閃騰挪之間,又追到槍尾處,單手握住槍尾,盾牌朝前一砸,槍上垂死的兵士被砸得飛起。只听見「砰」「砰」「砰」連續三聲悶響,三名兵士從半空墜落地面,眼見再也活不了了。

這幾下沙利耶如兔起鶻落,側面挽弓欲射的弓箭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心魔堡已經三死一傷。眾人俱都膽寒,慌亂中隊形散亂。沙利耶不敢獨自一人在弓箭手的視線內,驅獸往兩側竄去,又混入騎馬士兵當中。

等到弓箭手反應過來,沙利耶已經混入敵群,只見突破下數百騎縱橫交錯,人喚馬嘶。數百弓箭手半蹲在地面,竟然不敢射出一箭來。

雷公明雙臂皆折,麒麟獸見主人垂危。心知主人不敵沙利耶,掉轉頭來便往城門馳去。雷公明甚是強悍,嘴里仍舊昏昏沉沉喚麒麟獸投入戰斗。麒麟獸擔憂主人傷勢,任那雷公明呼喝,竟是不聞不顧往城門而去。

沙利耶殺得興起,口中呼喝不斷,心魔堡騎兵見雷公明逃逸,哪還敢與沙利耶糾纏。見沙利耶殺來,便一哄而散,四處亂竄。遠遠望去,沙利耶身形飄忽不定疾如閃電,轉瞬間離那心魔堡愈來愈遠。

沙利耶這次潛入心魔堡盜取火靈神光,正逢堡主西魔別西卜與堡中長老外出。堡中無人,任由自己愜意縱橫殺敵。久留必定生變,此時心魔堡眾長老只須回來一人,自己便難以月兌身了。

既然火靈神光已經拿到手中,心中已生去意。沙利耶漸行漸遠,一路前行,一邊高聲向心魔堡方向叫喚,「心魔堡也不過如此,今日老子已殺得痛快,便放你們一條生路。等你們堡主回來,捎話給他︰老子今日不能與西魔一戰,實乃憾事!明春冥土武擂,老子再來找他一戰。」

「誰說心魔堡無人?待龍嘯天與你一戰!」一道淒厲的聲音劃破夜空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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