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也是萬分自責,要是早知道那是爹爹最喜歡的兵書,我看書的時候會更小心一點,就算是被嚇了一跳,也不該把它掉在地上的。
雲昊似乎一向仁慈寬厚,再一次為我開月兌︰「玦,你的這個婢女或許不知此書是秦老將軍舊物,情有可原,不知者無罪。」又伸手指了指我,吩咐道︰「你,阿瑤是吧,下次可不許在亂動秦老將軍的東西了。下去吧,沏一壺好茶端上來。」
我感激地看了雲昊一眼,又拿詢問的眼光看向阿哥,無聲請示我可不可以听從雲昊的吩咐下去沏茶。
「撲哧」一聲,卻是雲昊笑了,調侃道︰「玦,我看這丫頭怕你怕得緊,你若不開口,這茶我估計是喝不上了。我這個堂堂太子也做得太差勁了,居然使喚不動你將軍府上的一個丫頭。」
阿哥面色稍稍緩和了些,揮手讓我下去。我轉身向門口走去,听見背後雲昊惋惜的聲音︰「若是秦老將軍仍在世,驍勇英武定不輸當年。烏澤國若有你父子將軍齊力守護,誰還敢覬覦烏澤的疆土!真真是可惜了,秦老將軍冒險潛入天啟皇朝,沒能帶回來那個孩子倒也罷了,最後竟把命給搭了進去。」
听到這里,我的腳步猛地一滯,再也邁不出下一步,眼眶熱熱的,浮上一層水霧。
「對了,你後來可曾听說那個孩子的消息?畢竟是秦老將軍生前所願,找到那個孩子把她給帶回來,老將軍泉下有知也會安心了。」說著說著,雲昊應是注意到了我站在那里沒有動,是以訝異而問,「咦,阿瑤你怎麼還沒有去沏茶?」
「阿瑤這就去沏茶。」我仰頭逼回去將要流出的淚水,快步走出了書房。
當我用托盤端著茶水回到書房時,阿哥正和雲昊討論著天啟皇朝與烏澤國的情形,大意是天啟皇朝西南部叛亂初定,大軍需要休整,民心思安,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攻打烏澤。
雲昊動作優雅地端起青花茶盞,輕呷一口潤了潤嗓子,笑著換了話題︰「玦,嫣兒不顧女孩兒的矜持一連幾日都在下朝必經之路上等你,你卻不大理睬她,她又惱又氣,嚷著要請父皇下旨賜婚,非你不嫁。你也知道,父皇很疼嫣兒,估計這個賜婚你是躲不過了。」
阿哥喝茶的動作一頓,眉尖蹙起,很快又舒展開,漫不經心地說道︰「若是當真躲不過,只能抗旨拒婚了。強扭的瓜不甜,皇上疼愛三公主,一定會為她的幸福做出最英明的選擇。」
「抗旨拒婚?你說得輕巧,那是欺君之罪。你對烏澤雖有大功,卻也保不齊父皇氣急之下殺了你。就算父皇不殺你,依著嫣兒的性子,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可能的,估計那時父皇非得綁了你去跟她拜堂成親。」雲昊看著阿哥,認真地問道,「嫣兒貴為金枝玉葉,天真率性,活潑熱情,長的也不差,仰慕她的世家子弟很多,你怎麼就看不上她?你不會是心里早有意中人了吧,是哪家的閨秀?」
阿哥搖頭否認,正要說些什麼時,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子闖進了書房,怒聲質問︰「秦玦,你竟是有了意中人?是誰?我倒要看看,是誰居然敢和本公主搶夫婿!」
女子身著粉色披風,里面是同色的鏤金百蝶穿花雲錦宮裝,十五六歲的花樣年紀,秀發如瀑,雙瞳剪水,靡顏膩理,行動說話都透著一股兒爽利勁。听她那口氣,應就是三公主雲嫣無疑。
雲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拉著她在一旁坐下,三言兩語給她解釋了一下。見她消了火氣,雲昊這才開口問她︰「嫣兒,你怎麼會來?」
「當然是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而來。」雲嫣一點也不扭捏含糊,縴細如玉的手指往阿哥的方向指去︰「秦玦,我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不娶,又如何?」阿哥也不懼,似乎根本沒把雲嫣的公主身份放在眼里。
「你!」雲嫣氣得抖了抖,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行,你不願意娶我,那我娶你。我把捆你的繩子都帶來了,回頭讓禮部選個吉日,到時候我要是不能把你綁著拜了堂,我就用這根繩子吊死在你將軍府。」
我听著雲嫣的豪言壯語,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當真是明晃晃的威脅。可是,能威脅得了阿哥?說心里話,我挺佩服她,心底亦對她生出一絲好感,這樣灑月兌勇敢目標鮮明的女子真不多見。
然而,俗話說得好,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偷偷覷了阿哥兩眼,只見他擰了擰眉,神色不郁,分明是說雲嫣這串火辣辣的小辣椒不是他喜歡的菜。
那廂雲昊已然端出了兄長的架子,斂色斥責︰「嫣兒,你又在胡鬧了。」
雲嫣不高興地嘟起了嘴,搖著雲昊的手臂撒嬌︰「太子哥哥,你就知道教訓我!你和秦玦關系一直很好,難道不想更好一點?秦玦成為你的妹夫,由朋友變成一家人,兩全其美。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你就幫幫我嘛,難道你忍心讓你的親妹妹嫁不到喜歡的人?」
雲昊無奈地捏了捏鬢角,一臉為難的樣子︰「一邊是我的親妹妹,一邊是親如兄弟的朋友。一個欲嫁,一個不娶,我站哪一邊都不是。你們倆的問題你們倆解決,我看我還是躲得遠遠的什麼都不管才好,誰也不得罪。」
「哎,你說這話……你是我親哥哥嗎?」雲嫣一惱,將雲昊的手臂甩開,囔道,「哪有這樣的親哥哥,居然不願意幫著自己的妹妹!哼,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她復又面對著阿哥,勢必要問出個結果來︰「秦玦,你到底娶不娶我?」
阿哥態度冷淡,直直對上她的目光,輕飄飄的語氣,卻是堅定的態度,一字一頓︰「不娶!」
「好你個秦玦!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不願意娶我?我那麼喜歡你,你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我……」雲嫣似乎氣得不輕,左右四顧,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然後,她就看見一旁桌案上的一只白瓷花瓶,大步過去直接端在了手里,作勢要向阿哥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