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以進為退

作者 ︰ 錦色無雙

「那你……你讓人把我送回去不就行了……」她自個兒說著也沒甚底氣,聲兒越說越低,「好端端在這處睡覺作甚!」

蘭莫淡淡道︰「現已是中夜,外頭宵禁了,你便在館驛住下吧。我差人收拾屋子出來。」

阮小ど被說得有些過意不去。

他好似什麼都沒生過一般,只抿著嘴沉默,看向她時,細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安撫般的笑意。

她心里頭便更是不知如何便起了一層負罪感。

也是,他堂堂皇子殿下,吃好用好,僕從伺候著,做什麼不好,竟然給她做了半日的坐墊。坐墊便罷了,自個兒醒了,還像見了鬼似的躲著他!

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是將他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愈過意不去了。

「殿……殿下,你也回屋吧!」她吭哧吭哧說了一句。

「叫我蘭莫即。」他說著,卻不動彈,「你先去吧。」

阮小ど應聲,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不走?」

蘭莫面無表情。

她只得又往外走了。還沒走幾步,他卻叫住了她,「回來,幫我揉揉腿!」

「……」

阮小ど心里頭不知是負罪感還是歉疚感,瞧著他平靜的面容,乖乖蹲,給他揉了半天。

憐的皇子殿下竟然為了馱她,腿都壓麻了,她……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畢竟在人家腿上坐了那麼久,也不能真的「用完就丟」是不是?

一下一下地又揉又錘,阮小ど安分的很,蘭莫平靜的面容在黑夜中微微露出了個笑容,眼中浮越著一片皎潔的月色。他伸出手,撫了撫她微亂的鬢。

揉著揉著,她突然開始有點不對味來,用帶狐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瞧不太清他的模樣,卻听到了他忍不住的一聲笑。

「罷了,」他拍拍她的腦袋,站起了身。道︰「不鬧你了,已是中夜,你先回房吧。」

他叫來了下人,去收拾廂房了。

阮小ど又被他這神態自若氣了個仰倒。

蘭莫約有半數時間呆在館驛,余下時間則要麼入宮、要麼皇帝出宮相陪,每日里朝廷中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議和之事也在緊鑼密鼓地章程之中。

此次來京,使團前後共呆了一月有余。

阮小ど同很多老臣一樣,都想不通北燕為何此回規規矩矩的來議和。甚至原本朝中還有人認為。此次那北燕人不過是打了個幌子,接著議和之名,趁機靠近大宣聖皇,以做行刺之實。

然而大皇子殿下及手下幾百將士從頭到尾都是安分守己的很,特別是那大皇子。風度翩翩、面貌不俗,直把多少皇室貴冑比了下去。

然而其他人的疑慮打消了,阮小ど還是持保守意見。

他們此次來定然不是只想議和!

她也不是個陰謀家,找了一日便徑直了當問蘭莫去了。

蘭莫只是道︰「你是大宣人,我是北燕人,這話問來合適麼?」

「你從前在北燕拿我當奴婢使喚的時候,沒問合適不合適!」她哼道。

他笑了笑。想去踫她,又被她一閃躲過。

「議和之事與你並無多大干系,何必費心猜那些個?」他又道。

阮小ど沒接話,眼珠兒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換了副神色,道︰「你知道如今察罕怎樣了?」

他淡淡道︰「他怎樣與我何干?」

阮小ど心想。與你沒關系,與我有關系!

只是蘭莫打定了主意要裝傻。

她無奈,道︰「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就算知道他好還是不好,又沒法去看他!」

「那你問來便更無作用了。」蘭莫道。

她在一邊狠狠瞪了他一眼。

頓了半晌。阮小ど不再糾纏于這個問題,又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們……去年不是說要打南越麼?」

蘭莫不置否。

「想來北燕皇帝也不是個遇事就退縮的主兒,去年年初被九羌叛亂拖住了腳步,如今休整已有一年,恐怕開始按捺不住了吧?」她繼續道。

他微微揚著唇,回過頭來,正望著她,道︰「你想知道?」

阮小ど點點頭。

他道︰「老規矩。」

阮小ど拔腿就走。

老規矩就是親他一下,他說一句。

臨走前,還又瞪了他一眼,「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蘭莫笑意盈盈,似是無奈似是寵溺搖了搖頭。

出了主院兒,阮小ど背著藥箱四面張望,正瞧見回廊下走來了個婢女,便三兩步上了前,叫住了她。

那婢女是個北燕人,深目高鼻,顯然是蘭莫從自己家帶過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她面上掛著笑,用北燕話與她閑聊。

那婢女也沒想到一個大宣人說北燕話那麼地道,瞬間便多了幾分好感,行了禮,答道︰「奴婢叫珠。」

「哦,珠……」她點點頭,道︰「你是殿下新來大皇子府上的?怎麼我從前並未見過你?」

「奴婢並非大皇子府上之人,是皇上從宮中調用于此次使團的。」珠面上多了一絲好奇,只不敢多問,低了頭。

阮小ど呵呵道︰「我從前在大皇子府上呆過一陣,與他還是個熟人。一別經年,此次相見,還真是緣分啊……」

珠也笑了。

她貌似不經意問了一句,「最近朝廷征兵還如以往一般多嗎?」

「是啊……又要募兵了。我家中兩個兄弟,去年平叛,只回來了一個,在家呆了沒幾月,又要走了。」珠面色黯然。

阮小ど嘆了一聲,搖搖頭,「年年徭役百姓苦啊……去年是九羌平叛,今年又要打誰?」

「這也說不好,如今還並沒有定論。只听說……」珠似乎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原本是听說要打大宣,後來又說是南越。」

她說時,有些不好意思,想面前這女子正是大宣人。這種風言風語說出來真丟面子。

阮小ど卻心內呵呵了。

如今都千里迢迢來議和了,還打個啥?

天下總共也就分了那幾塊,北燕坐鎮,匈奴早並入了當中一支;大宣如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攻不下來;想想看也只剩了南邊蜀道附近的百越了。

只是這南征莫不是也由蘭莫指示?

她又問道︰「那如今打南越的主帥有沒有定下來?」

珠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問題她也不知。

「那……你曾知曉,那察罕將軍會不會去?」她終于試探著問出口。

珠正要回答,忽而面色一變,誠惶誠恐跪了下來。

阮小ど莫名其妙,一回頭。鼻尖正擦過一個胸膛,眼前一黑。

蘭莫正像一顆巨石一般,立在她身後。

他道︰「想知道這些,來問我不就是了?」

她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

好像她剛剛問的人不是他一樣!

蘭莫將她奇怪不滿的眼神照單全收,讓珠退了。自個兒親自送她出去,邊走邊道︰「這些本是機密之事,她一個婢女怎會知曉。你縱便知曉了,也無甚好處,為何還如此不折不撓?」

阮小ど想,她不關心北燕打誰,她關心察罕會不會去。

她道︰「那我不打听就是。」

他何等精明。從阮小ど兜兜繞繞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看穿了她心內打的什麼主意,只是不願告訴她——這麼簡單就告訴她。

蘭莫心中忽生了一絲怨氣。

從一開始,將她從北燕那囚牢中提出來的就是他,收留她在府上的也是他,與她朝夕相處的還是他。怎麼她張口閉口就是察罕,絲毫沒有他的影子?

「他是南征軍的副將,如今已在備戰,再過兩月,便要走了。」他近乎帶著一絲惡意開口。「我已與你說過了的。」

「你何時與我說過?」她莫名其妙。

蘭莫低下頭,在她耳邊道︰「上回你喝醉了胡鬧,非禮我的時候。」

阮小ど︰「……」

盯著她錯愕的眼神,他終于覺得舒暢了一些,勾唇笑了起來。

阮小ど那表情已經慘不忍睹了。

她老神在在地、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每日里被他呼來喝去,好歹迎來了使團回朝的日子。

萬民同慶,朝臣宴飲三日才作罷。

阮小ど也跟著跑來跑去了三天。從館驛到宮中、從宮中到太醫院,再從太醫院到館驛,坐轎子坐得腰都酸了。

蘭莫臨走一日,最後一次把她叫了過去,道︰「陪我出去走走。」

明日使團便要離京,皇帝為昭示大宣繁盛,今夜並不宵禁,等同元夜。

外頭喧嚷鬧騰之聲不絕于耳,即便在館驛中,也察覺到了這熱鬧的氣氛。

他換了件平日常服,一襲玄色壓繡竹蘭二紋交領袍,黑如墨,束于玉冠之內,更顯豐神俊朗。

此時天色已不早,尋常時分,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宵禁。

本以為阮小ど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卻沒料到她只是遲疑了片刻,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館驛,撿著熱鬧的地道兒慢慢走著。

時辰愈晚,華燈已上,香車寶蓋俱出游在路上,道旁有成排的燈籠,延伸向院方,將這個不眠之夜映得透亮,照徹了每一個游玩之人笑意融融的臉。

蘭莫放緩了步子,讓她與自己並肩而走。他不說話,阮小ど也保持沉默,腳步聲湮沒在左右奔跑穿梭的孩童笑鬧之聲中,輕得似沒了響動。

ps︰

總覺得能會有前言不搭後語之類的話……無雙記性不太好,囧

如有這樣的,請一定要指出啊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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