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王宮中,朝臣們一進宮就被集體扣押在偏殿,又遲遲不見婆羅國王的身影,連一個羽林郎也沒見著,朝臣們越發惴惴不安。
就在這時,文官趙義新一邊激動地比劃著,一邊走進中殿,嘴里還念念有詞︰「逃跑?安排這麼多人,怎麼就沒看住殿下呢?怎麼能把殿下弄丟了呢?」
「趙大人,您這是何意?一早就把眾位大臣扣押在偏殿,您到底想干什麼?」範老的首席門生溫習然,如今掌管司法司,上前質問。
「昨夜,我們兩千禁衛軍襲擊了平南王府,現在正在等待結果。」文官趙義新噙著笑說道。
四下一片吸氣聲,眾大臣面面相覷,交頭接耳,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溫習然冷靜了片刻,繼續問道︰「請問,殿下如今身在何處?」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禁衛軍頭領行色匆匆趕來對文官趙義新說道︰「平南王的護衛兵正包圍王宮。」
「怎麼會?平南王的護衛兵怎麼能擅自進宮?恪親王不是說——」文官趙義新略顯慌亂。
「殿下呢?」這時,恪親王從後殿走了出來。
「不在宮里,」文官趙義新一見到恪親王頓時心安了,上前輕輕搖頭暗示,恭敬回答。
「為什麼這麼做?」恪親王卻突然眼色一冷面向文官趙義新問道。
眾朝臣都是第一次見向來溫文儒雅的恪親王變了臉色,甚至如此厲聲質問,都紛紛靠攏上前盯著文官趙義新。
「什麼?」文官趙義新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趙義新大人曾經來找過本王,擔心坊間傳言大將挾天子以令諸侯,殿下年輕軟弱,對大將言听計從,甚至給羽林軍特權,趙大人表現出對上婆羅的未來很是擔憂。」恪親王先是面對眾大臣說道,接著轉頭看向文官趙義新,微微點頭暗示。
「是的,」文官趙義新立即心領神會的點頭道。
「所以,派出兩千禁衛軍攻打了平南王府,意在推翻平南王秦亥,換掉當今懦弱無能的主上,趙大人,希望本王能站出來,一統上下婆羅,登基為王。」恪親王繼續說道。
「是的,」文官趙義新繼續頷首說道,又突然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對,趕緊抬頭看著恪親王道︰「那,那是,因為——」。
「因為趙大人一心想促成婆羅大統,使婆羅國真正強大起來,並且極力擁護給予下婆羅百姓繁榮昌盛的本王登上大位。」恪親王接過文官趙義新的話面向眾臣娓娓說道。
「是的,臣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婆羅國的未來。」文官趙義新立刻神情激昂地說道。
「可是,你錯了,不是敵人,而是婆羅國人在互相殘殺,這是為了婆羅國麼?」恪親王陡然轉身,瞪著文官趙義新,語氣沉重。
「恪親王」文官趙義新神情僵硬地說道。
「所以,本王對趙義新大人如此說道,就算當今殿下軟弱無能,但背叛自己的主上,下場就只能是死。」恪親王一邊徐徐說道,一邊緩緩越過文官趙義新走到禁衛軍頭領身前︰「我的佷子,本王就替你把這個藐視主上,背主忘義——」說著突然拔出禁衛軍頭領的配劍。
「恪親王——你——」文官趙義新反應過來,感覺苗頭不對,剛轉身欲為自己辯駁,耳邊傳來一陣驚呼聲,然後感覺一把冷劍穿透了自己的心髒。
「——的罪人,就地處決。」恪親王看著文官趙義新那瞬息萬變的神情,有痛苦,有難以置信,更有不甘心,當恪親王說完了最後幾個字,趙義新氣絕身亡,懷揣著恪親王曾經為他勾勒的宏偉藍圖結束了自己貪婪的一生。
「平南王帶護衛兵包圍了王宮,眾卿是否有應對之策?」恪親王丟開手里的血劍,整理著自己的衣襟問道。
眾大臣都還沒有從這場驟變中回過神,有錯愕,有驚懼,看著眼前這個俊美非凡的藩王,似乎剛才那殺人的一幕只是一種錯覺,可趙義新尸身上的溫度卻提醒著在場的各位,這位藩王並非如肉眼看到的那麼溫和無害,反而是一位殺伐果斷,笑里藏刀的厲害角色。加之,目前的困境,頓時眾大臣都噤若寒蟬,就連溫習然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
「那本王就用這具尸體,看能不能讓你平南王消氣?」恪親王鳳眼掃向全場說道,見眾大臣都沒有吱聲,微微側頭問內侍官道︰「殿下,如今,真的不在宮中麼?」
「回稟,恪親王,殿下確實不在宮中。」內侍官惶恐地回答。
「就算再少不更事,就算再害怕,如此棄宮而逃,置百官和百姓與何地?」恪親王嘆氣道,轉身步上台階來到王座之前,面對眾大臣道︰「醫仙排除瘟疫挽救了我下婆羅人,本王甚為感激,定當竭力促成大統,與上婆羅人一起共渡如今的危機,一統後的婆羅國仍舊需要時間休養生息,不易與天朝直接對抗,因此一切還得循序漸進,國不可一日無君,在尋回殿下之前,本王僅代為監國。不知眾卿可有異議?」
外面是包圍了王宮的親亥,里面是血濺當場的趙義新,大將和醫仙遠在德貝城,殿下又不知去向,六神無主的眾大臣,此刻正需要一位主心骨。加之,恪親王也算是名聲在外,如今又願意帶著下婆羅回歸完成大統,如此盛世明君是不少朝堂之人心之所向,也不知是誰起了頭,眾大臣紛紛俯首追隨。溫習然見狀,眉頭緊蹙,低垂著頭陷入沉思。
而此刻宮外,婆羅國王來回踱步,已經不記得是地幾次問道︰「還是沒有大將和王後的消息麼?」
「已經留下了暗號,大將一定會盡快找來的,殿下不要擔心。」左副將裴忠石說道。
就在這時,屋外有響動,羽林郎紛紛拔劍警戒,左副將裴忠石挺身把婆羅國王護在身後。
「大將——」大將立刻臉色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紛紛朝大將頷首道。
「末將,來接您了。」大將走到殿下面前頷首道,抬頭看著神情動容的婆羅國王繼續說道︰「末將已經讓听風門打點妥當一間民房,在上下婆羅的交界處,追蹤之人一定料想不到,我麼會往下婆羅方向而去,王後娘娘已經提前出發。」
「王後還好麼?」婆羅國王急急問道。
「听說心情還不錯,說是不用再傷腦筋宮廷里的爾虞我詐了。」大將輕笑回答,見婆羅國王明顯松了一口氣,繼續轉頭對羽林郎們道︰「羽林軍兵分兩路,一路兩翼沿途護駕,另一路與听風門一起隱蔽于暗處隨行。」
「大將不跟孤一起走?」婆羅國王問。
「末將,暫時留在京城打探消息,伺機奪回禁衛軍,為之後回宮做好準備。」大將回答。
「趙義新背後之人是誰?」婆羅國王問出了從昨晚就徘徊在心頭的疑問。
「恪親王」大將回答。
「覬覦孤王座的竟是自己的親叔叔?」婆羅國王苦笑出聲,不過對于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並不顯得特別意外,停頓了片刻後看著大將說道︰「孤是說真心話,不必太急于回宮之事,恪親王並不好應付,加之,還有平南王,回宮之事得從長計議。」
當天入夜婆羅國王一行安全抵達,一進ru前庭院就看見霍尚宮走了出來。
「殿下,您終于安全到達了。」霍尚宮立刻上前頷首道。
「你受苦了,」婆羅國王左右望了望,心急問道︰「她,在哪兒?」
「這邊請」霍尚宮準備引路,卻听婆羅國王說道︰「不用了,孤自己進去。」
一進屋就看見各色的野花擺放在屋里的每個角落,與星星燭火交相輝映,襯托著整個屋子格外溫馨與祥和,晚風時不時吹送陣陣清香,褪去一身華服僅著簡樸民間服飾的王後坐在桌邊,仿佛如尋常女子一般等候著晚歸的丈夫。簡單的發髻,靜美的臉龐,眉眼帶笑地看著婆羅國王。婆羅國王第一次見到如此恬靜小女人般模樣的王後,心里如微風拂過,不由得跟著笑著,簡單而純粹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