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砸非同小可,帶上了藍芷除妖師諸多的法術,饒是小仙童是個仙,也經不住這一砸,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藍芷將軟了身子的小仙童拖進花叢,邊拖邊碎碎念道︰「我這也是不得已,您大人有大量,醒來了莫要滿大荒的抓我才是。」
藏好仙童的身體後便出來,使了個土嘍教的變身決,變作小仙童的模樣,拎起藍子就走。
小仙童說月老住在花田里,她雖然不知道花田在那個地方,只覺得那定是花開得最茂密的地方,于是她伸手捉了只花蝴蝶,由蝴蝶帶著路。
走了一小會,便到了幾樁籬笆牆外,舉目望去,卻是一片種了各類果蔬的田地,籬笆邊種著幾株梨樹,沉甸甸的掛著果子,籬笆里面的瓜果熟的恰好,一小片稻子還開滿了禾花,只有不遠處那座小木屋前的小池塘里開著好幾株並蒂蓮。
這個,田字倒是算得上,卻不知道如何配得上那個花字。
梨樹下擺了青石桌子,端坐著兩個人,一位是留了八字胡的青衣男子,遠遠的正對著藍芷的方向,另一位是白蒼蒼的老者,雖然背對著,但藍芷還是感覺到了無比的古怪,不用說,白老者自然是月老了。
正當她有些躊躇不前的時候,那個八字胡朝她喊道︰「子照,怎的這個時候才到,快些過來。」
藍芷小聲哎了一聲,拎著籃子走過去。
八字胡又道︰「快些擺上來,莫讓公子等得急了。」隨後朝白老者道︰「雪公子特地來看小仙,小仙沒什麼好東西,適才叫子照去帶了糕點來。子照,倒茶。」
藍芷一邊將糕點擺上桌一邊納悶,這個八字胡倒像是這里的主人似的,于是她一邊倒茶一邊狐疑的往白老者看去,這一看把她的心看到了嗓子眼,狹長的眸子,妖孽的臉,似笑非笑的表??????卻不是她一直在找的非川雪又是哪個?
藍芷盯著非川雪,雙手卻提著茶壺在倒茶,茶碗滿了也不知道,任茶水淌到石桌子上,直淌了好大一灘。八字胡怒道︰「子照,你在想些什麼?」
藍芷這才猛的回過神來,連忙道歉︰「子??????子照知錯了。」心里卻百般滋味,原來八字胡才是傳說中的月老,而她翻江倒海尋的非川雪,卻成了月老的座上賓。
非川雪那起茶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小口,緩緩道︰「不打緊的,這茶微苦,這般的倒法倒是將苦味沖卻了些許。」
藍芷聞有些愣,小川子說這話倒是挺稀奇的。
月老呵呵笑道︰「公子說的是,子照,還不向公子道謝?」
藍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跟非川雪道謝,但還是像模像樣的行了禮︰「子,子照謝過公子。」
非川雪擺了擺手,朝月老道︰「月老這一片瓜果結的好啊,特別是那片黃瓜,不知月老肯不肯送非某一些做來年的種子。」說著很期望的看了看遠處架子上的黃瓜,又很期望的看了看月老。
「哪里的話,公子要摘去便是,小仙不是吝嗇之人。」說著朝藍芷道︰「子照,你去摘些可以當種的來。」話音剛落,非川雪道︰「我瞧著那架子好生有趣,我也同子照仙童去吧。」于是站起來,往瓜架子那邊走去。
走了兩步便回過頭來,見藍芷定著不動,喊道︰「仙童不去麼?」
藍芷誒誒的連聲跑過去。
「這黃瓜呀,是近幾年才傳到大荒的,听說是凡界的皇帝叫人去西方,帶來這黃瓜,種在中原,人類喜歡吃著呢!」藍芷一邊胡亂說著一邊將一根黃瓜摘下來。
非川雪突然上前來一步,握住她的手道︰「阿芷,你是阿芷麼?我可算是見著你了,你還好麼,我好想你。」藍芷這會子是仙童子照的模樣,身段跟十歲的小孩子一般,非川雪這番不分由說的拉著,著實古怪得很。
藍芷呵呵的掙開他的手,道︰「小川子,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是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都擺拜托了流岸殿下,你沒得事真好,害我??????」藍芷頓了頓,不往下說,非川雪道︰「害你白白擔心一場?」
藍芷搖了搖頭︰「害我被流岸殿下抓去當了苦力。」也害她以為非川雪被欺負了,遇到了斷袖。
「流岸?」非川雪皺了眉頭︰「那家伙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我去撕了他。」說著藍袖子一擼就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藍芷拉住他︰「怎樣講人家也救過我,你這樣冒然的去撕了人家,教我去哪里報恩?」
非川雪聞,笑眯眯的又要上來拉藍芷︰「阿芷,你怎麼也會在這里呀?」藍芷眼快的閃了開,就把她進入大荒之後的事揀重要的說了一遍,不過她的重點還是試圖放在黑衣人的身上,沒想到非川雪皺著眉頭听完,大聲嚷道︰「怎麼?你去流岸那個不要臉的宮殿作下人?他,他施了什麼法子?他怎麼能那樣的不要臉呢?」
藍芷慘了顫,小川子罵起人來還真是,豐富。
藍芷沒有答他的腔,而是轉身將一根快要掉下架子的黃瓜扶了扶︰「你還沒答我呢,你怎麼也會在這里?」
非川雪有點不要意思道︰「這個嘛,自然也是跟阿芷一樣,來尋月老討姻緣的,你放心,我已經央他給我倆牽紅線了,以後任誰也分不開我倆??????」
「 」一聲脆響,藍芷手里的黃瓜斷成了兩截,非川雪有點詫異的看著藍芷問道︰「怎麼了,阿芷,你竟開心成這個樣子?這樣好了,等回凡界之後我倆就拜堂成親,怎麼樣?」
藍芷的思緒還在那句︰我已經央他給我倆牽紅線了。臉色有點不自然的問道︰「你央月老牽線,他肯應麼?」
「這個我不知道。」非川雪回答,還沒等藍芷呼氣,他又道︰「月老欠我一個人的,牽線又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對吧,阿芷?」
藍芷的腳微微的著軟,有些站不穩。殊不知月老的紅線也是天命的一部分,她來反抗流岸的能耐都沒得,別說反抗天命了。
她費勁心機的跑來,就是想瞅瞅她這個破緣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下似也不必去看了。她本以為踫見非川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現在看來,還不如不遇見,或是非川雪遇見了斷袖也不錯。
非川雪蹭上來︰「阿芷,你不高興麼?」
「高興。」藍芷有些恨恨的回道,腦子里邊卻無端的浮現出她與非川雪郎妾意,夫妻恩愛的境,沒由來的,她打了個寒戰,似是有一張冷冰的臉的暗處浮現,于是她暗暗的在高興的後面加了一句︰「才怪。」
高興才怪,沒見過親自來尋月老討姻緣的。
隨手扯了幾根瓜,她又突然想到是不是該幫桑楚楚看看,于是朗聲道︰「公子,這下摘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再摘一會吧!」非川雪有些不不願道,卻瞄到藍芷突然瞪大的雙眼,依舊不不願︰「好吧!」
月老獨自一人坐在梨樹下喝茶,手指扣在桌子上,哆哆的響著,他怎麼也想不到非川雪公子竟會拜托他這樣的一件事,于他來看,違抗天命並不是什麼大事,至多會釀成不能挽回的悲劇而已。
正想著,看見兩人一高一矮卻平步而行,月老的瞳孔不由得收了收︰「子照,好生無禮,快去打水來給公子淨手。」
藍芷諾了身,便轉身往木屋里去,她方才還想怎麼進到這木屋里,好去看看桑楚楚那姻緣。
這木房子從外面看是小小的一幢,卻分成了兩廂,一廂看上去是月老生活的室間,另一邊卻別有洞天,一眼看不見牆壁的房室內是一方深潭,從牆壁上轟鳴而出的是一簾瀑布,有點像在凡界的沉月潭,水潭的一頭是房門,另一頭卻是小小的一個書案,被垂下來的紅線圍住了,只看了個模糊。
藍芷覺得那應該就是月老牽紅線的地兒了,于是飛身而起,到得書案旁,看見上面堆的好幾卷竹簡。
她略微的翻開來一看,現上頭盡是人名,她本想先翻翻自個的,但轉眼想到若是沒有牽,她也找不到與她注定姻緣的人,藍芷打定主意先找桑楚楚和長琴殿下的。剛剛翻了一會,便側耳听到月老在外面喊道︰「子照,莫要讓客人等得急了。」藍芷立刻加快了翻閱。
找到桑楚楚和長琴殿下的名字後卻又犯了愁,該怎樣牽這紅線。
藍芷又翻了幾卷竹簡,看見有用朱砂勾了的名字,便拿起案上的筆,照樣的在桑楚楚的名字上勾了個圓圈。筆鋒剛起,潭里的水就咕嚕咕嚕的冒起了泡,從水底下鑽出來一個小小的泥人,細細看去,竟然與桑楚楚十二分的相似。藍芷嘿嘿的笑了一下,提筆又準備向長琴殿下的名字勾去。
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藍芷豁的站起來,扔掉手里的筆,一個箭步的沖到門邊。
月老站在門口,面色微怒︰「你怎麼還愣在這里?」
藍芷低頭道︰「我在找盆。」
「盆不是在哪里麼?」月老指著門口放在架子上的銅盆道︰「你莫不是又偷懶了吧!快去。」說完往屋里瞧了兩眼,便走開了。
藍芷應了聲就拿起銅盆到門口的水井里大了半盆水來,往非川雪坐的梨樹下走去。
非川雪淨了手,便起身向月老告辭︰「今日多有打擾了,望月老不要見怪才是。」
月老連連擺手︰「公子哪里的話?公子來小仙這里才是小仙莫大的榮幸??????」
非川雪接著道︰「這一籃子黃瓜我不知道怎樣拿去,還望月老借小仙童一用,幫我送一送才好。」
月老立刻朝藍芷道︰「子照,你送送公子。」藍芷也立刻答應道︰「是。」
待非川雪和藍芷變作的小仙童離開後,月老帶著疑慮進了屋子。他看見水潭上面的小泥人時有點兒吃驚,方才自己是有在牽紅線麼,怎麼忘記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記性好像是越的不好了,便隨手拿起案上的筆,往竹簡上的一個名字勾去,水潭里立刻出現了另一個小泥人,月老扯下一根紅繩,往小泥人套去,兩個小泥人被一根紅線套住,緩緩的入了水底。
哼,老夫賜你們這樣的姻緣,你們要記得感謝老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