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唐 第三十三節︰亂世何對錯

作者 ︰ 營候鼓

靈通師傅叫住李棟,問用什麼辦法使張須陀退兵。眾人心中一驚,把目光聚集李棟身上,看他怎麼回答。

靈通師傅身手不僅頗為了得,衙堂上眾人紛紛嚷嚷,剛才一番激辯牽扯人很多,他都沒有參與其間。這分鎮定和冷靜,非一般人可比。越是冷靜的人越容易看出真正的毛病,而一言不發也就不留任何把柄給李棟,這樣無懈可擊的對手想要輕松解決掉,絕不會像輾壓賈行那樣輕易而舉了。

眾人獨醉他獨醒,衙堂上只他一人最難對付。把他只要糊弄過去,也就沒了過不去的火焰山了。李棟只能比他更冷靜,更沉著,更加聰明睿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靈通師傅有更好的辦法教我麼?」李棟不咸不淡地反問,把燒手的山芋反扔給他,看他如何考慮謀劃的。只要模到他的思路,也就有了相應的對策。

靈通師傅眼楮微眯,不動聲色,眼觀鼻,鼻觀心,語氣舒緩地回說︰「出家人不問塵事,打打殺殺就更不上心了。施主莫要取笑貧僧。」

靈通和尚果然難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他這番話與沒有回答毫無區別,出家人不問塵世,何必再多此一問,要李棟回答怎麼解決張須陀?現在卻說不關心這事,明顯推月兌之辭。

李棟微一動腦筋便想出一個策略,問道︰「與張須陀單獨切磋功夫,靈通師傅又將如何?」

靈通微笑道︰「某對功夫一竅不通,煩請施主不要繼續取笑于我了。」

李棟那個恨呀,這家伙將太極打得非常圓轉,老是這麼退讓。接下來這問題你再不回答,就等著瞧好吧。「你和張須陀坐而論禪,需要做些什麼?」

靈通說一句話,李棟便要三句話回答解釋,不能不佩服靈通所說一語中的。現在李棟也逼他一記辣招,再不亮出真實身份,恐怕他也說不過去了。因為這句話非常毒辣︰不修禪還能叫出家人?

「他向我問禪,還是我向他論禪?」

「互論。」

「他懂禪?」

「假如!」

「試探!」

「互探!」

「用優。」

「拒戰。」

「用謀。」

「力戰。」

「感化!」

「恭喜靈通,你學會搶答了。」李棟心說︰加——拾——分。

倆人一問一答,勢如破竹,一個問得巧,一個答得急,不及時打住的話,堂上的人就會暈頭轉向。

他們的對話大意是︰有效說服對方的辦法是,先行試探對方禪道的虛實。但對方不會讓你輕易得手,所以二人相互試探。軟硬兼施全不行,那就要身體力行去感化對方。

通過一番對話,李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探明了靈通師傅的底細。余下的話不用回答,靈通師傅自己就明白,李棟怎麼對付張須陀。堂上的人只是都不明白。不明白更好,都明白了你們也懂得修禪之道了。這就是李棟在大明寺那天晚上,與慧通師傅坐而論禪的一些小感悟。

靈通醉心于武學,對禪道不如師兄精通。李棟現炒現賣,竟也將靈通師傅糊涂了過去。

在眾人莫明其妙置疑中,李棟朝杜伏威點頭顯意,意思說趕快閃人,不要耽擱了。幾人與王薄躬身作別,帶上一千余兵馬,迅速奔出城外。

直到趕出城外,李棟才長吁一口氣。解釋給杜伏威等人,剛才為什麼凶險萬分。靈通師傅的意思是,李棟帶兵出城怎麼破敵。李棟很婉轉回復他說,並不是為了破敵,為了試探對方的虛實,等于探路先鋒。如果必要,打一仗也不是不可以。

在不知對方虛實深淺下,李棟這招還是十分管用的。又因靈通對禪道疏于精通,被李棟揀了個漏兒。要不了多久,他必定醒悟過來,李棟所以帶人馬急急閃出城。

齊郡在章丘正西方,李棟帶著兵馬當然是從西門殺出的。

張須陀得到消息,西門有一哨人馬,為數不多,大概也就千余人,心里感覺奇怪。須知齊郡約有二三萬人馬,這一千余人出城豈不是自尋死路?誰如此大膽?難道賊軍還有萬夫不擋之勇的人?

在包衣的幫助下,張須陀穿戴整齊,騎馬搖槊,從陣前殺出。

雙方相距十數丈,張須陀勒馬停住腳步。

李棟見對方陣營內駛出一匹高頭大馬,馬背上一員大將,面色赤黃,橫眉直插兩鬢,胡須飄灑胸前,銀白色的盔甲,亮閃閃的馬槊,神情舉止都十分威猛。此人年齡與父親李渾相仿,年在四旬開外,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親近感。

猜測這人大概就是張須陀,拍馬往前提了兩步,也不拿武器,坐在馬背上抱拳作揖道︰「在下章丘李棟,奉縣令陸離兒之托,特為郡丞送來血書一封。」

張須陀道︰「憑什麼要讓老夫相信于你?」

李棟一時語塞,如果張須陀連血書也不看,也不相信的話,那實在沒轍了。文字首發。

杜伏威提馬上前說道︰「某杜伏威,數日以前曾經到歷城請郡丞,未果而返。與守城斥候留言曰︰郡丞歸來當告知章丘遇有敵情。也曾有見過我等。可與斥候當于對質,郡丞便知分曉了。」

李棟一听這個辦法不錯,可是如果那些斥候沒有帶到兩軍陣前就大大吃虧了。前不能歸降大隋,後不能退守章丘,難道真要落草為寇麼?

張須陀身後正好一人大叫道︰「莫不是前幾天在城下欲要射箭的章丘府兵?」

杜伏威大喜道︰「正是在下!」

那名斥候道︰「奇怪了。前幾天還是府兵打扮,今天怎麼就成了將軍裝束了?」

杜伏威羞赧回道︰「知世郎佔領章丘城,我等不得不變節投降,其實是為了保護實力。這將軍乃是他所封的,不要也罷。」說著,就要月兌去。

張須陀道︰「既然這樣就不要月兌去了。在這亂世之中,本就沒有什麼對和錯之分,正和邪之分。難得你們對大隋如此忠心。」

李棟大喜過望,張須陀終于相信了自己。忙跳下馬,步行過去,把那血書遞了過去。

看了一會,張須陀說道︰「既然如此,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賬內敘述。」

杜伏威卻在一邊一個勁的使眼色,李棟偷眼看到了,心里十分奇怪,難道又出了什麼意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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