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歡 004

作者 ︰ 熹歡

……

林意想常常想,如果不是擁有過滕西道,如果沒有陸梨和景瑟這樣的富二代好閨蜜,或許她的生活永遠是這樣平凡又普通的。

穿過小巷向左轉的拐角處有一家很小的書店,店主是林意想的父親林正。

當然,林正並不是很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在他那個年代,像他這樣平凡的家庭,能上到初中已經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所以他總是希望林意想能考上大學,讓他在那群朋友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林意想也沒有讓他失望,小學,初中,高中,年年拿三好,門門考第一,就這樣很順利地上了大學。

這家書店是在她初中的時候開出來的,那時候家里很窮,一家住在破舊的小屋里。父親那時候只是打著散工,今天賺點明天就沒得賺。有好幾次,她都看見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邊縫衣服一邊抹眼淚,她從小就很乖,不要零花錢不買新衣服,甚至連交學費也一定是班里最後一個。

那一次,她的期末考英語科依舊考了第一,當她終于放下一顆心拿著試卷回去交差時,父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碗 當的響,她嘴巴里的飯菜都不敢咀嚼,她甚至能听到心髒慌亂跳動的聲音。

那天,父親像往常一樣喝了酒。

「全班第一?為什麼扣了20多分?」那時候的父親還是年輕的模樣,眼楮里泛著血絲,明顯能看出眼神的渾濁。

猶記得當時她怯怯地答︰「這次試卷難度比較高……」

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人家小奇在市重點上的,這次考了滿分,你考這麼點還指望上大學?!」

那時候她的眼淚啪啪啪地掉在手背上,她放下筷子轉身回了那個不到10平方的小屋,第一次,她把門摔得 啪響。是了,她第一次發脾氣,在父親醉醺醺的時候。

門也被砸得 啪響,她听到父親嘴里罵著髒話,那時候母親還在,那時候母親對這個家還是抱有希望的,母親攔著父親,跟父親吵架,後來她隱隱約約听到東西摔碎的聲音,那一夜像每次一樣,很久很久之後才平靜下來。

而她也像往常一樣,悶在被窩里啞啞的哭,哭到打嗝,後來一點一點睡了過去。

那一次交學費還是班主任給父親打了電話。母親哭著罵父親沒用,逼著父親賺錢。

沒過多久,父親就開了這家書店。而她總是在放學後丟棄所有的小伙伴,一個人坐在書店的角落里翻開一頁又一頁品讀,直到很晚。

那時候母親會叫她回家吃飯,特別是在這樣溫度偏熱的夜晚,母親穿著拖鞋站在店外,說林意想,吃晚飯了。

多麼懷念啊,母親好看的臉,叫她名字時候故意提高嗓門的尖酸刻薄樣。

那時候母親還在,雖然這個家太不完美,可卻是家的樣子。

就連書店外的梧桐樹經過這些年也有了蒼老的感覺,林意想站在書店外,梧桐上的花瓣砸在她的腦袋上再落到地面,零零散散的幾片殘花。

這顆梧桐是母親親手種的,雖然母親從未說過種這棵梧桐的意圖,但是她依稀還記得母親種這顆梧桐時滿臉溫柔的笑容,那是母親這許多年僅有的一次微笑。

清風拂面,吹起她的發絲撓得她臉頰癢癢的,林意想抬眼看了看書店的名字,曾經叫做桐花的書店,不知何時已改為︰意想。

「桐桐?」蒼老的聲音響起。

林意想看向書店里走出來的父親,老了。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用手背掩住嘴巴,牙齒狠狠地咬住手背,還是泣不成聲。

只不過七年的時間,當年那個飛揚跋扈、脾氣暴躁的中年男人已經有了白發,皮膚黑了不少,臉上爬滿了皺紋。

林意想突然哭出聲來,咬住下唇整張臉都在抽泣,原來父親老了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啊,她想象過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像此刻真真實實看到這般的揪心。

好像曾經所有的罪惡,都可以被原諒。

「爸,我回來了。」她上前兩步,張開雙臂撲進父親的懷里,她張大嘴巴呼氣,拼命地想要將眼淚逼回去,不要哭,不要哭。

林意想是第一次抱父親,第一次像個女兒一樣依賴父親。

父親的懷抱原來是溫暖的。

父親關了店門,買了些菜回去,父女兩個忙活了半天弄了幾個菜,桌子前,父親倒了杯小酒,一邊吃菜一邊看著老舊的電視機裝作隨意地問︰「這次回來多久?」

她以為父親會埋怨她一走就是七年,沒有電話沒有信息,留他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似乎,父親變了,如果母親看到現在的父親,不知道會不會回心轉意?

可是,母親也是給了他很多機會的吧,只是當耐心與希望都消失殆盡的時候,你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為你等候?

「爸,你少喝點。」她是多麼不稱職的女兒,好像這也是第一次,她說這樣一句話。

如果早一些長大,會不會這個家還是完整的。

父親果然就蓋上了瓶蓋,專心地吃菜,看著體育頻道nba的比賽,不再說話。

這一夜,林意想第一次在這個家里睡得無比踏實,她在想,或許這次回國的決定是對的。

……

景瑟萬萬沒想到,上崗第一天就出了這麼大的洋相!

當她身著陸承北精心準備好的晚禮服,腳上還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時,她的世界重心在搖晃。景瑟165公分的個子穿上高跟鞋站在陸承北的身邊,陸承北正好可以吻到她的頭頂。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美景姑娘從來不穿高跟鞋!

所以當她搖搖晃晃地推開別墅的大門,砸過來的蛋糕很輕易地就讓她倒了。陸承北反應倒是快,回身兩步去攔她的腰,可景瑟是完全沒有半點支撐點的純倒,于是就連陸承北都跟著她向前倒去,幸好景瑟半截身子撞到了牆,兩人才免于出糗。

陸承北一手撐著牆面,一手摟住她的腰,兩人的距離只有微妙的一吻之隔。陸承北的呼吸就那樣軟軟地噴在她臉上,一雙冷若寒冰的眸子落上她的紅唇。陸承北的嘴角有不易察覺的變化。

氣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曖昧的源頭在于景瑟那一雙含情脈脈滿是誘惑的黑眸,就仿若埋葬在星空盡頭的星辰,源遠流長。

這種時候不霸王硬上弓太可惜,景瑟順勢摟住他的腰,剛準備送上吻,卻被陸承北捂住嘴巴按回了牆上。

那動作瀟灑霸氣,好像生怕她會把滿身的女乃油蹭到他潔白的襯衫上。

「唔……」她抗議地瞪著他。

「嗯,滿臉的蛋糕別沾我臉上。」陸承北松開她,悠閑自得的走開。

景瑟跺腳,沒親到!真可惜!

不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親他?看樣子應該不知道吧,不然哪有要被女人強吻還那麼鎮定的人?

屋子里響起了不懷好意的口哨聲。

那記響亮的口哨聲來自陸許,景瑟在醫院見過他,知道他是陸承北的弟弟。滿滿一屋子的小朋友又開始鬧起來了,你追我我追你,遍地都是狼狽。

而大人們又重新攀談起來,穿著高貴的女士們噙著優雅得體的笑容,男士們則是陪在夫人身邊一一的點頭打招呼。

蛋糕砸得真準,那可不。陸許模模鼻子,他是死也不會承認那蛋糕是他砸的,手滑不是罪,故意報復什麼的,他不說誰知道?

沒人知道嘛對不對,誰讓他在醫院里瞪他了,那小心髒現在還噗通噗通的跳呢!

陸承北放開她,朝著陸許黑眸一閃。陸許仰頭看天,看不見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景瑟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陸許正倚在牆上,見她出來立馬站直了身擋住了她的去路。

景瑟給了他一個白眼,往左移,往右移,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吸鐵石一樣。

「再不讓開我就踹了!」景瑟揚著下巴瞪他,高跟鞋的鞋跟左右搖晃著,腳後跟疼得厲害,心情自然也不是很好,廢話,你穿得美美的來參加生日晚宴,整張臉還沒給人看到呢就弄得滿臉馬虎,現在莫名其妙得被堵在洗手間門口,你高興得起來?

陸許雖然沒有陸承北的精致冷酷,但是勝在陽光痞氣,這樣踮著腳尖晃啊晃的看她,臉上說不出的嘲弄戲諷,「想做我哥的女人?」

面對這樣的問題,景瑟毫無羞恥之心的挑起眉毛,「沒錯,我想泡他。」

陸許笑了一聲,有意思的看她︰「我哥這個人有什麼好?沒風度沒情趣,整天冷冰冰的一張臉連哄女人都不會。」

他將她逼到牆角,一雙桃花眼盯緊她,「不如你來泡我吧?」

「呵!」她像是听了多麼有趣的笑話,「我不要!」

「為什麼?」陸許皺著眉頭不解,又神秘兮兮地告訴她,「我可比我哥受歡迎多了,小爺我可是z市第一花美男,我哥最多也就給我提提鞋。」

「哦~~」景瑟拖長尾音,眼楮看向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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