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名門醫嬌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黃粱一夢

作者 ︰ 錦色無雙

「我……」村長面上尷尬無比,支支吾吾道︰「我這不也是……為村中之人著想麼!」

「我呸!你要為他們著想,犯得著這麼辛辛苦苦瞞來瞞去?你老了,行事也如此畏頭畏尾了!」蒙大夫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兩人年歲相仿,自小就是穿一條褲衩的兄弟,旁人不敢說的,蒙大夫卻是無所顧忌。

阮小ど對蒙老頭的崇拜值陡然上升——爆表了。

蒙大夫又道︰「你的顧慮我明白,你不就是怕他們出去了,引來不相干的人擾了咱村的清淨麼?可這處有這麼大一個山頭擋著,里頭凶險萬分,你當人人都是蘭公子跟阮姑娘呢?你看看這群小輩們,個個听了你的話,一窩蜂跟著你干,連自個兒的良心都不顧了!」

一群「小輩們」面面相覷,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村長就更別提了,只得跺著拐杖嘆氣,瞬間就從義正言辭變成了啞口無言。

而蘭莫又添了一句,「若是村長不放心,不大了我二人走後,再毀一卦就是了。」

半晌,老村長重重用拐杖敲了敲石壁,吸引來眾人的目光,卻咳了又咳,磨磨蹭蹭這才道︰「五十年前……」

話未說完,再一次被蒙大夫打斷,「你也知道這是五十年前的事兒了!這麼些年,你還沒看開麼?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我都一只腳入土的人了,也就要下去陪他們了,是錯是非,咱們親自去給他們賠罪,何苦遷怒兩個無干系的人?」

他不再像方才那樣絲毫面子不給村長,說到後來,自個兒目光黯了下去,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山洞里頭除了他們,再沒了其他上年紀的老人。眾人對那段故往也不甚了解,更是一句話也插不上。

二人不說話時,山洞中便靜了下來,只有火光幢幢。映得人臉上通紅,其余人就像一段擺設一般,沉默無言。

「阿爺,就讓以前的事過去吧。」伯勞幽幽開口,「您懂得追悔一生的痛苦,我不願如您一般,今日行此違心之事,卻要懊悔到老!」

村長干瘦的身軀一動不動,咽喉卻動了動,被幾人逼得無話可說。最後,似推卻一般,終于往旁邊讓了讓,道︰「今日之事,不許向外提起一個字!」

他終于讓步了。

阮小ど剎那間興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若我二人向任何人提起進山之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數十人眾開始騷動了起來,伯勞他爹小心翼翼問道︰「阿爹,咱們這是要放他們走了?」

村長面色頹然,任由幾人扶著,似一瞬間失了許多氣力。緩緩擺擺手,道︰「任他們去吧。他們走後,再堵上一間。」

眾人以村長為首,通通讓出了一條道來。

伯勞也是激動無比,然而激動過後,卻生了一些低落。只笑著催阮小ど二人往前去。

她不再多言,立馬將手中地圖交給了蘭莫。

他對著那地圖細細看了一會,听村長不耐煩道︰「你們要走趕緊走!還磨磨蹭蹭作甚!」

「多謝村長好意,只是這地圖是錯的,我二人若這般走了。恐怕就要像這畫地圖的人一般橫死其中了。」蘭莫道。

「什麼!?」村長一驚,忙上前了幾步,又喃喃道︰「這地圖是錯的……?」

蒙大夫也吃了一驚,與好幾人一道圍了上來,看那地圖。

地圖手稿至今已有五十年,本就泛黃的紙張更是脆弱無比,邊緣毛毛糙糙,斷開了好幾個裂口,幸都被人細心地補了上,上頭詳細畫出了地道中每一條路,以及各地其他一些圈圈點點,或許是機關暗道,不去查探過,誰也說不清。

阮小ど悄悄問伯勞,「你這地圖是從哪里弄來的?」

「我阿爺房中……」他面色有些泛紅。

「哦,」她拍拍他的肩,「不錯。」

村長仍是有些不信,只道︰「從前他最是擅長這種機關風水之術,怎麼會弄錯呢!」

「要說錯,實則也不大準確,最初是沒錯的,」蘭莫看了他一眼,頓了頓,道︰「只是這山陵所依的卦象圖中,少了一卦,整六十四卦中,依著這少的一卦自做了無數變動,他這圖當然便錯了。」

「少了一卦……」村長如被當頭棒喝,呆了住。

蘭莫道︰「興許是余村的祖輩們為了斷追兵的後路,做了此改動。」

蒙大夫大嘆,「原來如此……他夫妻一家子,竟是被我們自個兒害死的!」

村長踉蹌後退了兩步,蒼老的嘴唇顫抖著,面色灰敗。

阮小ど听得半懂,直覺蒙老頭口中的「夫妻一家子」,指的便是五十年前誤入余村的那男人與後來妻子。

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可不就如此!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不讓走,任他是機關奇才,也是棋差一招。可憐了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與家中苦等的妻室,家破人亡。

「那樣的好姻緣,到頭來卻落得了那淒慘下場……」蒙大夫痛心道︰「究竟是一個‘貪’字誤了性命,都是天注定啊!」

蘭莫不為所動,終看出了里頭異象,指著一處,道︰「正是這卦。」

阮小ど湊上去瞧,也看不大懂,只見上頭模模糊糊似乎寫了「陰巽」二字。

「你是說少了這個?」她問道。

他點點頭,「釜底抽薪。若少的是六十四卦之一,其余卦象陣法向前挪一位便可,破解之法簡單;但若少了根基的八卦之一,所有陣法都需因此一一改動,變化萬端。」

阮小ど嘆道︰「說來說去都是排列組合……」

村長顫顫巍巍道︰「我祖上並無通曉風水陰陽八卦之人,怎會知曉如此繁復之法!」

「一點也不繁復,」蘭莫似乎微微在笑,指了下甬道另一頭,道︰「那頭有八條岔口,七死一生,乃是卦尾,統御山陵所有機關,有人從外邊進來後,疏通了一條死路,又將原先的生路堵死,山陵便缺了一卦。」

也幸虧其後拿著地圖的人從不肖想從此出去,否則,個個都得橫死洞中。

眾人半晌怔忪。蘭莫拉過阮小ど,道︰「走了。」

「阮姑娘!」伯勞在後頭叫道。

她回頭,見後頭老實憨厚的青年張口欲言,眼中不舍之情流露而出,「我與……」

「伯勞,」她打斷了他的話,「多謝你。余村是個沒有紛爭庸擾的地方,村長說的一點也不差,外頭人心險惡,及不上此處萬分之一。」

頓了頓,她揚起了個淺淺的笑意,「咱們……有緣再見吧。」

他定定立在了洞口,幾步之遙,卻覺與她驀然間相隔了萬里。

蒙大夫擺手道︰「趕緊走吧,一路小心!」

「你們多保重!」她再一次回頭,鄭重朝眾人拜了一禮,「阮小ど就此告辭。」

最後一眼,將眾人各面都一一映在了心里。

伯勞的眼中不舍、蒙大夫的曠然灑月兌、村長的頹然沉痛……一行各人,通通圍堵在甬道前,看著自己,有的揮了揮手,有的嘆著氣,都定格在了一瞬間。

短短二月有余,卻好似做了一場春秋大夢,遲遲推月兌,最終仍是醒了來。

她行步蹣跚,緩緩不願離開,蘭莫卻道︰「你不是一直盼著出去麼?如今真要走了,又舍不得了?」

阮小ど張了張嘴,垂著頭,搖了搖。

再次走到盡頭,對著兩邊七封一疏的出口,她問道︰「難道要疏通其他道路麼?」

「不必,就從此入。」蘭莫帶著她,走上了現成的那條道。

搞通了根本,一路行去便沒了來時那般阻障重重,兩人只花了大半日便走通了半個王陵,從山南到了山北。

蘭莫如閑庭散步,後頭阮小ど戰戰兢兢,生怕哪里蹦出來個僵尸鬼怪,直到見著外頭一絲明亮的光線時,這才驚覺,竟然已出了王陵。

「這麼簡單?……」她有些不可置信。

他斜斜看了她一眼。

「我是說,既然這麼簡單,為什麼非要等這麼多天才能出來?」阮小ど補充道。

他道︰「等的不是王陵,是王陵外的東西。」

阮小ど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出來時也是個山洞,比余村那洞穴要淺顯得多,外頭有石塊掩映,幾乎埋了整個洞口,只罅隙間透出一兩分明亮來。

洞中盡是沙土塵石,蘭莫也不看一眼,徑直去將洞口的石塊疏通了,剎那間天光大亮,耀的人眼前一片花白。

阮小ど眯了半天眼,才看清了眼前之景。

外頭是一條巨大的凹坑,陷落之處寬足有幾丈,期間沙石松散,偶爾生些荒蕪的蔓草,此時正是黃昏,落日殘照,余暉灑在荒煙蔓草之地,顯得格外淒涼冷峻。外頭一個人影也沒有,只零散地立著三三兩兩破敗的草屋,也無人修葺。四處石壁上都有與自己這處類似的洞穴,有的封了些石塊,有的黑洞洞如無光的眼珠,死氣沉沉打量著他們。

她注意到幾乎每個洞口向外都延伸出了一條木軌,無數分支向中間匯聚,最終合為一條,通向了更外的不知某處,因年月已久,木軌早已殘破不堪,有的地方只剩了一堆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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