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風雲錄 第四章 暗斗

作者 ︰ 金古之風

次日清晨,林飛燕一如往常的到庭院中享受這晨間的美好,只是一到了庭院,卻驚見她那‘未婚夫’宋之風。只見宋之風神色凝重,體內真氣凝聚,呯的一聲,右拳擊向庭院中的大樹,那樹的枝干上陷下了一個約二寸的凹洞,且樹枝搖動,落葉滿地。

林飛燕吃了一驚,這時她才肯定昨日與他的比試,宋之風定是隱藏了真正的力,若方才那拳在昨日使出,這會兒她還有命在嗎?跟著宋之風晃動全身,真氣在四周流轉,忽地使出一套迅動的身法,招式之妙,實是前所未見。似假實真,似緩實急,只見在身法之中,不斷的使拳出掌,雖擊于空氣之中,但仍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因他的招式而疾馳,彷佛整個大環境都被他那空擊的拳掌所波及,林飛燕此時腦中只有浮現一句話︰「南玄門第一人!」

沒錯,有此等武功者,足堪稱為南玄門第一人。宋之風一個回身,雙掌下移,運氣收功。這時他才注意到在一旁的林飛燕,頓時感到尷尬,隔了好一會才緩緩的道︰「嗯..飛燕妹子..這麼早便起來啦。」

林飛燕也報以甜笑道︰「是啊,但沒想到你起的更早。」

宋之風模模後腦袋道︰「這練武的習慣,多年來都是如此,想不到到人家家里也改不了,讓你見笑了。」

林飛燕反笑道︰「有這等身手,怎麼可以說是讓我們見笑呢?不知情者瞧見有人在霸刀山莊里使拳,還以為是來踢館的呢。」

這是兩人自婚約宣布後第一次交談,雖然都是如往常般調笑,但兩人都可感覺得到,空氣中凝結著一種怪異的氣氛,讓人總不能像以往那般暢所欲言,放聲大笑。

宋之風緩道︰「妹子說笑了。」跟著兩人都是一陣沉默,不久林飛燕才開口道︰「之風哥哥,我們到亭子里聊聊好不好?」宋之風聞言愕然,跟著連忙道好,兩人到了亭子坐下,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林飛燕問道︰「之風哥哥...你可有想過和我廝守一生嗎?」

宋之風一時語塞,林飛燕無奈的搖頭笑道︰「算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都還這麼小,未來的事誰也做不得準,要你的一句承諾只是自我欺騙而己,昨晚爹爹有來找人家談過,我曉得這個決定對我們南玄門的命運有著莫大的關聯,也曉得爹爹若傳你‘萬化刀法’,對你不見得是種助益,一個不小心,還會害你走火入魔。」

宋之風這才知道林鐵戰對著女兒刻意隱瞞實情,要試著融合刀拳兩家的其實是他爹爹和林鐵戰,為的就是怕宋之風走火入魔,但為了爭取女兒的同意,不得不改口,但此時他也不能道破,只听林飛燕續道︰「唉,若不是為了對抗北宗,你也不用冒這麼大的危險,既然你己無所懼,若我還為了一己自私,而不願過門,不但對不起爹爹,若南玄門敗亡,我更要負起責任,這個罪過我可擔待不起。」跟著嫣然一笑道︰「況且下嫁名震江湖的修羅神拳宋大俠,可也是莫大的榮幸哩!呵,如果我現在不答應,過些日子搞不好八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願婜我呢!」

這時宋之風忽然跪在林飛燕身前,舉起右手道︰「皇天在上,我宋之風在此立誓,得婜林姑娘為妻,是上天給我莫大的恩賜,我定好好的珍惜,不論將來是飛黃騰達,抑或顛沛流離,我都將對飛燕妹子不離不棄,以我的性命守護她。」

林飛燕一听此言,雙目含淚,抱著宋之風道︰「之風哥哥,你閉關修練千萬要小心,我...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安然無恙的出來見我,不能違約的。」這時宋之風想到的卻是如何護著爹爹和林師伯順利練成。

過了數日,一大早,霸刀山莊的大門便被人敲起,顧門的老頭連忙喊道︰「來了來了!真是的,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好了!別在敲了!這不就來了嗎?」

刀門子弟練刀練到一半,也好奇一大早的是誰會來訪?都跟著過來看了,顧門的老頭開了門不由得嚇了一跳,門口正站著數十名彪形大漢,刀門子弟忽覺有異,連忙提刀留神,這時鐵暮雨站了出來問道︰「請問閣下何人?來訪霸刀山莊所謂何事呢?」

他見來者一群人衣著整齊,顯是出于同一路的,且人人腰系長刀,功夫底子不弱,為首一人年約二十,並無配刀,長得虎背熊腰,氣宇軒昂,一身黝黑的膚色在陽光下隱隱發光,忽地那人咧嘴笑道︰「哈哈哈,閣下必定就是刀門繼刀聖之後,第二位杰出弟子鐵暮雨了吧!」

這時林飛燕冒出個頭來,嬌斥道︰「喂,大木炭,人家問你叫啥?你都還沒回答,就對著人指名道性的叫,懂不懂禮數啊!」

鐵暮雨道︰「師妹,不得無禮!」想不到那人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加開心︰「哈哈哈..好!很好!想不到弟妹的火氣竟是這樣的大,也好,這樣才能管得住我那弟弟,哈哈哈...有意思!」這時林飛燕滿臉通紅,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皆因她己曉得來者是何人,此人正是宋之風的大哥,人稱‘鐵拳’宋之雲。

許臨風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宋家堡的大公子,來來來..快請進來坐。師妹,這可是你未來的大伯呢,還不夠來打聲招呼。」

林飛燕滿臉通紅,羞澀道︰「宋大哥,你好。」宋之風回道︰「嘖嘖嘖,看來江湖上所言非虛,人道霸刀山莊有一位繼紅玲瓏之後絕世美女,果然不假,嫁給我那傻弟弟可真委曲你了。」

許臨風也陪笑道︰「宋師哥真愛開玩笑,之風一表人才,武藝卓絕,可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呢。」

這時鐵暮雨面露不屑,仔細的打量著宋之風,他心中想,師父曾說他不是宋之風的對手,那宋之雲又如何?這時宋飛雲和林鐵戰從內堂走來,林鐵戰首先笑道︰「哈哈哈...宋家堡果然人才濟濟,不但之風名震江湖,連宋之雲賢佷看來也是氣宇軒昂,功力不凡啊!」

宋之雲忙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鐵戰師伯了吧。小佷宋之風,在這向您請安。」

林鐵戰不住稱好,這時內堂內又沖出一人,手持長刀,大聲的叫道︰「哥哥,你來啦。」來者正是宋之風,他听到大哥到來,連忙從御刀堂內跑了出來。宋之雲一見之下,問道︰「咦,之風啊,怎麼你不是娶林師妹過門,而是入贅林家。這會兒不在使拳反而玩起刀來啦?」

宋飛雲不由得笑道︰「之風,還在胡說!」

宋之風則是臉上一紅,原來在閉關之前,林鐵戰就已把‘萬化刀法’的初訣傳與宋之風,為的就是日後閉關之時,能發揮他的武學天分,促進兩宗融合,林鐵戰則笑道︰「之風賢佷,這事容後在談,來來來,你們父子倆許久未見,咱們先到里頭去休息一下,飛燕,你先到御刀堂內陪之風練刀,讓他盡快把入門的基本功練熟來。」林飛燕道了聲是,偕同宋之風入內。御刀堂內,宋之風揮舞著一把長刀,使的正是萬化刀法的初訣,這些刀招平平無奇,卻是扎根的關鍵,而林飛燕則在一旁觀看,忽然她道︰「之風哥哥,你在武學的天分真的不是蓋的,這初訣我練了將近一月才熟,想不到你才練了幾天就有如此成就了。」

宋之風停刀道︰「妹子過獎了,只是我卻在擔心,這些初訣雖似簡單,但光里面的運氣使刀之道,就和宋氏長拳的運用不同,這樣的互走異逕,若要融合,實是有點困難,怪了!明明四宗同源,怎麼玄都聖人的這兩套武學卻是互走異逕呢?」

言下之意,若要強練,確實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林飛燕回道︰「之風哥哥,你也別太心急,這種事急不來的。日後你和爹爹閉關之時,在和他們好好研究,若真的不行,也別太逞強了,就這麼做罷吧。要不一個走火入魔,後果可不堪設想。」

宋之風也點頭表示同意,但他心里卻在想,當年玄都聖人明明是一身使盡刀刀拳氣四宗的功夫,如此看來四宗的武學本是同源是不容置疑的,但為什麼今日就刀拳兩家來看,卻是完全格格不入,彷佛是兩人所創的武功一般,難不成非要四宗同練才有可能融為一體,這時他又听林飛燕道︰「別在發呆了,讓我來使幾招刀法讓你瞧瞧。」

只見林飛燕長刀舞動,刀影己重重畫出,萬化刀法,首重幻刀,出招之快,實是另人匪疑所思,只見她一刀快似一刀,不一會重重刀網己然成形,四周都籠罩著刀氣,林飛燕置身其中,看來更是彷若天界仙子下凡,一招使盡,林飛燕笑著問︰「之風哥哥,你瞧這刀法如何?」

宋之風只呆呆的道︰「飛燕,你真的好美!」林飛燕小臉一紅,拿起刀鞘敲了宋之風一下道︰「混帳!人家那麼賣力的使刀,你居然心不在焉。」

宋之風亦是模著頭笑道︰「沒辦法,很少有人能不去注意到刀影中的美人的,你也別說我不專心,我可是看的很清楚的,光你剛剛這幾刀,確實讓人難以擋架,萬化刀法初訣上說︰「萬化刀法,其刀似幻,虛無飄緲,難覓其跡,首重其速,以速成幻,刀若成幻,刀陣自成。就像你剛舞的這幾招,不正是以快刀成其幻刀,跟著便如初訣上說的,刀若成幻,刀陣自成,當那一陣快刀使出,確實彷如刀陣一般,有數十把刀齊使,一般人若以一擋十,如何能擋,同樣的像之前你師弟們合使的刀陣,人人皆使萬化刀法,人人自成刀陣,又與人合成陣,這一陣刀網,威力實在不小。」

林飛燕哼了一聲道︰「不要臉,拐了彎來夸獎自己,那日你不是輕易的破解了嗎?」宋之風回笑道︰「話雖如此,但那是你師弟們功力尚淺,其幻刀威力不足,使人可見其跡,又因快慢不一,故能一眼看破殺著,而先一步破解,如果擺陣的是其它人,那要破可沒那麼容易了!」

這時林飛燕不懷好意的笑道︰「來,宋大俠,咱們比劃比劃,看你的萬化刀法能不能在勝我?」

宋之風笑了笑,以他目前的功力,要贏林飛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是欣然接受,此時林飛燕丟了一把刀給他,正是那日從許臨風處得來的‘秋水刀’,她道︰「這把刀從今日歸你啦,人家以後可不是你的小妹子了,那日的約算是違了,現在就把賭債還清。」

宋之風聞言不由得會心一笑,想不到當日之事她還當真,只見此時她取出另一把長刀,正是他宋家的聘禮──紫青刀,這樣一來他要想不輸也難了。

林飛燕嬌喝一聲︰「看招!」宋之風立即使刀還擊,斗了數招,宋之風己落下風,只因他雖能看破林飛燕的幻刀,但總無法使刀先一步破解,只能一昧的閃躲,林飛燕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這樣閃閃躲躲,像什麼樣子!」

宋之風也只能苦笑,不住使刀擋架,想不到一刀擋及,林飛燕刀招一回,另一刀招又使出,宋之風不及還擊,鏘的一聲長刀月兌手而飛,林飛燕還刀立定笑道︰「呵呵,看今日你能否在笑得出來?」

宋之風也是舉起雙手道︰「林女俠刀法天下無雙,在下心輸的心服口服。」林若璇一臉沒好氣道︰「胡說,說你心服口服,但偏偏你那雙拳頭就首先不服。」

宋之風又笑了一陣,跟著問道︰「飛燕,听說飛刃師哥在修練‘重刀訣’,那是什麼樣的刀法?」

林飛燕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刀宗前輩曾有人練到此境界,據說當時無人可敵,北宗也在那時敗走漠北,但近幾代來刀門再無人可窺此境界,南玄門也因此而沒落。現在飛刃哥哥是霸刀山莊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所有的希望均落在他身上,若他真能練就重刀訣,那我們南玄門就無懼于北宗了。之風哥哥,你的浩然長拳己練至何種境地了?」

宋之風沉吟道︰「我也是困在一個瓶頸之中,浩然七重我己達致第四重,但始終無法在有突破,或許是內力尚且不足吧,要是叔叔仍在就好了,以他第五重的功力,該可助我悟出第五重‘拳似無極’的境界。」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要喝聲,林飛燕拉了宋之風便往外走,途中則忙道︰「快來!肯定有熱鬧好看。」一到庭院之中,卻見到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原來鐵暮雨和宋之風正在比試之中,只見兩人斗了不下數十招,仍未能分出勝負,鐵暮雨的萬化刀法威力實在林飛燕之上,不但幻刀層層使出,一招快似一招,且刀法凌厲,充滿殺著,令人難己擋架,而宋之雲也毫不遜色,一路拳法施展開來,真氣四溢,正抗衡著鐵暮雨的幻刀,拳招沉穩雄厚,也是另人不敢硬接,兩人愈斗愈烈,彷佛生死相拚一般。

林飛燕這才注意到宋之雲的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親近和諧,易與人談笑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著,頗有大將之風。這時鐵暮雨長喝一聲,刀招斗變,所有幻刀歸一,直往宋之雲的胸膛痴刺而去,這正是萬化刀法第二層的要義,旨在幻刀歸一,殺機凌厲的一刀,宋之風正忙于應付先前的幻刀,忽見此變,一時無法回救,在場的人皆是驚呼。

宋之風急忙躍入場中,浩然身法展開,欺近鐵暮雨身邊,無視四溢的刀氣,一掌擊開鐵暮雨的手腕,刺向宋之雲的長刀也因此刺偏了。這時宋之風拱手道︰「勝負己分!還望暮雨師兄見諒。」

林鐵戰此時也道︰「暮雨,此次比武,乃點到為止即可,何須使如此凶狠之刀法?」

鐵暮雨彎身做揖道︰「弟子知錯。只因見之雲師兄功夫非凡,一時斗到忘我。」這時宋之雲恢復往昔談笑的模樣道︰「哈哈哈,暮雨師弟刀法超卓,在下服啦,霸刀山莊有徒如此,實是南玄門之幸啊!」鐵暮雨忙道︰「師兄過獎了。」眾人又開始閑聊了起來。這時一陣銀玲般的笑聲傳來︰「哈哈哈,霸刀山莊有徒如此,實是南玄門之悲啊,看來不用宗主阿爹出馬,南玄門就己注定敗亡了。」

眾人將目光一移,只見在霸刀山莊的屋頂之上,不知何時忽然來了一女子,身著胡服,曲態玲瓏,長得美艷動人,讓人不由得注目而視。這時林鐵戰大喝道︰「妖女,你是何人弟子?為何偷偷模模的躲在一旁偷看。」

那少女蹲了下來,以右手托住了她動人的臉龐道︰「林老頭,你還不夠資格問本姑娘的名號,唉...你們南玄門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趕快去把天劍陸濤找回來,如此南玄門或許還有一拚之力,否則等到我莫師哥親臨,你們南玄門上上下下將無一幸免,難不成你們真以為那黑鬼能挽救你們嗎?連鐵暮雨那窩囊廢都贏不了,又如何成大器呢?吥!長得那麼黑還稱什麼修羅神拳,真是笑掉人的大牙,還枉費姑娘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倒是苦了林老頭你這嬌滴滴的女兒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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