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蚧在距離碎末一尺多遠處就停了下來,不安的爬動著,項飛趁著這個機會用碎末把蛤蚧圍在了中央,蛤蚧不敢靠近魚腥草,只在圈里掙扎著。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種手段?你是相靈師?」仁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能夠降得住百年蛤蚧的人,自己養了它幾十年,每次喂食的時候都會用口哨招呼它,長此以往,蛤蚧對他沒有了戒心。
可是在捕捉的時候仍然要犧牲一個徒弟,降低毒氣的毒性,再出其不意的一刀砍掉它的腦袋,
每次捕捉自己都感覺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似的,而對方所用的手段他卻從來沒有听說過。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魚腥草能夠解除蛤蚧的猛性,再圍困一會估計它連爬都爬不動了,望著團團亂轉的蛤蚧,項飛尋思著。
「它是我的!」仁澤忽的撲了過來,手里的短刀帶著一道半圓形的光弧向著項飛頭頂劈落。
項飛身子不動,手撐子里的短劍爆出,擋住了仁澤的短刀,手腕一翻,短劍在對方的胸口劃出幾道血痕,如果不是項飛手下留情,估計仁澤身上非得多出幾個透明窟窿不可。
項飛右腳飛出,踢在對方的胸口上,仁澤飛出去好幾米遠落在地上," 」的喘著粗氣,再也爬不起來了。
又過了一會,蛤蚧明顯出現疲態,速度慢了很多。
項飛小心翼翼的蹲子,手撐子的短劍刺在蛤蚧的脖子上,另外的幾個護齒剛好別住它的腦袋,使它無法噴射毒液,蛤蚧的尾巴拼命的擺動著,一時間塵土飛揚,魚腥草的碎末被它掃得到處都是。
項飛不敢絲毫大意,直到它不再動彈,這才用紅繩捆住它的嘴巴,然後用粗布包裹著裝進口袋里。
「大功告成!」項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陡然間一道光華直向他胸口射來。
「不好!」仁澤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把短刀擲出想來個同歸于盡。
項飛剛才過于緊張,現在正處于放松狀態,根本就無法躲避。
眼看著短刀就要刺進他的胸口,陡然間一個石塊飛了過來,極為精準的擊在短刀之上,隨著「叮」的一聲響,短刀落在項飛的腳邊。
項飛趕緊回過頭去,看到一個身影正伏在牆頭上,然後鬼魅似的飛身跳到牆外。
「多謝閣下相救!」項飛喊道,「請留步!」
月光下,只見仁澤身體僵硬,雙眼死魚似的瞪得很大,已經沒有了神彩,徹底的死掉了。
項飛趕緊從道觀的大門跑了出去,外面風卷著樹葉呼呼飛舞,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那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幫我?」
有些迷茫的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項飛尋思著,
「在我的記憶里只有老爹一個親人,除了黑泥坎的人之外,再也沒有跟別的人接觸過。」
「你的靈力退步了許多哦。」一個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
借著朦朧的月光,向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身影正坐在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那人手中拿著一根拐杖,看到那張臉項飛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那張臉一半像是活人,另一半卻像僵尸似的,干巴巴的臉皮上全是駭人的疙瘩,那雙眼楮卻是異常的明亮,干瘦的身體在地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與那只老狐狸倒是有幾分相似。
看到那個身影和他手中的拐杖,項飛突然想了起來,自己在山腰上看到的那個三條腿的東西就是他,只是自己錯把他的拐杖當成了一條腿。
這個人一直在跟著自己,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難道是為了蛤蚧嗎?又不像,如果是為了蛤蚧大可以不出手,等到自己跟仁澤斗個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撿個現成的豈不是更好?
他在救了自己之後就等在道觀的外面,這個人是敵是友還很難說。
項飛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在距離那人一丈多遠的地方停住腳,「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幾年沒見,你的實力讓我很失望哦,」那人冷冷的望著項飛,
「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他的話說得項飛一頭霧水,又仔細的看了看對方,卻仍舊沒有一點印象,默默的搖搖頭,
「閣下真會開玩笑,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哈哈哈,」那人的笑聲在夜色中遠遠的傳了出去,蒼涼的仿佛夜梟的哀鳴,
「看來你真的把過去的事情都忘掉了。」
那人站起身來,饒有興趣的望著項飛,
「我會幫你找回記憶的,雖然你不記得我了,我卻知道,你想用金精霜和百年蛤蚧去救治老姜的哮喘病,我看還是放棄這個想法吧。」
「為什麼?」項飛微微一愣,
「老爹這些年一直在照顧我,我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
「那次黑衣娘子事件之後,相靈界的好手折損大半,我也是好不容易撿回了這條老命,不過知道你還活著我也很高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次事件跟老姜有很大關系,可能是他用什麼手段使你喪失了記憶。」那人意味深長的說,
「你要努力找回自己,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你哦。」
「黑衣娘子?」項飛的腦子里一震,好像有些東西就在眼前可是他又抓不到,心里非常難受,
「不會的,老爹不會那麼做的。」
「這個世上最難捉模的是人心,你知道他的根底嗎?」那人盯著項飛的眼楮問道,
「我勸你還是多加小心,千萬別丟了小命。」
「不會的,老爹不是那種人。」項飛後退好幾步,嘴里喃喃自語著,
可是听過那人的話之後,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他全部的記憶只有跟老爹生活在一起的五六年,之前自己做過什麼?
又是怎麼跟老爹在一起的?
他問過老爹幾次,老爹的回答很含糊,難道真的像那人所說,老爹是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跟自己在一起的嗎?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這次來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要記住我的話。」那人向著遠處看了看,然後便飛快的向著山下跑去,雖然拄著拐杖,速度卻是極快,
「狗腿子們要跟上來了。」
「原來他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提醒自己的,看來他也沒有什麼惡意。」茫然的望著那人逐漸消失的背影,項飛大聲問道︰
「你到底是誰?」
「他們都叫我九爺。」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而那個人已經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爹絕對不是他說的那種人!」項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兜子抱在身前,飛快的下山而去。
透過黑暗,他仿佛看到老爹正坐在炕上低著頭抽著悶煙,心里正在為自己的安危擔心,
「老爹,我這就回去,你的哮喘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項飛加快腳步,耳邊帶著風聲,身邊的樹木向著身後倒退著。
橫斷山脈的一處山嶺之中。
一條灰白色的小路死蛇似的在山嶺間盤旋著,路的一邊是一眼望不到頂的高峰,另一邊卻是黑洞洞的望一眼就會讓人頭暈目眩的深谷,不知道有多少旅人喪身在深谷之中,當地人稱這道山谷為斷魂谷。
隨著煙塵滾滾而起,一陣馬蹄聲和車輪壓在山路上發出來的隆隆聲傳了過來。
一溜十幾輛大車在山路上行進著,那些大車清一色的由三匹健馬拉著,車上蓋著黑布,黑布高高隆起,馬匹打著響鼻,車上的東西似乎很重,當先一輛大車的車把式用手拉著馬韁繩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馬匹前進。
山路異常的崎嶇難行,再加上長途跋涉,馬匹早已經疲憊不堪,領頭的那匹黑騾子低垂著腦袋,鼻孔噴著白氣,有氣無力的邁著步。
「駕……」望著漫無邊際的山路,車把式滿是灰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愁苦之色,他用力的拉動韁繩,想讓馬匹加快速度。
黑騾子忽的抬起頭來,望著近在咫尺的黑洞洞的山谷,眼中有著濃濃的驚恐之色,它的身子一扭,猛的加快腳步,跟在後面的兩匹馬也只能隨著黑騾子一起用力,車身忽的向著山谷傾斜過去。
「啊……」車把式一聲驚呼,拼命的拉扯著韁繩,黑騾子的嘴角噴著白沫,弓著身子想把大車拉到山路上來,可還是有些晚了,大車的一個 轆已經懸在崖壁上,車身抖動著隨時都會掉入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