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個銀家黑劍的年輕將領一見行動得逞,呼嘯一聲,率著眾人催馬離去,消失在馬蹄騰起的漫漫塵土中。
護衛們忙著搶救糧草,奈何火勢已大,無濟于事。紅色的火光映照著每個人的灰頭土臉與灰心喪氣,雲昊的神情也凝重得嚇人。
涵水關的受災百姓都在等著這一批賑災的糧食,駐守涵水關的將士也都等著這一批糧草的補給,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火里化為灰燼。
雲昊護送不力,一定會被朝廷指責。百姓與將士若得知消息,怕也會民心不穩,軍心動搖,由此生出其他變故也是極為可能的。在這兩國交戰的非常時期,任何一點變故都是不利的,我明白雲昊此刻的擔心和憂慮。
我試圖安慰他兩句︰「太子殿下,事已至此,已無可挽回……總會有辦法的。」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雲昊頹喪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絕望,「你或許不知,國庫本不豐盈,戰爭和水災已差不多將國庫掏空。烏澤賦稅嚴苛,百姓生活艱難,遭受水災沖擊後,已是無糧可征了。敵軍想是知曉這一情況,才要毀了糧草,斷了我們的活路。」
「先別想那麼多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抬眸望了一眼涵水關的方向,又問,「是繼續前往涵水關嗎?」
雲昊搖了搖頭︰「先返回錦州城,暫時壓下糧草被毀的消息,以免動搖軍心。」
正說著,他揮手招來一名護衛,細細囑咐了幾句,讓他快馬趕往涵水關,將糧草燒毀的消息告訴阿哥,讓阿哥先有個應對。
回程途中,雲昊愁眉不展,連聲嘆氣︰「怕是糧草被毀的消息壓不住,敵軍想要動搖軍心,一定會四處散播這個消息。為今之計,只有盡快籌備足夠的糧草押送去涵水關。可是,這麼多的糧草,上哪里去籌備呢?」
我也跟著愁容滿面,絞盡腦汁地幫著想辦法︰「貧苦百姓無糧,商賈富人該有吧,或許可以購買他們的。」
雲昊眸中迸發一絲光亮,很快又暗了下去︰「此法倒是可行,然而國庫虛空,沒有足夠的銀兩去購買。」
我皺了皺眉,又道︰「或許,可以呼吁達官貴人捐贈糧款。畢竟國難當頭,每個人都該盡一份心力。若是可以,宮中各項開支用度也可以適當縮減,應也能省出一些錢來……」
「宮中節儉用度,上行下效,大小官員的府中也能省下不少錢。積少成多,購買糧草的銀兩便有望了。我們還可以在民間呼吁,有錢的捐錢,有糧的捐糧……」雲昊眸中熠熠生輝,激動地一把抓住我的手,「阿瑤,你的腦子真好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我望著被他抓住的手,干干笑道︰「那個,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嗖」的一下,他收回了手,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
回到錦州城,我們暫居府衙,雲昊立即修書一封,命人快速送回宮中。又立即使人搜素了錦州城以及鄰近城鎮富庶大戶人家的信息,不惜親自上門善談捐糧捐善款的事宜。原以為說明國家之艱難、情況之危機、己身之責任,人們便會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的一份心力。實際情況卻非如此。
太子殿下和當地的官老爺造訪,每一戶人家都受寵若驚,恭恭敬敬相待。一說到錢糧之事,有的支支吾吾述說家道艱難,並非表面上的富貴;有的委婉表示正做著大生意,沒有多少空閑銀錢;有的十分配合,說是非常時期捐錢捐糧本是應當,哪知捐出來的卻少的十分可憐,還不夠有錢家的少爺去酒樓吃一頓的……很少有毫不猶豫慷慨捐贈的人。
幾日下來,收效甚微,雲昊著急上火,嘴角起了幾個大水泡,吃不下去飯,睡也睡不好。
朝中倒是將募集的糧款送了過來,卻也不多,雲昊當時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他自嘲地笑著︰「我以為,為官者更曉得國家大義,當在此時踴躍積極幫助國家度過為難,卻不想是我錯了。其實,也真不怪他們,是我失職,沒能保證糧草的安全,要不也不會是現在這般為難。」
之後,他又命人拿著糧款去賣糧,誰知糧商坐地起價,價格比平時高出許多。
雲昊得知,大怒,揮手拂掉桌上茶盞,全無往日的溫文冷靜。連日來的挫敗和失望,任是脾性再好的人也不免焦灼煩躁,心灰意冷。
我清掃去地上的碎片,重新沏了一盞茶給他。
他稍稍平靜,眸色漸深︰「這些糧,我強征了又如何?」
我一怔,不語。強行征糧也不是不行,只是可能會導致民怒人怨,對于雲昊的聲譽或許會帶來不好的影響。這一點,他應該也是清楚的。
晚間,我整理自己的包袱,翻出一方繡帕包裹著的物什,打開一瞧,卻是慕容遠夏送我的那枚紫色玉佩。我的唇畔不由浮上一絲笑意,我怎麼把它也帶過來了?
手指撫過紫玉上雕琢的繁復紋飾以及其上的「慕容」二字,我忽然憶起慕容遠夏說過,日後我若有任何難處,可以此玉為憑證,盡管向慕容家商鋪尋求幫助。
我心中升騰出一絲希望,糧草之事或許可以求助于慕容家的店鋪商號。他不是說過,無論天啟還是烏澤,都有慕容家的商鋪,不知錦州城中有沒有?
我起身,拿著紫玉便去找雲昊。雲昊將信將疑,派人去打探錦州城中是否有慕容家的商鋪。翌日便有了消息,說是城中有一家綢緞莊、一家胭脂鋪,還有一家天下酒樓皆屬于慕容家,只是不知是不是我說的那個慕容家。
不管是不是,總算有了一絲希望。
額,芩夏行文貌似真的太墨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