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該死的人，是你……」
是我？
我撇撇嘴，輕哼了一聲，怎麼不說是你呢……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是事實，」艾琪冷笑了一下，看著我，「沒想到，你竟然比艾可兒的野心更大……」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均勻的打蛋聲音從廚房里漸漸傳來，老媽可真是物盡其用，這個帶著廚房的總統套房，她一點兒也不浪費資源，真是充分利用了……
「你們倆在說什麼啊！快，昕昕，幫我打一會兒，我的手腕快折了……」老媽端著一個玻璃碗，拿著筷子往客廳走來，「快點……」
「你這是在弄什麼啊？」我放下剛剛的刺蝟感，快步走過去接過老媽的碗，拿過筷子，「這是打女乃油？」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我學著老媽的姿勢開始有條不紊的打著這些不明液體……
「這是冰淇淋粉，哈根達斯的呢，網上買的，你不是喜歡吃甜筒冰淇淋嗎！」老媽坐在沙發上，很熱情的看著我們倆，「我這是加的牛女乃，比外面超市賣的好的多，健康有營養……快，坐下來，慢慢打，這個功夫到了才能好吃……」
哦，我點了點頭，坐下來耐著心繼續攪拌著……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你們在聊什麼啊？」老媽笑呵呵的看著我殷勤的打著的模樣，忍不住問了問，「琪琪還吐嗎？懷孕的前幾個月就是這樣，熬過去就好了，每個女人都要經歷這些的，你的經驗到時候就給昕昕說說，我說的她肯定听不進去，你們這個時代——」
「我不生這個孩子。」艾琪冷冷的說道，拿著拐慢慢起身，就往房間走。
「為什麼不生？」老媽忽的站起來，「你自己照顧不過來，我可以幫著照顧啊，孩子是無辜的啊！」
艾琪不語，一直走進她的房間。
「昕昕，為什麼啊？你琪琪姐怎麼忽然又不生了啊，沒有一個男人，有個孩子也是依靠啊，咱們家里又不是條件不好，你看孩子我們也可以養著……」老媽祈求般的看著我，仿佛我的點頭是很重要的一樣，「昕昕？」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我的手已經攪得麻木了……
「媽，」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馬上繼續低下頭攪拌著，「沒有父愛的孩子，是不會有完整的愛的……也不會幸福的……」
「……」老媽欲言又止，抿了抿嘴。
「媽，」我挑了挑眉看著她，「如果我將來……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未婚先孕，呃，要當單身媽咪的話，你會不會接受啊？」
「不行！」老媽從我的手里奪過碗，自己拿過去噠噠的攪拌著，「你得給我好好相親戀愛結婚……你爸快回來了，我可不能讓你爸說我，這十幾年把他閨女給照顧的都叛逆了……」
「媽！」我揉著酸澀的手腕，朝著她的往廚房走去的背影嘟囔，「怎麼艾琪的孩子你就能接受呢……」
「那是因為你是我閨女！」老媽甩過一句話就把廚房門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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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是我閨女！」紀縈水看著在病床上哭成一攤，甚至失去求生**的，唯一的女兒，「昕昕！現在只有你和媽媽！」她瞪著艾昕，眼淚的淚水怎麼也不敢流下來，因為她怕自己軟弱了，艾昕就沒有活下去的**……
「媽媽……」艾昕哭著看著自己的媽媽，伸出纏著紗布打著石膏的胳膊，「抱抱我吧……我一個人好害怕……」
「孩子，」紀縈水俯身輕輕擁住艾昕，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需要換骨，全身擦傷，腦震蕩，胃髒器官都受到傷害……甚至胳膊都是輕微的骨折……這個女兒，完全是撿來的一條命……而可兒……卻是直接被醫生診斷為腦死亡……紀縈水咬著牙，渾身抖著，憋了憋淚水，抱住女兒……「以後，你是媽媽的寄托，好好的好起來……我們一起等著爸爸回來，好不好……」
「嗯……」艾昕鼻子酸酸的，滿臉的淚水，卻沒辦法抬起胳膊擦淚，「媽媽，我想看看姐姐去……我要送姐姐走……」
「……」紀縈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心痛到無法呼吸，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好……我們去……買可兒……最喜歡的三色堇，我們一起……」
「還有美麗的裙子，還有水果蛋糕，還有……糖果，還有巧克力，還有豌豆……都要拿給姐姐，都要給姐姐……」艾昕咬著唇，狠狠地哭暈在紀縈水的懷里……
「姐姐？」艾昕伸出手，想要抓住艾可兒的手，艾可兒輕輕的微笑著，看著艾昕，但是腳步卻有點遠，飄渺……「姐姐你去哪里？你要帶著我一起去玩啊……姐姐……」艾昕往前跑了一步，剛要去抓住艾可兒的手，突然，撲騰一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一條腿！為什麼只要一條腿！
艾昕驚悚的低下頭，啊——為什麼自己只有一條腿！
「昕昕……你好慢啊……昕昕……我們將來都要嫁給自己愛的的人……昕昕……」艾可兒微笑著，似乎並不曾開口……
姐姐——姐姐——艾昕伸出手大聲的喊著……
「昕昕！昕昕！昕昕——你醒醒，你又做噩夢了！」紀縈水搖著艾昕的身子，使勁把她從夢魘中拽出來，「昕昕……去看看你姐姐吧……她馬上就要做心髒移植手術了……她的心髒……要放到你琪琪姐姐的身上……去看看吧……過了今天，你就沒有……親姐姐了……」紀縈水抱著艾昕到輪椅上，手掌握在艾昕的肩膀上，忍不住泣聲顫抖……
艾昕點點頭，被紀縈水推著往icu病房走。
沿途濃重的消毒水味兒以及慘白的白色深深地刺激了艾昕的眼楮，她的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
氧氣管還有其他各種管插在那個前幾天還是那麼美麗的姐姐身上，艾昕被淚水模糊了眼楮。
臉上胳膊上，艾可兒的傷口已經有些發黑，結痂之後再沒有處理過，頭發沾著血跡，失去了平時的光澤……而薄薄的被單下，艾可兒的身上未著一物，艾昕的神經一下子被刺痛了。
「醫生呢？護士呢？」艾昕發瘋的站起來，一個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紀縈水哭著扶起她來，讓她坐在病床邊上，一個護士走進來，莫名其妙的看著艾昕。
「你們都不好好包扎嗎！給我姐姐留下疤怎麼辦！你們怎麼不給姐姐穿衣服！你們怎麼不給她穿漂亮的裙子……姐姐的頭發怎麼會沾著血絲，怎麼會……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艾昕握著艾可兒的手，淚水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落著……「姐姐……你醒來好不好……我以後都乖乖的，把巧克力給你吃好不好……姐姐……媽媽這幾天一直哭……爸爸也不在家，姐姐……我晚上一個人不敢睡覺……」
「昕昕……」紀縈水此刻的心痛，是加倍的，失去了一個女兒，還要承受另一個女兒遭遇的痛苦……「讓你姐悄悄的睡覺……好不好……」
「媽媽，我們帶姐姐回家好不好……不要姐姐掏出心來……就算是姐姐離開，也要完整的走……」艾昕轉過身來噗通的跪在紀縈水身邊，「媽媽，沒有心，姐姐會痛的……在天上也不會完整的……」
「家屬探望時間已經到了……該離開了……」怯懦的護士冷冰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請出去吧，也快要進行手術了……」
昕昕……
紀縈水扶起她來，卻發現艾昕像失去主心骨一樣，軟軟的攤在紀縈水的懷里……
「走……馬上準備手術！」穿著病號服的艾琪恨恨的看著病房里的母女三人，怒氣沖沖的往回走。
身後的鄭涵普點點頭，看著艾琪離開的背影，扯下拴在右臂上的石膏，整個右臂耷拉著。他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擦了擦眼淚，撥通手機，「送我出國，今晚就走。」
手術還是如期進行。
艾昕把紀縈水支開，自己搖著輪椅來到手術室外，腿上搭著的是一套艾可兒最喜歡的淺紫色裙子，還有一束剛剛買來的三色堇，被她握著手心里。一定要等著姐姐出來……她一個人會害怕的……
艾昕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燈，麻木的身體直直的僵硬著，眼楮一眨不眨。
楊樹後，艾琪和鄭涵普的話語，這時候，竟然這麼明了……
——我要活下去，現在只有艾可兒和艾昕的型號和我可以匹配……
——這是一顆心髒，不是一個腎，取出來是會死人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涵普，你不愛我了嗎？你明明知道，我每次都很羨慕你們可以跑跑跳跳一起出去玩，如果不是這顆心髒，我怎麼會這樣！同樣是艾家的女兒，為什麼她們那麼自由！艾昕那麼笨那麼傻，都可以過得比我好！為什麼我就要忍受這些！十八年還不夠嗎！
——可是，那也不能把心髒……從一個健康的人身上取出來啊……這樣是犯罪啊……
——我會讓人安排好這一切，只要造成車禍的假象就好……到時候，你幫我……把昏迷的艾昕帶到路上，這樣子，車禍出現之後，再發生這些就好辦了……而且，我爸爸已經快把叔父送進監獄了，沒有人可以管著這些了……
……
——剛剛是你弟弟？鄭寒雲？！他听到多少！你快讓你的家人把他送走！離開送出國去！否則，你們家的生意，我爸爸會全部給你們毀了的！鄭涵普，不要忘記了，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艾琪……我……
鄭涵普遠遠地看著艾昕僵硬的坐在輪椅上，心生痛意，卻沒有勇氣走向前去，他握緊了拳頭，真的特別想打自己一拳頭……
－－－－－－題外話－－－－－－
往事如煙……不知道艾昕回憶之後，會做出怎麼樣的決定……希望大家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