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薇終于疲憊地睡著了。她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她拿著畫筆,有模有樣地在畫畫。她面前是一個人體模特兒-一個大男人,她在畫他。
喂!你到底畫好了沒有。
她突然驚醒。室內空蕩蕩地,畫家早就走得不見蹤影。
這只是一場夢嗎?
她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邊。天際隱隱現出一抹魚肚白。街上行人早已散光,運河兩旁的紅色燈彩,在天將亮未亮之際,反而顯得暗淡。
一個奇特的夜晚。她想。
角落里,她撿到一枝畫筆,是畫家遺落在她房里的。她拿起畫筆,在窗玻璃上一筆一筆地勾畫著。
那握筆的感覺,有點兒熟悉。她小時候學過畫畫,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了。那時,她的父母尚未離異,她曾有過短暫被捧為掌上明珠的美好童年時期。
只是,現在呢?
她望著窗玻璃上那個完整勾勒的人形,心里有一點兒痛。
也許,該再去學學畫?
她一壁胡思亂想著。
天色倒已大白了
六雪地上散落的花瓣
妳走吧!在我還沒告訴葛洛以前,妳最好走的遠遠地,別讓我再見到妳。
海薇的心死了,她淒淒笑了起來。葛狄咬牙切齒的模樣讓她心寒,她的心徹底碎裂了。
葛狄把臉別向窗外,看也不看她一眼。海薇打了一個寒噤,她是無力挽回什麼了。
天色一點一滴地泛白。
葛狄冷冷地朝門口走去,他扭開門把,海薇的聲音苦澀地在耳邊響起︰
這是你能擺月兌我的唯一方式,是嗎?
葛狄怔了怔,咬咬牙,仍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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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薇走了。
隨著她的離開,威斯家珍藏的紅寶石,和保險箱里的錢財全都不翼而飛。
事情擺得再明顯不過。
不可能,她不是這種人。葛洛痛苦地抓著頭發︰
她不會做這種事?她不可能做這種事。
葛洛,妳別傻了,她根本不是什麼畫家。她充其量不過是一個x女,誰有錢,誰就可以玩她。葛狄冷冷地說。
葛洛的臉刷地慘白一片了。
你你胡說。
葛狄將那張x女畫丟過去,葛洛瞪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窗外,雪花大片大片落著。
我去米蘭藝術學院查問過,他們歷屆學生名冊里根本沒有海薇的名字。
葛洛倏地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向窗口,猛然將窗戶推開。那冷,參雜著片片雪花,沒頭沒腦涌進屋里。他將頭伸出窗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需要呼吸一點兒新鮮空氣,要不然-他會窒息。
葛洛,別作傻事,把窗戶關上,你會凍壞。威斯先生沉穩地命令道。
天哪!那樣靈靈秀秀的一個女孩子,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出身。
威斯太太嚇壞了,她心疼地倒不是家里遭劫的財物,而是她鐘愛的兒子。他太愛海薇了,她擔心他無法承受這個雙重打擊。
她顫著聲音問道︰
我們該報警嗎?
不要,不準報警。
葛洛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雪花飄在臉上,冰冰涼涼地。他感覺到落在眉眼上的
雪花融成水,熱熱地自他臉上滑落下來。
葛洛,我很抱歉。可是,我認為-你該知道
走開,你們都走開。葛洛的聲音哽咽住了。
葛洛,哦!我可憐的葛洛。威斯太太走到他身後,抱住他,一迭聲呼喚著。
葛洛顫抖著身子,那冷,將他的心凍縮成一團了。
他覺得他的心已經結凍如冰,片片粉碎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地上。
而-他曾送給伊絲朵的玫瑰花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