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監護者 第十三章 歷史真相

作者 ︰ 邢逍遙

樊於期沒有說話。其實在來之前,他心中早有預料。

方才太子丹言及秦難、國危之時,他一再的表其忠心、忠勇。但這太子丹依然不放過他,步步緊逼毫不留情。

樊於期平靜的臉頰上肌肉微微抖動,連帶著髯須開始止不住的顫動。他低頭掃了一眼抱腿痛哭的太子丹,慢慢移步走到大廳中央。環視那跪在面前還在哀求的眾人後,轉身仰望起大廳堂前那高掛的一面大海的壁畫。

藍汪汪的大海深不可測,像是燕國的軍旗般蔚藍一片。

目不轉楮仿似回思往昔的樊於期突然哈哈大笑,進而狂笑不止。笑間將頭盔帶起,對著壁畫深鞠三躬。再轉身時臉上已是冷然一片。

「吾受王垂憐,恩救吾于危難。授予大任,吾無敢怠慢。如今……如今國有難,而難當前。吾無從推辭!區區一個人頭,若是能解國、王之危,臣萬死不辭!」

說話間樊於期已經邁步走出大廳,廳外有一干士兵皆是跪倒在地默默哭泣。

樊於期喝道︰「我等乃是國之兵,受國之恩。王有令,必令行!左右都在,起立!收隊!」轉身朝堂中喝叫︰「太子丹請放心,容我回軍中安排停當,自有接我班者送人頭來此!」

莫不說樊於期練兵有素,那收隊聲剛出。士兵們已是齊刷刷起身,悄無聲息的跟隨著樊於期離去。

李杰望著樊於期的背影,默默的嘆了口氣。他看得出樊於期眼中的憤怒跟憋屈,在太子丹如此的造勢之下被迫答應。此番離去,他若不允,即是欺君,亦是命絕!

只恨那黑袍人的唆使讓樊於期行差踏錯。若是無他干擾,憑樊於期的忠勇血性,只要太子丹跟樊於期提出條件,樊於期自當雙手奉上頭顱,他也走的瀟灑從容。

有時候真若是蝴蝶效應一般,只不過一個是太子丹親口告訴樊於期,一個是樊於期從第三人口中听到傳言,這一點點的小偏差就能讓樊於期的情緒變動,讓他的決策選擇變更。

說到底,人心還是最脆弱的。

再起酒席時,李杰一直沒有喝酒。身旁坐著個如同毒蛇一般的太子丹,讓他怎麼能夠安心。只能時刻都保持冷靜,才是最佳方案。

夜深時分,眾賓客皆醉,太子丹也是燻醉回府。

一直在廳外等候的荊若寒扶哥回轉房中,李杰緊跟其後。

臨近門時,荊軻突然手扶門框,轉頭問向李杰︰「你到底跟太子丹聊了什麼,讓他下了決心?」

李杰笑了笑︰「我給了他信心。」

荊軻似有領會,點了點頭,擺手揮別。

轉身時,李杰遙望天空。見月已當空,萬里星辰閃耀。不禁長舒口氣︰「真希望能夠早點出發,也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太累!」

回房時衣也未月兌,疲倦的把自己往木榻上一丟,就這麼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就听見戶外有人聲響動,而且越來越大。透過木窗可見屋外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李杰一個骨碌翻身下床,推門而出,見庭院中站滿了人。

荊軻兄妹以及府內奴僕紛紛站立院中,在他們周圍密密麻麻的圍上了一圈士兵。那火把的映射下士兵們手中的刀劍泛出寒芒。

李杰趕緊跑到荊軻身邊,見府內總管正指罵著士兵們,而這群士兵帶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燕國大將樊於期!

「樊將軍深夜派兵圍府,太子大人是否知曉?難道是要反叛嗎?」

樊於期看了總管一眼,哈哈大笑。手中長刀一指對方,冷目道︰「少拿太子丹來嚇我!君既然棄我,莫怪我不義!」

樊於期見總管嘴唇開啟還欲爭辯,眼中寒芒一閃,手起刀落,總管的人頭已經咕嚕嚕滾落地面。

刀口尚在滴血,刀尖已經指向荊軻。樊於期咬牙切齒道︰「荊軻,你我往日無怨。你要做你的義士我不攔你,但你卻為何要向王進言,取我人頭?!」

荊軻嘆了口氣,回身看了一眼李杰。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杰也是搖搖頭,他知道荊軻從始自終都是持反對態度。但在旁人眼中卻不這麼看,就連太子丹宴席上都高宣是荊軻自己請纓赴秦,如今這盤髒水扣在荊軻頭上,也是讓他百口莫辯。

這周圍的一干士兵,個個體型彪悍,武器精良。必然是樊於期部下精兵。今日樊於期定是抱著必斬荊軻的決意而來。而府內除了奴僕根本無守衛之兵,樊於期也是看準了這點,認定了荊軻等人毫無抵抗之力。

「你!出來!」樊於期一指李杰,大聲喝道。

李杰毫無懼意,踏步向前。盯視道︰「你真的要一錯再錯?」

「若不是你從中作梗,太子丹也不會強迫于我。」樊於期不是傻子,他昨日听手下回報稱李杰去了太子府。今日宴席太子丹的相逼,樊於期很容易就聯想到了李杰身上。

李杰搖搖頭,嘆道︰「人總是將習慣錯誤怪罪給別人,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將軍,我敬你是一代良將。我如實相告︰這刺秦之行勢在必行,而天命注定應由你主動獻上頭顱成就萬世美名,你信嗎?」

此刻的樊於期哪里還能容下這些話,心中的屈辱、憤恨、壓抑扭成一團怒火。長刀一揮,咬牙切齒道︰「若真是天命要我歸西,我就反了這老天爺!」話音未落,手中刀已經高高舉起,對準李杰的頭頂就猛劈下來!

李杰面容不改,就听見身後一聲嬌斥。一襲白影已經擦身而過。

荊若寒一手搭在李杰的肩膀上,翻身飛起,裙下腳影紛紛,連連踹中樊於期胸口。空空空之聲不絕于耳,聲響中樊於期已經被一股大力踢得翻飛倒去。隨即荊若寒手扶身後,游龍劍驟然出鞘,合身撲去與對方士兵戰在一起。

要說這樊於期在戰場上是所向披瀝,但強的是在他的行軍布陣。真要論這個單打獨斗怎麼是荊若寒的對手。就算再加上他的幾名精兵也是只有抵抗的份,毫無還手之力。隨著樊於期一邊拼殺一邊的大喊,越來越多的精兵加入戰團,漸漸的人影將荊若寒團團圍住。

這荊若寒的脾氣一貫如此,別看平時冷冷不做聲,一旦出手那是處處殺招。只幾番下來,已經鮮血四溢,不停的有士兵哀嚎倒地。

「你妹這麼厲害,你要不要上去幫個手?」李杰捅了捅荊軻的腰眼。

荊軻負手而立,一派宗師風範。只淡淡的說了句︰「不需要。」

李杰估模著荊軻的話音,再看荊若寒身若翻花蝴蝶般在人群中飛舞,手中長劍若雪花片片,每過之處必有人影倒下。心中自是大定,不自覺的竟然替荊若寒叫起了好。

不料這自作死的叫好聲引來了士兵的注意。那些在外圍的士兵中有幾個紛紛轉頭看向了這邊,大喊著就持刀奔了過來。

李杰絲毫不懼,哈哈一笑,一邊慢慢後退著將他們引向荊軻處,一邊還挑釁著︰「不怕死就來啊!」

不怪李杰如此淡定。他雖然不會武藝,但是要知道他此時是站在誰的身邊?

荊軻!天下唯一的刺秦勇士荊軻!連秦王的咸陽大殿都敢闖,這十幾個士兵算個毛。

回身一瞟,突然發現荊軻居然離自己還有幾步遠。趕緊急退幾步,再回頭,荊軻依然離自己幾步遠。好像這自己退的同時,荊軻也是在退。

眼見著士兵越來越近,李杰趕緊轉身奔跑,還招呼著荊軻︰「你上!我在後面幫你把風!」

誰知竟然出乎意料的,李杰一跑,這荊軻居然也開始奔跑,而且速度絲毫沒有怠慢。

詫異的李杰問道︰「我不會武功,你上啊。你跑什麼?」

荊軻莫名的露出一張無奈的臉︰「弟啊,實不相瞞,哥我也是不會武藝啊!」

「不是吧?!」李杰驚得一張臉都變了形,只覺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天下第一刺秦勇士荊軻不會武藝,要說出去誰信?最關鍵的,在這個生死關頭李杰居然才听到這句話。

「你騙人吧!你妹妹武藝那麼高,你居然不會?」李杰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荊軻苦笑道︰「說我會武功的都是世人對我的誤解。我精通的是園藝,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會武藝了?」

「我去你妹的!你到現在才跟我說!」李杰大罵,腳下更加不敢停留。

要說起來,荊軻一直都沒有騙人。那個太子丹不也說了嗎,當日荊軻兄妹連敗數十勇士……但,荊軻一直未出手。只因他妹的武功太過高強,荊軻又一直在人前擺出一副世外高人模樣,這才造成了太子丹與李杰的誤解。回想起來,荊軻確實沒有說過一句,他會武功的話。

難怪歷史上荊軻要向太子丹提出許多苛刻的要求,還要求勇士秦舞陽相隨。李杰也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麼昨日荊軻一直說他有苦衷所以才一直拒絕刺秦之行。其真相就是他根本不會武功!這一點就連千年後的歷史學家都被騙了,認為敢于刺秦的荊軻必然是有恃無恐,武藝高強。

「以後都不能再信百度了。」李杰暗罵自己,都是百度上荊軻一張俠士模樣畫像欺騙了眼楮。

身後的幾名士兵奔跑一時,見無法追趕。遂互相使了個眼色,分作兩撥前後堵截。

正與荊軻並肩跑路的李杰抬頭見對面又來了一隊士兵,趕緊停腳,剛回頭就發現身後也是士兵。一個急剎車沒站穩,一下子與荊軻就撞在一起,隨即兩人滾在地上。

前後士兵合圍在一起,追趕多時早就怒火燒心,也不廢話,盡皆舉刀就向荊軻、李杰二人砍來。

此時的荊軻早已嚇的閉緊了雙目,那嘴唇顫動,恐懼之色遍布臉上。只覺得身旁一只手狠拉了自己一把,讓自己生生的在地上移動了半尺。那啪啪的刀砍之聲緊跟著在腳邊響起。

再睜眼時,卻發現李杰目不轉楮的盯著前方,雙目似有銀光閃動。

上方士兵的刀再次舉起,頃刻就要砍落。荊軻嚇得渾身冷汗直流,卻听李杰奇怪的長舒一口氣︰「還算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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