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聖宇在他面前停下腳步,「諾陌希,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發話?」
諾陌希抬頭望著他,同樣是憤怒的神情,想要說的話卻說不出口。
侑聖宇抓住諾陌希的手,狠狠的按住他的傷口,故作輕松道,「如果,琪這次不能活著出來。諾陌希,我誓死讓你生不如死。」
「砰。」侑聖宇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緩慢的爬起來,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諾陌希發狠的指著他,微微扯起嘴角,帶著冷意的笑容,「她不會死的,你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說她會死的話。」
「那就去死吧!諾陌希,你到底是以什麼立場教訓我?是你親口對琪說出這句話,不知道嘛?你真的是因為愛她,才這麼在乎她緊張她的生死嘛?不是的,你只是害怕又有人因為你而死。如果不是你,琪現在會躺在里面嘛?把她推向死亡的人是你。你想想剛才的你有多麼懦弱。」侑聖宇一把推到諾陌希,坐在他的身上,揮手給他一拳,嘴里說的每句話都擊命中他心髒。
諾陌希一听,頓時呆住了,忘了反抗。復雜的表情在他臉上不斷出現,恐懼,痛苦,不安,自責,憐惜……
「你對她的愛是純粹的嘛?」侑聖宇掄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臉龐滑落的眼淚滴在諾陌希的臉頰上。
諾陌希眉頭緊鎖,有太多的疑問籠罩著他,就連他自己現在也沒有任何底氣反駁。
藍虞萱看著他們的樣子,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艾炎子趕到醫院的時,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不禁撲哧樂了,走過去調笑道,「影響形象啊這樣子,兩個玻璃。」
「你怎麼來這里?」諾陌希推開侑聖宇,站起來不解的看著他。
艾炎子微微低下頭說,「對不起,賈歐洋死了。可是,這件事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諾陌希魅惑的嘴角微微上揚,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什麼?死了?呵呵,你知道為什麼叫你跟著,因為怕他逃掉。現在卻跟我說,他死了?」
「他死了。在途中突然沖出一輛車子。可是,他死之前說的話,別有深意。」
諾陌希笑了笑,抓住艾炎子的衣領,將他抵制在牆上,「有時間听他說話,為什麼不先救他?你知道這個不是我想要的吧?」
「對不起!」
「他說什麼了?」
「你追逐的小女孩,才剛剛開始。」艾炎子回憶和賈歐洋的對話,目光飄散,思緒停留這一句話上。
艾炎子看了他一眼,,然後撇開眼楮,假裝出自然的說,「沒什麼,只是說了一句我們活著,下一秒的生死卻不掌握在自己身上。」
「這是全部?」諾陌希死死的盯著他的臉,不想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艾炎子握緊拳頭,回眸對上他的眼楮,「嗯。全部。」
諾陌希泄氣的推開他,轉頭看著手術室,「肇事者查了沒有?」
「死了,但是,我已經叫人去了解了。」
突然走過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走過來拉了拉艾炎子的衣角,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大哥哥,你們誰叫諾陌希?」
艾炎子一愣一下,蹲模了模他的頭發,問道,「你有什麼事情?」
小男孩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對折的紙遞給艾炎子,「這是一個叔叔叫拿這個給你。」
艾炎子轉頭看了一眼諾陌希,接過紙條,放下手表送給小男孩,「嗯,謝謝你!」
小男孩開心的戴在手上後立馬跑開。
侑聖宇不解的問道,「這個,是什麼?」
諾陌希拿過紙條攤開,只見偌大的白紙赫然的顯示著三個字。
諾陌希臉色一沉,怒氣地將紙緊捏在掌心,倏地砸向牆壁。
「陌希。」隨著一聲響聲,藍虞萱看向諾陌希,只見他如一只受傷的小貓蜷縮在地。
艾炎子彎身拾起滾落在自己腳下,染有血污的紙團,打開來看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侑聖宇不解的扯過紙,坐在長椅上,像是很累的樣子。
藍虞萱看著諾陌希血肉模糊的手,心里直發麻,細聲道,「陌希,乖。你還要保護筱琪,不要受傷了。」
「嗯。」諾陌希抬頭看著藍虞萱,臉色有些蒼白,凌亂的劉海遮住想要毀滅一切的眸子,微微起身,手死死的用力撐住白色的牆壁,在藍虞萱的攙扶下,離開等候區。
侑聖宇放下手里的紙張,淡淡的說,「他的手會不會廢掉?」
艾炎子側過頭看著手術室,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你不是醫生嘛,不知道?」
「我知道,琪可能再也出不來了。」侑聖宇迷離的眼神中充滿彷徨,猶如那飄忽不定的魅影,悲傷道,「我一定會算在諾陌希身上。」
黑暗中透露著一點點光芒,帶點兒陰森的氣氛,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的沐筱琪緩緩的睜開眼楮。
「筱琪,筱琪,筱琪……」身穿著白裙子,與沐筱琪樣貌極為相似的女子站在門邊輕聲叫喚著。
「姐姐。」沐筱琪看見女子,起身開心的走過去,委屈道,「姐姐,怎麼可以丟下我就離開了,離開了這麼久,現在才來看我。」
沐雨琪伸手撫模著沐筱琪的頭發,「對不起啊,筱琪。姐姐不屬于這個世界了。所以不能陪著你,看著你成長。」
「知道。姐姐是在我眼前離開我的。我永遠都忘不了。」沐筱琪想起曾經的事情,眼楮不禁濕潤了。
「傻丫頭,不要哭了。這次,姐姐是過來接你。這次,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沐雨琪溫柔的說著,牽起沐筱琪的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沐筱琪嚇得抽出手,後退幾步,一臉惶恐的看著她,「姐姐,為什麼?你要帶我去哪里?我不應該呆在這里嘛?為什麼離開,不要,我不要。」
「筱琪啊!姐姐全都知道,可是你這樣子掙扎著只會更累。」沐雨琪心疼的看著沐筱琪的身後。
沐筱琪不明的跟隨著她的目光,慢慢地轉過身。只見,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芒照射著手術台,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躺在上面,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色彩。
沐筱琪突然感覺心髒處一陣刺痛,雙手緊捂著胸口,不敢深呼吸。
「走吧,不要這樣子對自己。」
沐筱琪滿不在乎的笑道,「沒關系,這個就像小時候和男同學打架被揪到頭發一樣。我要堅持下來,我要替姐姐堅持沒有堅持下來的堅持。姐姐,會支持我的,對吧!」
沐雨琪無奈的牽起她的手走出手術室。
狹長的樓道里,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圍群。她們不停地撞向牆壁,拍打著房門,身上流著血,滿臉的無措和恐懼,像是要逃出鬼門關。
倏然,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傷的女人,拖著已經疲累不堪的身子,撞向沐筱琪,走向盡頭的那一道光芒。
沐筱琪害怕的向沐雨琪靠了靠,不安的叫道,「姐姐,不要,太可怕了。以前,姐姐躺在病床上,我明明看到姐姐躺在床上,可是,床頭卻站著一個和姐姐像的女人。」
沐雨琪突然捂住她的眼,面無表情的說道,「筱琪,為什麼走向鬼門關的這條路,所有人都在掙扎,試圖著回去,只有她義無反顧的走向死亡。她真的那麼想死嘛?不是的,她也有過要活下來的念頭,因為不夠堅定,很快就被磨滅了。」
沐筱琪突然想到什麼,反手拉住沐雨琪的手,「姐姐,我有活下來的理由。我有留戀的人,說好的要在一起,我不能自私的走掉。就算再怎麼痛苦。」
沐雨琪停下來打開一扇門,指著里面的人,淡淡道,「你是在說他嘛?」
沐筱琪看著正在處理傷口的諾陌希,堅定的說道,「嗯,是我喜歡的人。」
沐雨琪回頭望向沐筱琪,冷冷的詢問道,「可是,他旁邊的那個女孩子怎麼辦?」
「虞萱。會對不起,傷害到虞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沐雨琪陰冷的聲音,敲醒沐筱琪盲目的心。
「你的未來還會出現更多比這個還要難以抉擇的選擇,也會發生一些事情令你比現在的痛還要痛苦。沒錯,你們是生存在一樣的世界里,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但是確實有著不一樣的人際理念。你拼命的奔跑還不如他輕輕跨出的一小步,持著不一樣步伐的兩個人,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只會有無盡的困難等待著你,考驗著你,你還要繼續堅持嘛?」沐雨琪輕輕的拍打著沐筱琪的後背,一下子說出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
沐筱琪迎著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煩亂的腦子里不停地在運行。
「好好想想,如果你就這樣被困在友情和愛情之間的選擇。」
沐筱琪不禁流下眼淚,迷茫的問道,「姐姐,我選擇一個人的同時就會失去一個人。我要怎麼辦?」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任何東西也都有著瑕疵。想想你對他的愛有多深。」沐雨琪看向盡頭的光芒,淡淡的笑了笑,「筱琪啊,姐姐要離開了。筱琪,雖然命運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只要願意努力,你也能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姐姐。」
「不要哭了,姐姐也在另一個世界努力著,過上自己想要的幸福,你也可以的,只要愛得夠堅定。」沐雨琪輕柔的擦拭她的眼淚,轉身向盡頭奔跑。
「姐姐。」
一片白光閃後,如同往常一樣的走廊,很清靜,只是偶爾突然傳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喚。
然而,所發生的一切也就如同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