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江縣衙,還是那間停尸間,現在卻多了一個冰冷的秦郎中。
張文遠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湯玉和早就在了那里,臉色也是不好。
「湯縣令,這就是你保護的證人?」
張文遠一進房間就對湯玉和冷聲指責。
湯玉和眉頭緊皺,冷冷地道︰「下官一直都是盡力保護證人,可還是擋不住有心之人的算計,說到底是沒有人家那樣的高手啊。」
張文遠目光更是一寒,問道︰「湯縣令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心中已經有了目標?」
湯玉和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想要致秦郎中于死地的人,想必也不多吧。」
張文遠冷笑一聲道︰「確實不多,不過也不一定就需要高手,只需要一個熟門熟路之人,便可以輕松的將人殺死。」
「殿下只怕還不知道秦郎中是如何死的吧?」
張文遠一怔,他倒還真不知道秦郎中是怎麼死的,之前听到程易安來報,就立刻來到了縣衙,根本沒有去想秦郎中是怎麼死的,在他看來,反正死就是死了,他並不關心是怎麼死的。
其實後來他仔細想過,秦郎中並不一定知道什麼,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麼的話,湯玉和早就會像處理劉伍四那樣的把他殺掉了,又怎麼會讓他安安靜靜的在縣衙里住著。
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大意了,看來秦郎中一定是知道什麼,才會難逃被滅口的命運,張文遠一路上簡直要把湯玉和給罵死了,一連三條人命,真可謂是心狠手辣,與湯玉龍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不除掉他,絕對對不起屏江百姓。
現在忽听得湯玉和說起秦郎中的死法,張文遠立刻就察覺其中定有隱情,便問道︰「怎麼死的?難道有什麼蹊蹺?」
湯玉和微微搖頭道︰「並無蹊蹺,卻讓下官很心驚,殿下先看看秦郎中的傷口。」
張文遠一臉疑惑的走到秦郎中的尸體旁,仵作揭開尸體上的白單,頓時玉靈兒一聲驚呼,張文遠也被嚇了一跳,他們自然就是看到了秦郎中頭上的那個大血洞,不只是血肉,還有一些白物顯現。
「湯縣令還不承認這是熟人下手的嗎?」張文遠驚怒的看著湯玉和,說道︰「這很明顯就是被人在熟睡的時候用利器貫穿了頭顱。」
湯玉和冷哼道︰「殿下莫非沒有看到秦郎中那雙不能瞑目的眼楮嗎?說明他死的時候是清醒的。」
「死前是清醒的,但是已經晚了。」張文遠現在就是認定了湯玉和派人殺死的秦郎中,看到傷口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
湯玉和這次卻沒有反駁,只是說道︰「咱們暫時先不說這個,下官請殿下移步去現場看一看。」
張文遠怪笑道︰「好啊,希望現場沒有被人給改動。」
「殿下放心,除了尸體被移動了,現場誰也沒有動過。」湯玉和很是傲慢,這回他也不再跟張文遠虛與委蛇。
兩人來到秦郎中生前所住的廂房,最先入目的地方就是門口的那灘血跡。
張文遠不禁一愣,他沒有想到血跡會在門口,難道不是在床上被殺死的?
湯玉和領著張文遠邁過血跡,來到了屋里,屋里很是整潔,沒有什麼打斗的痕跡,也沒有血跡。
「殿下看出什麼了嗎?」
湯玉和看著張文遠,眼中居然有了幾分挪揄。
張文遠沒有說話,只是四下里看看,而最主要的就是研究那灘血跡,他不禁去動了一下一旁的門,結果就發現了門板上的那個血洞。
「咦?難道凶手是從外面動的手?」
張文遠一臉的驚訝,他顯然是無法想像隔著門板是怎麼殺人的。
可湯玉和卻是點頭道︰「殿下好眼光,凶手確實就是隔著門板將秦郎中刺殺的,早上捕快來看秦郎中,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應,這才發現了門板上的血洞,打開門就見到秦郎中的尸體倒在了門下。」
「真隔著門板?」張文遠越想越是驚訝,他仔細一看更是發現這是那種最簡單的門板,沒有窗戶,門材很厚,就算是門匠在上面鑿出一個洞也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與力氣,而想要在一瞬間刺穿門板又準確的殺死人,這得是多麼高強的殺手才能做到?
湯玉和繼續點頭道︰「下官推測,凶手很有可能是先敲響了門,趁秦郎中站在門內的時候,便突然出手刺死了秦郎中。」
張文遠也是點了點頭,這個猜測很是合理,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秦郎中為什麼會乖乖的讓人給刺。
「好高明的手法,只怕這殺人者並不簡單。」
「所以下官才說了,這必須是高手才夠做的,下官這小小的屏江縣衙里,可沒有這樣的高手,就算是整個屏江縣,也找不出半個有這樣手段的人。」
湯玉和說著說著,臉上不禁現出了微笑。
張文遠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無非就是在撇清自己的嫌疑,同時也在暗指他張文遠身邊有著那麼多的大內護衛。
「湯縣令這麼想只怕是錯了,這樣的手法,可不是一般武師所有的,這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殺手所為,而殺手只需要有錢就可以了。」
張文遠哪肯示弱,只是他的心里也在猶豫了,秦郎中是不是湯玉和派人殺的?
能夠用這種手法殺人的殺手,只怕也不是普通的殺手,價格也一定不低,湯家就算是再有錢,也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的殺一個土郎中吧?要想弄死秦郎中,至少有一百種方法,而且還能夠做神不知鬼不覺。
如今這麼一弄,反而是盡人皆知,這似乎是一種挑釁。
湯玉和也認為這是在挑釁,也是一種示威,不過在他看來,這就是張文遠在向他示威,他相信張文遠一定有這個能力用這種方法致秦郎中死地。
「嗯,殿下說的很對,只是有誰會請殺手來殺一個郎中呢?這個秦郎中會得罪了什麼人呢?」
湯玉和說得陰陽怪氣,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他就是要看看,張文遠是怎麼的來掩飾。
張文遠冷冷地看了湯玉和一眼,說道︰「湯縣令,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人是在你縣衙里死的,當日你信誓旦旦的給本王保證會保護好證人,現在你還如何向本王交待?又如何向未來的主審官交代?」
湯玉和冷笑道︰「下官確實保護不力,可是下官也只能無奈,凶手太過高明,行為太過猖獗,下官無能為力啊。」
張文遠道︰「你無能為力?凶手敲門的時候,你的人在哪里?你不是說要保護證人嗎?為什麼不安排人與證人同吃同住?」
湯玉和一愣道︰「這……秦郎中曾說不習慣與外人同住,下官就想他也不是犯人,所以讓他一人住在廂房之中。」
「那麼你為什麼不在屋外安排人保護?連人都沒有又怎麼能夠算是保護?」
張文遠咄咄逼人,他不能讓湯玉和一直的擠兌他,而且現在湯玉和也沒有完全洗月兌嫌疑,雖然這樣的殺人有些殺雞用牛刀,但要是有人偏偏就喜歡用牛刀,那是沒有辦法的。
湯玉和不禁語塞,這些確實就是他的疏忽,可卻也不能就說是他失職,其實之前他也安排了人手保護,可是現在的人卻沒有把這個事情當回事,只在第一天的時候認真的執勤,一看沒有事情,他們也就不那麼在乎了,尤其是發現了張文遠似乎並不怎麼關心這里,就連湯玉和也覺得張文遠不在乎這個秦郎中。
結果偏偏就在他們放松的時候發生了命案,湯玉和更是有理由相信,這就是張文遠布的疑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