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煩。
一切都圍繞著自己,這樣的感覺讓月綽感到厭煩。
自己唯一想做的,不過是守著那間曾今兩人共同生活過的屋子。喝著酒回憶,喝著酒等待。總有一天……,不管過去多久,總有一天,一定會再次見面。在心中,如此默默地堅信著,身邊所有的人都勸他放棄,可他始終相信。
但現在,自己卻身陷另一個世界,看著、听著出現在面前的每一個人給自己強加上一種看似極偉大的身份。不管自己是否願意,他們都抱著不同的目的在那兒自說自話。而就在他們廢話的過程,自己或許已經錯過了與她再次重逢的機會……
「公爵?」月綽想要找到心中期望的答案,而非回應他們的期望,「如果沒猜錯,你的身份應該很尊貴吧。」
「如您所說,賢者大人。」飛雪依舊優雅地回答,「爵位這樣的制度,事實上在二代賢者到來時就已經產生了。據後來賢者的描述,應該是源于地球上中原王朝一個被稱為夏的時期。爵位置五等,公、侯、伯、子、男……」
「這樣說來,你的身份的確是尊貴之極了。」雖然注意到飛雪被自己打斷說話時,現出了一閃即逝的不快,月綽還是決定假裝沒有看到,「那或許你應該知道,如何回到我的世界的方法。」
「沒有人知道。」清澈純淨的聲音發自飛雪的身旁,「不管是否有賢者成功回到過聖賢之城,都不可能有人知道。」
飛雪身旁的女孩眨巴著大眼楮一邊說著,一邊猶豫地向前邁出了兩步,緩慢地抬起手臂,盯著月綽左側的地面。
月綽跟著她的目光看向身側,只見自己的魂獸不知何時追了出來,就蹲坐在自己腳邊,歪著頭與女孩好奇對視,長滿絨毛的尾巴用力搖擺著。
「為什麼沒人知道?」月綽訝然問道。
魂獸稍稍遲疑,便歡快地跑了出去。女孩順勢蹲下,讓魂獸舌忝舐自己的手指。以此同時,從女孩背後跳出一只奇怪的生物,顯得極其親熱地與魂獸相互用臉摩擦。
說生物奇怪,是因為在月綽的眼中,那就像是一只超級肥胖的企鵝,可卻有著漂亮的淡藍色毛羽。在它的雙眼之間有一撮絨毛卷曲著高高立起。
而最讓月綽奇怪的,是這生物的體內散發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自己魂獸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樣。
「聖賢之城是賢者的國度。」女孩輕撫魂獸頭頂說,「對于藍色而言,也就是神的國度。藍色的居民沒有人去過,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
月綽無奈搖頭苦笑,雖然不願相信,但心中知道小女孩所說的確是事實。
「你的魂獸很特別……」
「怪物!」
就在女孩想要繼續話題時,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話語,從對面屋頂上撲下一道黑影。
「你們這些怪物,是誰冰凍了幽……」
黑影也沒有來得及將話說完,便全身凝結跌落了下來。
在其身體凝固的一瞬間,月綽注意到女孩斜眼看了下黑影,沒有半分詫異。自從她隨飛雪出現以來,她的臉上便沒有流露出過任何表情,神情間始終保持著冷漠淡然,就像天生的不知喜怒哀樂,仿若這漫天的飛絮般冰冷。
顧不得多想,月綽沖了出去,將掉下的黑影接在懷中,一起倒在了鋪滿厚厚積雪的地面。這樣做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黑影被冰封了。
「你大可不必這樣。」女孩平靜說道,「她不會摔壞,用不著擔心。」
「這個我也曉得,」月綽將手中那具冰冷的身體小心扶住坐起身來,「在《識骨尋蹤》上有見過了,被冰凍的身體從高處落下是不會摔碎的,只會像皮球一樣彈跳。可是明明知道,還是情不自禁地擔憂。」
「你要做好人,人家未必領情。」女孩道,「她可是獸人,最討厭魔法的種族。」
「獸人,你當是魔獸世界啊!」在菲爾弗萊的幫助下,月綽站了起來,這才仔細注視那具被冰封的身體,「這是……!」
這張臉,讓月綽大感意外。當然不是游戲中那種綠皮獠牙的生物,但也是他來到這世界後所見到的最出乎意料的生物。
明明是人的形體,卻長著好像兔子一般的臉,——不,應該說是人臉與兔臉的結合。這樣的臉並不怪異,反而讓月綽覺得這是一個漂亮的小女生。長長的耳朵被斗篷的兜帽壓得折塌下來,露出的肌膚上覆蓋著細碎的白色絨毛。她的腿,雖然分明感到是可以人立而起,但卻也是兔子腿的形狀。身體和手則與人類一般無二。
在她的手中,緊緊捏著一張漂亮的長弓,拉開的弓弦上,還搭著一支蓄勢待發的羽箭。
「獸……人……?」不知為何,月綽看著這獸人女孩,心中莫名地生起傷感,「藍色除了人類還有獸人?」
「還有瑪雅人,」東方言答道,「小精靈,妖精族等。」
「獸人並不是藍色的原住民!」女孩淡淡地道。
不知為何,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從女孩口中吐出,讓月綽感到一陣心寒。隱隱覺得,獸人並非如自己一般,是來自于另一個星球。
「獸人是魔法的產物,」果然東方言立即解釋道,「除了賢者,沒有任何人類可以創造魔法。可是魔法的力量太過誘人,為了滿足這樣的誘惑,人類還是想方設法地創造了煉金術。而獸人正是人類用煉金術將人類與野獸結合,所制造出來的奴隸。獸人的存在在人類的眼中甚至卑微得還不如一頭畜生,人類高高在上,視他們的生命如螻蟻,就像當初龍族看待人類那樣對待獸人……」
東方言的聲音漸漸變小,到了後面幾乎听不清她的話語。
「是啊,魔法的誘惑,人類從來都無法抵擋。」飛雪平靜接道,「無論何時,人類都沒有放棄對魔法的執念,特別是那些站在頂端的人類。賢者對于他們而言,或許只是權利之上的一層障礙。但,蓋得•泰溫之女,蓋得•言;瑞格德•艾德之子,瑞格德•菲爾弗萊。請重視我的忠告,你們的處境比賢者更危險,至少現在是如此。因為他們深信,你們兩個家族掌握著魔法起源之秘。」
停了停,凜•飛雪轉頭望向身邊的女孩。
「我已經見過他了,走吧。」
女孩揮了揮手,像是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飛雪竟不再管她,自行轉身離去。
「我的魂獸叫Happy,你的呢?」
「喂,你等等。」月綽沒有理睬女孩的問話,朝飛雪沒入風雪中的身影叫道,「你把這女孩解凍了再走啊!」
飛雪若即若離的聲音飄入月綽的耳中。
「她們凍住和我可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