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麼的孤獨。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只是沒了你的畫面,我們回不到那天。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好久不見》
說真的,我不是不想念致遠的,尤其是在知道了致遠竟然因為不肯洗掉那個由我名字組成的紋身而和那個女孩分手,還有他竟然放棄了去更好的學校跑到他並不喜歡的城市,只因為我在這里。
那段時間,我常常想,我們離得那麼近,會不會走著走著就踫上了呢。會不會哪一天致遠就來找我了呢。想著想著,我就開心的睡不著覺。我知道自己還是喜歡致遠。可是,有的時候城市再小,想遇見一個人還是很難。我們踫到對方都是半年之後的事了。
那麼,此時的致遠在干什麼呢。
有時候,我真痛恨這個社會以貌取人,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多一些特權。就像致遠。
和高中一樣,致遠一上大學就受到各方面的關注,什麼勵志獎學金,五好學生,優秀青年的,被致遠通通拿了個便,這些不僅要歸功于致遠長得帥,還多虧了這個年頭花痴女太多。
連致遠那個剛剛研究生畢業的班主任都對致遠關愛有加,那個年輕的班主任竟然賣校求榮,她說,致遠啊,你那麼高的分數,怎麼考到我們學校了啊,你的分數可不止能來我們學校啊,雖然我們學校已經很好了,但是我真的覺得你不該來這里。
致遠尷尬的笑,裝的人模狗樣,他義正言辭的說,老師,我覺得只要好好學習,金子到哪都發光。
于是那個年輕的班主任一听兩眼就冒光了,她十萬分贊成致遠的說法,她說,對,致遠,只要你好好學習,我一定好好教你們。
真不知道,要是校長听到這個老師這樣貶低學校該作何感想。
致遠看看老師,心里劃過一絲悲傷,他想,我來到這里,是為了找回我弄丟了的女孩,我要帶她回家。
致遠不是沒來找過我的,他甚至知道我在哪棟教學樓,住在哪個寢室,只是他沒勇氣,就只能遠遠的看著我。他在想要怎麼樣跟我打招呼呢。真可悲,原來那麼親密的兩個人,現在連打招呼都要想半天。
很久之後的後來,我常想,如果致遠沒有跟著我一起來到南方,那麼我也不會過多的思念他,那麼我們的故事就會結束在高考後的那個夏天,結束在那個ktv包間里,如果那樣該多好,那樣的話,所有的傷害都會止于年少的時候,我們都不會有多的悲傷,我們會明白,所有年少的愛其實都很脆弱,沒關系,反正都過去了,對于年少的愛,我們會比較容易釋懷,畢竟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
可是,命運的手總是反復無常,有時候,命運喜歡看我們糾纏。
當然,此時的我和致遠還不知道命運的爪子已經伸向了我們,我們還是搖晃在大學校園里的傻孩子。致遠依然還在想怎麼和我打招呼的那個問題上。
此時學校發布的公告為我和致遠的見面提供了機會,都知道學校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吧,都知道運動會那聲勢之浩大,人力物力財力浪費之夸張吧,還不止這些,我們校領導還嫌不夠,他提出一個政策,他說,為了聯系與臨校的友誼,我覺得我們兩個學校應該聯合舉行這次運動會,鄰校,這個鄰校可進了,離我們學校車程也就半個多小時吧。很巧這個學校也正是致遠他們學校,我听室友跟我說過,她說,咱們學校什麼活動都會和他們學校合作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咱學校校長和他們學校的校長是夫妻。
我一听,靠,那也太狗血了吧,那他們家的多有錢啊。
致遠知道這個消息後,興奮地跟打了雞血似的,他想,這樣我和小雨來個偶遇就顯得正常多了。于是,他這種運動健將馬上報名了長跑短跑,跳高跳遠的一大堆運動項目。
記得以前,我和致遠還在一起的時候,他總喜歡讓我看著他打籃球參加各種比賽,他說,你在我比較有動力。一開始我還挺開心的,沒想到在致遠心里,我還是他精神鴉片呢。
後來,我發現,那些圍觀的女生可瘋狂了,致遠一下場休息,什麼毛巾啊,水啊,就地遞去了,水泄不通啊,我擠都擠不進去,于是我就只能站在她們身後。
致遠站起來,朝我一個飛眼,得意洋洋的,好像跟我說,看,你男朋友我多受歡迎。我漸漸懂得了致遠的目的,他就是想讓我看看,我有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男朋友,十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也懂了,致遠喜歡運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很享受被一堆女生圍著的感覺。
我罵致遠,我說,你就在那里出賣色相吧,我應該收費,模你一下五塊,親一下十塊,抱一下十五。我說著說著就改變了初衷,最後就變成,天啊,這樣我能賺多少錢啊。
致遠看著我冒著光的眼楮,一巴掌把我打回了現實,我模著被他打痛的腦袋,說,你干嘛,都不覺得我很有商業頭腦嗎。
致遠痛心疾首的說,你竟然想靠你男朋友出賣色相發財,你這狠毒的女人,你這不守婦道的女人。說完,他又打了一下我的腦袋。
現在的我和以前一樣,對運動會以及運動都不感興趣,可是道為什麼,大學一點自由都不講,我們可是成年人啊,我們不僅被強迫做拉拉隊,還被強迫參加一些運動項目。我抱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麼還是要被強迫著做各種事呢,這是大學啊,大學啊。
室友一句話給我頂回來,讓我以後無論被逼著做什麼事都不在抱怨了。她說,小雨,清醒點,這就是中國教育啊,中國教育是干什麼的,中國教育就是讓愛因斯坦變成白痴的啊。
我看著室友心服口服,我說,嗯,此屁有理。
第二天,當我知道我那不到九十斤重的室友被安排扔鉛球時。我笑得差點從床上一頭栽下來,一邊笑一邊打滾,我說,哈哈哈…就你…哈哈哈,你是去扔鉛球,還是鉛球扔你啊…你可別被鉛球帶出去…哈哈哈。
室友很同情地看著我,她說,小雨,你別這樣,你這樣我都心疼。
我還在捂著肚子笑,我說,你心疼什麼啊,你心疼自己吧,被鉛球打飛的話,姐姐我還得去救你。
室友並不說什麼,眼神復雜的看著我,有幸災樂禍,也有憐憫。
那天我終于懂得了什麼叫做樂極生悲,因為當我看到運動員名單上竟有我的名字時,我懵了,可是下一秒我馬上恢復了清醒,並陷入了極度痛苦中,我的比賽項目是女子三千米長跑。室友看見我瞬息萬變的表情,並沒有像我那麼小人的落井下石,她扶住我,說,小雨,這難道是報應嗎。
我找到班委,我說,你怎麼能選我呢,丟我的臉不要緊,丟集體的臉就不好了。
班委說,小雨,跑三千米不是蓋的,據我的觀察,咱們班只有你可以。
我咆哮到,你怎麼觀察的,你拿你膝蓋觀察的嗎,你知不知道老娘有心髒病啊,你知不知道老娘跑個八百都能掛了啊。
班委說,小雨,我上次拍了一張你張牙舞爪啃烤雞腿的照片,你讓我刪掉,我不刪,然後你就追了我兩條街把照片刪了,當時你可連粗氣都沒喘一下啊。
我都快要崩潰了,我說,班委,那不一樣,那可是關乎我形象和面子的事啊,商量商量,別讓我去了。
班委說,小雨,別為難我,這是沒商量了,你都不行,那咱們班女生就更不行了啊,在我心中,你可是女英雄啊。等你跑完,不管你是倒數第幾,哥哥我都請你吃飯。
一听這句話,我不求他了,他根本就把我當男生使了,我一腳踹在他**上,我說,你大爺的,絕交。
班委在我後面喊,他說,小雨,名單已經交上去了,你實在不想去,就去找一**育部長,告訴他你不想去參加,看看他肯把你名字劃掉嗎。
于是我又找到體育部長,我一看到體育部長就覺得眼熟,可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帥哥。于是我就盯著他看呀看,他被我看的不自在了,咳了兩聲,然後問我,你有什麼事。
我終于想起來我來的目的,我說,那個,我不能參加那個3000米長跑。
他眯著眼楮說,嗯?理由呢。
我翻了翻白眼,說,理由就是我不想參加。
他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說,這個不成立。
我憤怒,我說,我有心髒病,行了吧。
他攤攤手,說,哦,心髒病,有醫院開的證明嗎。
我剛想從椅子上跳下來罵他,他就說,我還沒見過一個心髒病人可以坐在路邊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可以對著電話那麼大聲的罵人呢。
他一說這話,我馬上想起來,那次因為星辰車禍的事,我嚇得坐在路邊罵星辰,而且一邊罵她一邊淚流滿面,這時有個好事的男生遞給我紙巾,我還拿他發泄。
我心想,完蛋了,遇到仇人了。他一定不會給我把名字劃去的。
于是,我就直接走了。任那個部長一直叫我,我也沒回頭。
就這樣,我硬著頭皮參加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運動會。
那天,我穿著學校的那些不知道幾輩子沒洗過的運動服,愁眉苦臉的坐在一堆運動員隊伍里,我室友湊過來地給我一瓶水,並安慰我,小雨,沒事,大不了我給你收尸。
我剛想感激涕零就看到了致遠,還是像以前一樣,他總是被一堆人簇擁著。那一瞬間,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又回到曾經的操場,我酸溜溜的看著打完球的致遠被一大推女生包圍著。我怔怔的竟落下淚來。
很顯然,致遠也看到我了,我趕緊擦掉眼淚,他朝我這里走來,他看著我微笑,他說,小雨,真巧,在這里都能踫到你。
我也笑,我說,好久不見,致遠。
致遠完全忽略了跟在他身邊的女生,他坐在我身邊,看著我身上穿著的極不合身的運動服,皺了皺眉頭,說,你參加了什麼。
我冷靜的回答,女子三千米。
致遠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哈哈大笑,就像我當時笑我室友那樣,要撒手人寰。他一邊笑一邊說,哎呀,我靠…就你,還三千米…你怎麼這麼想不開…我記得你擅長的運動就是折紙飛機啊…哎呦…半年不見…有追求了哈。
我的室友看著眼前這個說話方式和表情神同步的我,想起了我對她的嘲笑,對我說了一句話,她惡狠狠的說,小雨,你們倆還真有夫妻相。
因為室友那惡狠狠的表情,讓我有種錯覺,好像她說的不是夫妻相,而是,你們這對狗男女還真是志同道合。
致遠听了這話,倒是很開心,他笑眯眯地對我室友說,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啊。
我掐他大腿,說,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了,然後我問他,你都參加了什麼。
致遠得意洋洋的說,我,不管參加什麼,都會讓你們學校男生輸得很慘。
這是我們班委不樂意了,他說,吹什麼吹啊。然後他看看我,說,小雨,他誰啊。
還沒等我回答,致遠就說,我是她當家的。然後致遠轉過頭說,小雨,你只能給我加油啊,我先走了,一會要比賽了,我準備一下去,一會再來找你。
于是致遠就在我們班委那極度不爽的眼神里瀟灑地走了。我們班那些當拉拉隊的花痴女生都圍了過來,她們說,呀,小雨有男朋友都不說一聲,好帥的。
這是那個煞風景的班委有又來了,他痛心疾首有很憤怒地說,你們這幫花痴,有沒有立場啊,人家都名花有主了,再帥也跟你們沒關系。
那幫女生嘟嘟囔囔的散了,她們說,這廝是紅luoluo的嫉妒。
介紹一下,我們班委有個很好听的名字,他叫野寒,人很好,就是喜歡管閑事還有點八婆。在大學里他是我不折不扣的好朋友,像逃課啊,晚歸,漏宿什麼的他都幫我兜著。
當天的運動會真的戰火烽煙,拼殺到底啊,校長不知道他為了增強友誼的運動會會發展成兩個學校結下梁子的起點。那天致遠參加的幾個運動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以致他在我面前得意忘形,他說,小雨,我帥麼,對我心動嗎。那個時候,野寒就站在我旁邊,想用眼神殺了致遠。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野寒和那個體育部長是好朋友,對了,那個部長叫皓天。我更不知道,之所以我被迫參加3000米是皓天指使野寒做的,他倒不是為了整我,听野寒講,皓天那小子對我一見鐘情了。這都是後話了。
看不慣致遠的野寒當即就去找皓天,野寒說,皓天,a大有個男生挺囂張的,好幾個項目都拿到冠軍,他還說會讓咱們學校的男生輸得很慘。
皓天挑了挑眉毛,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說,那又怎樣。其實皓天是真的不關心,他向來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他之所以當了體育部長,完全是覺得這樣他可以更方便借籃球場地。
野寒說,你別不當回事,那個男生好像是顧小雨那丫頭的男朋友。
皓天皺了皺眉,問,你不是說,他沒有男朋友的嗎。
野寒說,鬼知道她從哪里弄來的男朋友。
皓天把手里的籃球扔掉,問野寒,他還參加了籃球賽吧。
野寒點頭,說,你該殺殺那小子的微風。
當天與致遠形成劇烈反差的是我,上場前,致遠就擔憂地說,小雨,你還是別去了吧,我搖搖頭,不知道和誰賭氣,我說,老娘死也死在戰場上。
當時那個八婆野寒就對我露出崇拜的目光。
當槍聲一響時,我就沖喊出了起跑線,第一圈很輕松,第二圈我就不行了,那個時候還跑了不到八百米,我開始張著嘴巴呼吸,我覺得我快要暈倒了,致遠沖著我喊,你個笨蛋,把嘴閉上,用鼻子呼吸。
我也想用鼻子呼吸啊,可是鼻孔太小,喘不過氣啊。看著人家都跑到兩千米那去了,我還在一千米那,我急火攻心,暈過去了。
在暈過去的時候,我看到的是體育部部長那個罪魁禍首的臉,我看到他焦急的臉,我要是還有一絲力氣,我都會去揍他一頓。可是我沒力氣了。恍惚中,我好像听見他對我說,對不起。他抱著我往校醫院跑,還沒跑幾步,致遠就攔住他,致遠冷冷的從他懷里把我抱過去,他對皓天說,謝謝,我是她男朋友,把她交給我。
致遠抱過我,往我們小醫院跑去,他沒看見皓天的眼楮里結了一層冰。野寒對昊天說,看見了吧,就是他。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看見致遠坐在旁邊一直握著我的手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我叫了一聲致遠,他回過神來。
致遠很心疼的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啊。
我說,致遠我是不是很丟臉啊。
致遠寵溺的笑,他說,怎麼會呢,不就是暈倒了嗎,不就是落下了兩三圈嗎,沒什麼的。
我坐起來,精神不少,我說,你大爺呀。
致遠看我精神不少把我從床上拉起來,他說,今天您辛苦了,耗費那麼多體力,走吧,我帶你去吃點好的補一補。
一听吃的,我的病就全好了,我說,我們學校附近有家燒烤挺好吃的。
致遠笑,說還那麼喜歡吃肉串啊。
致遠這句話弄得我們倆都有點傷感,好像我們真的已經分開很久了。我說,嗯,一直都沒變,我一直都愛吃。
致遠很自然的牽著我的手,我也任他牽著。我想,我和致遠到底能不能回到從前了呢。
致遠看著我大快朵頤的吃著燒烤,喝了一口啤酒說,小雨,你一點都沒變,從初中認識你到現在,唯獨你,什麼都沒變。
我點點頭,眼楮有點濕潤,我在想,要是所有的人都不會變就好了,一開始什麼樣,到最後也什麼樣,該多好。
我拿過致遠的啤酒也喝了一大口,我說,致遠,一直不變其實是一件挺悲哀的事,你想啊,所有的人都在變化,他們離原點越來越遠,到了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守在那里,多麼荒涼啊。
致遠拿過我手里的啤酒一飲而盡,他說,小雨,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陪著你一起守在那里。
我的眼淚流出來,我在心里告訴自己,好的,致遠,這是最後一次。
那天致遠告訴我了好多話,他說,小雨,你知不知道,我總是來你們學校,看著你去借書,看著你去食堂吃飯,我記得你所有上課的時間,知道你喜歡在那個餐廳吃飯,我無數次想去和你說話,卻沒有勇氣。我總是在你們學校附近的燒烤攤轉悠,我總是覺得我會忽然看見你,像剛認識你一樣,你在哪里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我就在馬路對面看著。
我靜靜地听著,有些心疼,我說,致遠,你實在不該這樣任性,為了我來到這里,你該去更好的地方。
致遠溫柔的拍我的腦袋,他說,什麼好的地方壞的地方,失去你我才知道,戀上一座城是因為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我來到你在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小雨,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好的,致遠,好的,如果那時我們仍然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