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魔君將我們放了出來,子照回去了九重天,公主便有了些變化,大抵上成了真正的魔族,她叫我帶她到禱過山來,我沒有法子拒絕,便以丹穴山的身份請出瞿如先生,瞿如先生拒絕回答魔族的問題,這才叫禱過山變成那番模樣??????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叛徒的??????」盧且說著,臉上一片悔意,也比方才要蒼白上許多。
藍芷被盧且一番話給嚇得幾近痴傻︰「那,那樣說來,罪魁禍首便是我了?」
盧且聞言,急忙擺手道︰「不是姐姐,是我,是我。」說完突然臉色一青,扭頭便吐了一口鮮血,那鮮血滴在草葉子上,竟然成了黑色。
藍芷見狀,有些急了,拍了拍盧且的背︰「你受了傷,就莫要說了。」
盧且咳了兩咳,突然間拉著藍芷站起來︰「姐姐,你快些走吧,莫要管我,她來了,快些走???????」藍芷道︰「誰要來的了,盧且,你這是怎麼說話的,你不走麼?」
盧且將藍芷往前一推︰「莫要管我了,姐姐,她變了,她會來尋你算賬的。」盧且話音剛落,伴著一股子腥味,平地里就突然吹起一陣妖異的風來,天也瞬間陰暗了下來,藍芷被這風吹得睜不開眼楮,半響,便有冷冷的笑聲傳來。
這笑聲藍芷是認得的,桑楚楚。
桑楚楚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之上,黃衫飛揚,嘴上歲熱按掛著笑,但是那雙帶著紅色的眼楮卻積攢了戾氣︰「姐姐,你本來就是罪魁禍首。」
藍芷推開盧且,緩步走上去︰「楚楚,我知道你心里記恨我,但是一切都沒有回頭路,若是殺了我能夠叫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你便殺了我好了。」
「這是你自己說的。」桑楚楚道,抬手做她自小就練的動作,搭件,拉弓,箭尖直直的指著藍芷。
「姐姐,我只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愛上一個人?」桑楚楚臉上帶上了苦楚,問道。
藍芷點點頭︰「愛過。」藍芷腦子里冒出流岸那一席白衣,心里緩緩的流出血來。
「那姐姐知道不能跟相愛的的廝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知道。」藍芷回答︰「哀默大于心死。」
桑楚楚聞言,眼里的紅光愈勝,一字一句道︰「姐姐,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的心已經死了。
藍芷閉上眼楮,听見空氣中有爆裂的聲音,她知道這位域民國公主的實力,那射出來的羽箭一定是燃了起來,藍芷嘴角微微上揚,腦海里不斷的變換著各種人的臉,她喝過的酒,做過的好的不好的事情,看來這一回,她是真的要死了。
可是等了良久,她都沒有感覺道到有羽箭刺入了身體,鼻子靈的她卻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也听到了桑楚楚驚異的話︰「盧且。」
睜開眼楮,卻看到盧且像是一堵牆一般立在藍芷面前,張開雙臂,藍芷一頓,心頭傳上來巨大的悲傷。
「盧且,你沒有事吧?」藍芷輕輕搖了搖盧且的肩膀,盧且卻突然間倒了下來,嘴里不斷的冒出鮮血,藍芷一把抱住他,哭喊著︰「盧且,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做?我這就帶你回丹穴山,你千萬不要有事。」藍芷說著便要將盧且抱起來,盧且是個男子,藍芷身上的大半力氣又被封住,哪里抱得動。
「姐姐。」盧且嘴里露出一絲笑來,卻又有更多的血涌出來,「姐姐會不會怪我?」
「不會的,盧且。不會的。」藍芷哭得一塌糊涂,不住的用袖子去擦盧且嘴角的血,但是哪里擦的完。「真好啊,姐姐沒有怪罪我,這樣我便可以安心一些了。」
「你不要說話了好不好,我這就帶你走。你話多我又會打你的你信不信?」藍芷吼道,卻沒了平日的氣勢,只是哽咽。
桑楚楚收了弓,眼里的紅色退去了一些,顯出一絲驚慌來。她剛要邁下來,卻又突然止住腳步,然後轉身︰「藍芷,我本意是殺了你,但是今天你走運,有人替你死了,下次在遇見你,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說完身子一掠,便消失在藍芷的眼里。
盧且拉住藍芷的衣袖,喘著粗氣道:「姐姐莫要費勁了,我是好不了了的,也不指望回到丹穴山了,其實,能夠死在自己中意的姑娘手里。也,也不算太糟糕……咳咳……」
藍芷哭著喊道:「你不是說你家里還有母親,還有妹妹嗎?怎麼舍得拋下她們,你不能死,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還要照顧她們,還要延續你家的香火,盧且,你不能太過自私了,你太自私我就不理你了,以後隨便你被欺負。」藍芷亂七八糟的亂說一通,到後面,卻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姐姐,其實我是騙你的,我自小便是孤兒,無父無母,哪里有什麼老母妹妹,那些都是編來騙你的,好讓你覺得我可憐……咳咳……姐姐竟然也信了,還一直幫我……姐姐待我真好……」盧且終于不在吐血,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藍芷搖頭道︰「你莫要多說了,我們去尋瞿如先生,先生一定會有法子救你的,你莫要多說。」
藍芷使勁拉盧且起來,走了幾步又倒了下去。
「姐姐,我害了,害了瞿如先生,丟,丟了丹穴山的臉,誰也救不了我的??????我心里放不下姐姐,也放不下公主??????」盧且越說越慢,臉蒙上了一層青色,他突然間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扯著藍芷袖子的手軟軟的垂了下來。
藍芷搖了搖盧且,沒有反應,再搖搖,依舊沒有反應,她伸出手來拍拍盧且的臉道:「莫要鬧了好不好?你莫要嚇我啊盧且,你睜開眼楮來看我啊一下啊……」藍芷一邊搖著盧且的尸體一邊泣不成聲。剛剛才見面,轉眼便成了一句了無生氣的尸體。
天開始下起雨來,瓢潑一般, 里啪啦的打在藍芷與盧且身上,天也像是被惹哭了,藍芷依舊抱著盧且的尸體在雨里一動不動,良久,尸體有了些變化,從指間開始變得透明,像是在慢慢消失。
藍芷有些急了,卻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的看著盧且伴著大雨消失在她懷里。
神族在靈魂離開身體之後,在塵世間的便不會留下痕跡的。
藍芷呆呆的坐在大雨里,頭疼欲裂,心口也傳來一陣接著一陣尖銳的疼,耳邊又傳來兩個聒噪的聲音。
一說:「這個姑娘陽壽也該盡了吧,咱們這回應當可以將她的魂勾了去罷!大哥,這一下你不該說我了吧!」
一說︰「看樣子是可以了,看來我們很快就能交差了,二弟。」
一說︰「太好了,交了差之後我倆先去喝一杯,在于其他弟兄劃兩拳,這一下非得將樹下那兄弟灌醉不可,上次他們劃拳竟然不老實??????」
一說︰「二弟,你就知道喝酒。」
藍芷被那水瀑一般的大雨澆得直睜不開眼楮,胸口穿上來的疼痛使他幾乎顧不上其他,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兩步,便撲通一聲栽倒地上。
這回,應當是第十二次死了罷,死在在大荒里,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一個荒無人煙的野地。
現在,她哪一些亂七八糟的遺言也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大雨嘩啦啦的繼續下著,濺起了朦朧的水霧,被狂風一吹,那些水霧便在雨點之間飛揚起來,遠遠的,水霧後面緩緩走出來一個個撐著傘的人來,黑靴子踩著被雨澆軟了的地面,濺上了幾點泥點,黑色衣角雖然被雨打道,卻一點也不見濕。
那人緩步走到藍芷身旁,俯去探了一下藍芷的脈搏,隨即將藍芷翻過身來,藍芷那張慘白的臉便一下子露在大雨里,那人搖搖頭,伸出手來在地上輕輕扣了扣,地面突然間裂出無數的小縫,許多長著長腿大腦袋的螞蟻從地縫之中爬出來,不多時,便嘰嘰喳喳的集成了一堆。
「你們將這位姑娘帶回去,我還有有些事情沒有處理。」那人說完,便繼續撐著傘往水霧深處走去。
那些長腿螞蟻開始整齊的排成幾排,爬到藍芷身下,一下子便托起了她,然後一路嘰嘰喳喳的往前去。
無雙抱著牙牙與小小兄弟在一個岩縫里躲雨,這天氣也著實古怪,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下這麼大的雨了,遠遠近近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小小哥,我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藍姑娘會出事!」無雙望了一下岩縫上面幾乎是倒灌下來的水,拍拍牙牙絨毛上沾著的小水珠。
「不會的。」小小道,卻看見不遠處一條泥濘的大路上,一個紅衣女子躺著往前滑去,小小揉了揉眼楮,看到紅衣女子身體下面盡是黑乎乎的長腿螞蟻,不多時,便消失在大雨之中。
「藍芷姑娘。」小小突然間站起來,擰眉一想︰「那是魔族人的長足蟻,無雙,你去丹穴山報信,我去跟著。」小小說完,一頭扎進大雨里。
無雙先是一愣,但是冰雪聰明的她立馬就反應過來,抱著牙牙也沖進了讓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