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在外面敲門,柳青青正在那浣湖紗上繡著東西未停手便說︰「進來。」姑娘,昨日客棧里遇見的凌七在外面找你。「
柳青青繡花的手頓了一下。」說我不見。「
紅菱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說︰」外面下雨了。「
紅菱的聲音極淺,柳青青沒有說什麼,紅菱只當柳青青沒有听見便推門出去了。只剩柳青青一個人坐在桌邊,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
紅菱又一次推門進來,」姑娘,雨下的愈發大了。「」恩。「」那人還是沒有離開。「」他呆了多長時間了。「」大約一個時辰。「
柳青青微微嘆了口氣說︰」那我出去看看吧。「
柳青青下了樓,看見凌七依舊在門口站著,好像一個時辰一直未動,瓢潑的大雨打散了他的發髻,極其落魄。」公子請回吧。「
凌七看見柳青青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柳姑娘,公子自回去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請姑娘隨我去看看吧。「」昏迷不醒應該去找大夫,尋我何用?「」公子昏迷中一直在喊姑娘的名字,大夫說他是急火攻心,我想姑娘去看看會有用的。「」我不會去的,請回吧。「」可是姑娘……「
柳青青未等凌七把話說完,便」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背抵著門,」請回吧。「
沒有听見回答,等了一會兒,柳青青以為凌七走了,便站直了身子想離開,淚水滴下來,打涼了手肘。
興許你就是我的前世吧,蘇萱瑱。我們生生世世愛的都是同一個人。可是蘇萱瑱,他到底不是夏梓,我也不再是林粟。我感受的到你的心在向著他,蘇萱瑱,可我們都不再存在,現在這個身體,名叫柳青青。可是蘇萱瑱你告訴我,我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心還會疼。蘇萱瑱,我不喜歡他,你也不許喜歡,當年他把你拋棄,不然,你該有一段多美好的人生。蘇萱瑱,你為什麼不恨他。
門外突然傳來了凌七的聲音。」姑娘只知自己的苦,姑娘可知道,這些年來,公子一點不比姑娘好過。五年前,我還沒有做公子的貼身侍衛,只是侍衛房的一個普通小侍衛,我值班的那天,大王下詔說蘇門九族之內男子充軍,女子為娼。大王平素最討厭公子們干政,可是那天,公子偷了王印,寫了王詔,卻在宮門處被侍衛攔下,因為大王有令,三日內,不許公子出宮。公子在大王寢殿前跪著不肯起來,那麼大的雨,公子紋絲未動。一天一夜,公子滴水未進。然後大臣來報說,蘇門敗落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國,蘇相已經上路去邊關,而蘇相的嫡女,也已經被送進了漫星樓……「
柳青青用手捂住嘴,緩緩蹲下去,裙角的淺粉色慢慢變深。」大夫說,公子是急火攻心,傷了心肺,恐怕以後還會落下病根,我在公子身邊照顧了三天,這三天內,公子一直在喊一個名字,小萱。姑娘知道當年那張假王昭上寫的什麼麼?‘蘇氏嫡女,賢良淑德,孤甚喜,念其年幼,不應牽連于族人之罪,著冊為太子妃,于及笄之時,與公子鐔完婚。’幾日前,晉軍連夜偷襲,公子听說了消息,又吐了血。這幾日身子便不太好,昨日見了姑娘,又急火攻心,吐了一大灘血。大夫說公子若是日落前醒不過來,怕是凶多吉少。凌七就說這些,去不去,隨姑娘。「
柳青青突然打開門,抓住凌七的衣角︰」求你,帶我見他。「
雨水毫不留情地撲打在她臉上,淚水溫暖感動了那些落在她臉上的冰冷的雨。
冀璟鐔,你等我。
因為有凌七手上的令牌,侍衛並沒有阻攔他們的馬車。
柳青青推開太子苑的大門,雪夾雜著往事在空中飛舞,落在臉上,便是一段溫暖的回憶。柳青青仿佛看見了蘇萱瑱的童年。」小萱,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哈哈,抓到你了,鐔哥哥,你為什麼總是躲在塌下啊?「」小萱,你知道麼,我們這樣,就叫琴瑟和鳴。「」可是鐔哥哥,你吹得不是笛子麼?「
……
柳青青輕輕推開冀璟鐔寢室的門,掩門走了進去,床上的人臉色蒼白,睡夢之中還在不停地咳著,在陣陣的咳嗽聲中,還能隱約地听見那聲呢喃。」小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