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貞觀 第5節 胖狐指路

作者 ︰ 隻果牧

看著陳麻鼠化成球形的身影中突然飛出一條腕口粗的毒蛇,甘林和皮三定嚇得趕忙躲閃。

陳麻鼠滾到門邊,起身就是一縱,卻不想眼前的院門「 啷」一聲關上了,他一頭撞在門上,彈了回來。

皮三定一抖手,三支「曳雷刺」大箭已搭在了弦上,甘林趕忙攔手按下,搖了搖頭。

片刻間陳麻鼠已從地上爬也起來,身子一矮就躥上了牆頭。擰身正要跳到院外,忽听身後窗戶一響,一只尺把長的大鞋凌空飛到,正打在他的後腦勺上,陳麻鼠「哎喲」一聲,墜落到了院子當中。

房門和院門同時巨響,程處默提著褲子出現在房門口,四個巡夜的兵丁提著各式伴手家伙點出現在院門口,

新婚之夜,讓個盜馬賊給攪得斷斷續續,程處默本身心理就不平衡了,心里又合計著是不是上去砍這家伙幾刀,這是典型的為民除害,自然能大振官威。

只是陳麻鼠剛剛靠近門邊,那四個兵丁已經個個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朝著他一陣痛打。

巡街的這些兄弟平日最擅長于收拾街面上犯事兒的家伙,腰里掛著的長刀一般是不用的,手里的家伙卻是隨行就市、有長有短,什麼板凳、條椅,大茶壺,听到動靜抓到啥是啥。

陳麻鼠哪有那麼多只手,一時間被打得落花流水,還神勇地頂開了西瓜大小的一個茶壺,慘呼幾聲之後只能爬到看著還有點人性的甘林面前求饒。

看見沒撈到出手的機會,程處默無限遺憾地嘴里嘟嚕著,正想挪步上前進行補充發揮,背後暗處伸出一只巨臂,摟著脖子拽到了屋里。

門「 當」關上了。

「待會兒記得把鞋給姑女乃女乃扔進來」

屋內一聲斷喝,皮三定、甘林和那幾個兵丁唬得一激泠,連地上的陳麻鼠都止住了悲聲,用手捂著嘴不敢再弄動靜。

皮三定很善于痛打落水狗,收起弓箭,沖上去又是幾腳,順手腰間拽出牛筋繩,三下五除二就把陳麻鼠捆了個結實︰「走,城外。不刨疙瘩就把鞋塞你懷里,偷鞋!」

陳麻鼠從地上彈起來,片刻就到了門口,頭一擺︰磨蹭個啥,嘬死呢?!

……

離城十二、三里地,一溜坍塌的老墳,已經成為鼠穴狐窟,大概與人的鬼魂打交道久了,見人便並無懼色。一只很象陳麻鼠的鼠類在悠閑地捋著美髯,儼然一副超然世外的思想者勢。拿眼角瞟著甘林,一臉的不相干。

狐,甘林第一次看見了大唐的狐狸,和後世動物園里的差別很大。眼前的這只個頭大得出奇,一身毛色亮得能流油,艷得幾近成妖。

胖狐是立坐著,看見甘林等人打馬而來,卻不慌張,伸出一雙前爪來,對著一棵老樹和樹上的金蟬,比劃著一些類似氣功和似乎是後世人在主持說話節目的時尚媚姿。

那狐扭頭又沖著甘林點了點爪尖,似在指路,嚇得甘小子差點從馬上掉下來。暗暗驚嘆這狐富態中透著絲絲痞氣,從容中滲著頑劣,要是把頭頂上的長毛剃了,弄出個桃心模樣,爪子里再捏把扇子,往那一站,那氣度真就與後世說相聲的某哥相仿,饒是不凡。

是緣非緣,甘林不敢多想,趕忙打馬而前,敬而遠之。

一只老鷹蒼涼地叫了一聲,不等它俯沖下來,眼前的所有動物,便在一陣撲沓聲中歸于沉寂。真靜,靜得連皮三定走獸壺中大箭相互踫撞的脆響聲都顯得那麼刺耳。

甘林環視四周,估模了一下這個地方的大體方位,地勢和遠處的山形與後世並無多大變化,此處,原來竟也認得。

近千年之後,西安老城改造,公路暢通,使眼前這條勾連長安的山間平地,在一夜之間,成了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前年自己來西安出差,就曾來過這里。

他依稀記得,在熙來攘往的鬧市旁,有一條狹長的的老街,不經意間,還能找到藏在角落的畫廊和飄在街角的杏黃酒旗。印象最深的,是街口擺著的那個雕刻攤。

攤位很小,只是緊貼著街沿放有一張長條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印章原坯和尖細刀具。擺攤的是位70多歲的老師傅,刀起刀落,幾番錘削,月兌殼而出的花鳥蟲魚、鴛鴦喜鵲,一個個傳神逼真,生動活潑,仿佛能游出來,飛出去。

老師傅的雕刀雕刻了花鳥蟲魚、飛禽走獸,而時光的刻刀,此時正雕刻著自己在大唐的起伏人生。

日後的繁華地,此刻卻是歷史的死角。逆著時光,也是花落水流,人去樓空,這塊表面安詳的土地成了盜墓賊的樂園,亦成了強盜殺人者逃避追捕的安逸天地,能見到的就只有這些走跑不得的地鼠野狐了。

甘林彈去眼角的一滴隱淚,沖著皮三定點點頭︰就這吧!

……

資深盜賊通常都知道如何回避那些徒有虛表的東西,正如千百年來,再厲害的暗器機關,都無法制止盜墓賊貪婪的腳步。

才被皮三定從馬上拽下來,陳麻鼠就仿如真的變成了一只老鼠,鼻眼抽動,長須直顫,趴在地上,在雍塞著整個地面的各種草木間飛快地鑽來鑽去。

要不是腳脖子上那根牛筋繩系著,甘林真擔心這家伙拱到草深處打個洞就沒影了。

陳麻鼠終于停了下來,扒開長得半人多高的荒草,在地面上一陣拍拍打打,又側著耳朵听了听,揚頭沖著甘林一抖胡須︰「刨哪個,這下面是漢墓,不是王也是個候;那邊還有個深的,費點勁,秦的,說不定和始皇沾點親,東西不少;要不省點事,左邊有個前隋的,扒幾下就有貨,嘴里那顆夜明珠足有鴨蛋大……」

甘林眼皮一跳「鴨蛋大,那得多大的嘴!」,看看趴在地上的陳麻鼠,這家伙簡直就是台會喘氣的探測儀。想起後世自已和幾個哥們從網上訂了金屬探測儀,在河灘地里探了半個多月,也沒發現傳說中的「狗頭金」。

嗯,過幾天牽著這貨到渭河邊上轉轉,沒準能找出個富礦。

「小爺不干那陰損事,你只按平時開工的深淺一路鑽過去,將遠近之土各取些回來」

甘林眼皮翻了一下,給探測儀下達了任務。

「把手給我!」

陳麻鼠是老江湖,也不多問,沖著甘林勾了勾指頭。

甘候爺一愣,那邊皮三定揚手就把那家伙的鋼指套扔了過去。原來是黑話,三定這家伙這才來長安幾天,已是黑白道平趟。

薛仁貴今天讓皇上宣進宮里制作「大唐地形圖」沙盤去了,要不然今天也帶他來開開眼。

戴上指套,陳麻鼠厥 一頭扎到了地上。「吱」的一聲尖叫後,把臉向後一扭,皮三定立即把點著的油燈往他嘴邊一放。

陳麻鼠尖嘴前出,叨住油燈,隨後雙肩狂抖,沙土和石塊頓時從胯下飛了出來。只片刻功夫,這家伙的大半個腰身已鑽進了地里。

甘林看呆了,皮三定趕忙拽緊了牛筋繩……

盞茶功夫,陳麻鼠就消失在了眼前,從地上草木倒伏以及樹根處傳來的  聲判斷,此刻已掘進到了一丈開外。

突然,漆黑的洞口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沒等甘林和皮三定反應過來,陳麻鼠呀地一聲怪叫,猛地從洞里退了出來,身子向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隨即,一條胳膊粗細,扁擔長短的黑色大蛇貼著他的下巴飛到了一丈開外的草叢里,扭身昂頭,沖著眾人「忽忽」嘶吼了幾聲,鑽入旁邊樹叢,片刻不見了蹤影。

皮三定趕忙過去,一把拽起陳麻鼠︰「嘿嘿,這家伙還活著!」

陳麻鼠從地上坐起來,吐了幾口嘴里的沙土,一抹臉︰「蛇,下面全是蛇和蠍子,我那些伙計這些天全都著了道了。哎,狗日的,今年算完了,祖師爺不賞飯,沒個活路了!」

「蛇、蠍?」

甘林眉頭一皺,蹲瞅著陳麻鼠,眼神中滿是不解︰「蛇鼠一窩,何以窩里斗?」

陳麻鼠顯然看懂了甘林眼中的含義,白了白眼,嘴里不清不楚地罵了句什麼。

他拍了拍手,從腰里拽下個布袋,往地上一扔︰「下面全是干土,比石塊還硬。今年真是邪門得狠!」

甘林打開布袋,里面是干得發白的土塊,拿出一塊,捻開一看,不禁愣住了︰這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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