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第八十四章 將軍府

作者 ︰ 錦色無雙

那守衛指著弓成了蝦米的女人道︰「若你們再鬧事,下場就如她這般,休怪我無情!」

說罷,瞧了阮小ど一眼,神色已然緩和了起來,躊躇著開口,「姑娘瞧這般……」

她不待他說完,點點頭,低聲道︰「多謝將軍,小女若有命出了去,必會報答將軍。」

他要的不就是這句話麼?連在這冷清的院子里守著刺配的女奴,都能鬧出這許多ど蛾子出來,若再不多長些眼色,恐怕下回就要被發往采石場去做守軍了。如今她若露出一絲不滿之色,真不知這幾個守衛會心生什麼鬼祟。

果然那人一听,便消了面上的陰霾,露出了一絲喜色,連連道︰「姑娘真是明理之人!」

她神色懨懨的,方才似乎被踢到了肚子,這會兒小月復有些隱隱的痛意,希望不要生什麼事才好。

幾人瞧著無事了,也都舒了一口氣,一人對她道︰「我等就在門外守著,若再有人不識好歹,姑娘盡管叫,定然不讓那鳥婦人欺負了你去!」

他們只當她是落難的鳳凰,還如此巴結著,以為有朝一日若自己能再飛上枝頭,不說提攜提攜,至少也不會再踩他們一腳。

但他們哪只,自己從來就沒飛上過枝頭,又怎會一朝再起?她從來都是四處輾轉,艱難求生罷了。

阮小ど看著他們鎖門而去,苦笑了笑。室內再次回復了平靜,死水一般,那些個女人自顧自地躲到了角落邊緣,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自己,而對旁邊被踢到半死的女人不管不顧。總之,不管怎樣,終是沒有一個人再上前踫自己一片衣角。

時間漸漸流逝走,室內昏晦不明,隨著夜幕降臨,整間屋子也幽暗了下來。

入了冬,盛樂的白晝愈發短暫,未出申時,天色已然晚了下來,白日里清暖的陽光消散,入了夜,空氣中冷意凝結,愈發的寒涼。

阮小ど縮在被褥里,將自己緊緊裹了起來,仍是覺得四面八方的冷風不住往里鑽,凍得人夠嗆。而對面那群女人連被褥都是破破爛爛七零八落的,只得擠在一起抱團取暖,也不知是自己更倒霉些,還是她們更倒霉些。

明日里這些人便要被帶走,讓她恍然想起在州府的大牢中,周扒皮那群家眷被帶走時的情形,而自己會再一次逃月兌生天麼?

這糟心日子過的,都容不得她傷春悲秋了。

她在這小屋中睡得正香,渾然不知遠在盛樂另一頭的一處府邸中,正有人將她的名兒提在嘴上,又是一處暗潮洶涌。

且說察罕將人帶到大理寺前,為了避嫌,先帶著一行人回了府,在拐過最後一條道兒時,遠遠地便瞧見將軍府門口下人們灑掃的灑掃、張燈的張燈,進進出出忙的不亦樂乎,當中一個著銀灰色灑金皮裘的男人挺直著腰板兒,中氣十足地吩咐各人之事。

他在這處瞧的清楚,正是府里的總管額魯訖,知天命的年紀,整日里還似有使不完的氣力,若不是自個兒攔著,恐怕他還想參加來年的金刀會。

今日怎的如此大張旗鼓地整頓上下了?

察罕納罕,回頭問道︰「你們有誰告訴總管我回來了麼?」

眾人皆搖頭。

他策馬向前,一路行到府門外,喊道︰「額魯訖!」

那些個進出的下人都停了住,為首的大總管愣了片刻,驚喜道︰「將軍!」

那張枯如樹皮的臉上綻開了多花似的,忙牽了他的馬,將人迎了下來。

「多日不見,府中可好?」察罕笑道。

「好、好……」額魯訖一邊道,一邊使下人將馬牽走,「老夫人還道將軍會過兩日再回,哪只今日便回了!」

察罕呆了呆,「老夫人?」

額魯訖道︰「可不是,老夫人前兩日便來了府中,此刻正與禮王妃在後園中賞玩呢!」

老夫人是察罕的阿姆,禮王妃是他已經出嫁了的阿姊。

又有下人來將他的斗笠等物事取走,額魯訖將他迎了進去,令人通知老夫人與禮王妃,霎時間整個將軍府似有了主心骨,都喧騰了起來。

察罕卻尚有疑慮,甩開眾人,先一步去了後園。

北燕禮教雖分男女之別,卻不似大宣嚴防死守,婦人出嫁後,與家中兄弟並不講究那許多男女大妨,因此察罕去後園,禮王妃也無需回避,反倒會比在家時更親一些。

他匆匆穿過通往後宅的垂花門,一路沿苑湖畔的回廊而行,冬陽煦暖而下,灑在平靜如鑒的湖面上,涼風一起,波光粼粼,浮躍在空中,如點點金光瓖嵌在碧色琉璃中,耀得人目眩神迷。

湖對岸有兩個小小的身影,緩緩步行,後頭一丈之遙跟著一群烏壓壓的下人,亦步亦趨。

想也沒想,他便朝那頭過去,而那兩人似乎也瞧見了自己,相隨著向自己這處而來。

果然是阿姆與阿姊。

禮王妃當先迎了上來,歡愉的音調響起,又消散在空中,「察罕!」

她一身石榴紅遍地錦皮襖,鍍上一層陽光,行動時如明艷的一團火似的,燒得人心頭也是一陣火熱,笑時一雙眸子也彎了起來,盈盈似水光,生性颯爽英姿,模樣兒卻如花月照影,也難怪曾經禮王見了一面便心心念念,當下便娶了進門。

後頭老夫人步子慢些,端端穩穩踱了過來,雖稱作「老夫人」,實則一毫兒也不老,即使與夫君共同養育了五個子女,現如今也不過四十年歲,添了一層富態,依稀能瞧見當年秀美的姿容。

察罕也是欣然,過去扶住她,就地執了個親禮,「母親萬安,願母親洪福齊天,福壽永享!」

「快快起來!」老夫人笑容盈面,攥住他的手,在他面上細細打量,心疼道︰「我兒瘦了些……」

老夫人在扈爾扈,一年不過來盛樂一兩回,而察罕自十三隨後,常年東征西跑,回部族的時日更是屈指可數,總不得在母親跟前盡孝,此時一見,自是格外驚喜,然卻有些……

果然,禮王妃開始打擦邊球,「這皮小子整日價跑來跑去,也沒個娘子照顧,自然是瘦的!」

「阿姊!」他惱著臉低喝。

然而一語道中老夫人心事,她嘆了口氣,道︰「去年問你,你說未相中任何人。那此一年如何?」

察罕心道,我這一年就沒見過幾個女人,何來相中?

若說唯一一個看的順眼的,恐怕也就阮小ど那小丫頭。

他腦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著她平日里嬉笑怒罵的模樣,面上便瞧著有些呆愣,看在那兩個婦人眼中,正是一副被點中心事、心虛逃避的模樣,越發可疑。

兩人對望了一眼,禮王妃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子,想誰家大姑娘呢!」

察罕瞬間回神,卻不知何處生了些赧然。若阮小ど在此處,說不準會怎樣笑他,竟然想……想出了神。

他拍開禮王妃的手,「阿姊莫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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