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之眼 【025】沸騰

作者 ︰ 听南夢七

已近傍晚,君不悔一行已離之前的湖邊有些距離,這地方剛好靠著一處斷崖。舒愨鵡前方視野開闊,背面又是崖面,十分適合晚間扎營休息,只可惜,君不悔他們都沒有扎什麼帳篷的習慣,皆是露天而眠,吸收天地靈氣。

「媳婦兒,我們要休息了嗎?你看太陽下山了!」汐看著天邊的日落,與在海面欣賞日落全部相同,在東極虛妄之海,日頭落下去似乎就是滾到海水中一般,而在這兒,卻像是悄悄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此時此地,汐覺得與在海底的一切都不同,雖然沒有海底純淨漂亮,又有如惡蛟那般的壞蛋,可是有媳婦兒在身邊,好像也很不錯。

汐回頭看君不悔,君不悔已盤腿坐下,他笑嘻嘻地靠將過去,卻發現後頭老有個人盯著自己。

偌湮看著汐幻化出來的雙腿,眼露疑惑,鮫人族能隨意幻化出雙腿行走在陸地嗎?

許是偌湮的視線停留地久了些,汐回頭一瞪︰「你看著大爺的腿做什麼?」

走了這許久的路已經很累了,媳婦兒都沒回頭「看」他一眼,也沒和他說話,好不容易等到媳婦兒他們打算休息,這人卻一直盯著自己的腿看,難道與他們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嗎?汐看著偌湮坐下的身影,上下打量,再移到西西里和九尾身上,明明就都一樣!

汐不知偌湮為何會如此驚奇,他不知鮫人族本身化去魚尾就是一件十分讓人驚異的事情了!

君不悔一直以為汐是以魚尾行動而跟在他們後面的,此番听到他說的話,不禁回頭捕捉他的身形。

趕路的過程中,君不悔不曾回頭,其他人亦不曾回頭看這鮫人一眼,沒想到他一直是雙腿行走著跟在後面的。

「西西里,你可知鮫人族能將魚尾化成雙足的秘法?」君不悔雖對鮫人族所知不多,卻也知曉汐這般做,定是有些不好的,鮫人族本就生活在海底,離開水就如同一直在流失生命,如今,他這般逞強非要跟在自己身後,到底是緣何?

「主人,西西里對鮫人族所知不多,不過,鮫人族鮮少有如他這般化成人類的樣子生活在陸地的,一定是有些害處的,至少,就必須定時讓身體浸泡在水元素之中,否則,就會流失生機。」

西西里所言,正是君不悔心中所想,不知汐這小子到底是為何非要與自己的小命作對,在惡蛟那里吃了這般大的苦頭,此番還非得跟在自己身後。一路都未曾理睬他,他也照樣跟來。

君不悔有意讓他知難而退,最好,盡快回去他東極虛妄之海的老家,可他偏偏若無其事隨在身後,難不成,自己還得因為一個他,去趟東極虛妄之海,將這鮫人王的寶貝兒子給送回去?君不悔是確定自己絕沒有這個閑心的。

偌湮將剛進地獄深谷那晚未吃完的那只夢魘飛馬,拿出來繼續烤了,地獄深谷中遇到的魔獸可以說都不適合當做晚餐,不是惡心的龐大軀體就是皮肉堅硬,難以下咽。

而這只夢魘飛馬,聖獸的肉質怎麼說也是十分香甜的,在晚間微風的輕微擺動下,更是將肉香送進火堆旁每個人和獸獸的鼻子里。

汐在海底從未吃過這種魔獸肉,見大家吃得香甜,有些躍躍欲試。

西西里卻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照常坐于君不悔身後,偎在君不悔的背影之下。這魔獸肉,他早前便嘗試過一次,實在不怎樣,一點也不比元素美味,他還是不要再嘗了。

汐卻逃不過眼饞嘴饞,輕咬了第一口,一股與海中鮮味完全不同的味道,雖不是十分的美味,到也不至于難以下咽,于是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愉快就餐之後,熄滅火堆,大伙兒開始休憩。

君不悔坐于原地,而九尾烈影烈火選擇回了內魂海舒適地休息去了,偌湮坐在君不悔對面,西西里在君不悔身後,讓人看不清身形,仿佛是君不悔的影子,一動不動。

汐卻擠在君不悔身邊,陸地的夜與海底的截然不同,他覺得有些累,便想靠著君不悔休息。

君不悔左臂之上的藤蔓伸展出來,擋住他欲要靠近的身體。

汐小聲嚷嚷道︰「媳婦兒,就讓我靠一下嘛,這里哪里都硬硬的,根本不好躺著睡,只有媳婦兒身上才軟軟的。」說著身體又自然的傾倒過來,被生命之藤再一次擋住。

「回去東極虛妄之海,海底比這兒舒服得多。」君不悔的聲音如海底鮫人的吟唱,似

要將汐說服回去海底。

可沒想到,汐只是坐直了身體,偏過頭,閉上眼楮,似乎在說,我偏不回去,你不讓我靠,我就坐著睡,別以為為了這點小事我就會回去東極虛妄之海!

不過一會兒,真的傳來清淺的呼吸,看來,是真的累著了。

待夜幕悄悄深沉,斗篷之下淡藍的眼楮睜開,靜靜看著對面,睡著睡著歪倒在君不悔身側的汐,倚在不悔的肩上睡得香甜,海藻般如波浪的長發散落而下,遮住了一半面頰,也遮擋了君不悔的半個肩膀。

不悔連同身後的西西里,全身都散發著各色流光,正在進行元素修煉,元素分子像是泉涌般鑽進不悔的體內,偌湮有些驚嘆于不悔的修煉,卻也了解,不悔身上的秘密還有許多是自己不知曉的。

不知是忙于修煉並未注意到汐的靠近,還是根本就是又一次縱容,不悔任汐靠在自己肩膀上,這副畫面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刺目,偌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情敵,他將視線轉到汐的身上,足足盯了好一會兒,才閉上雙眼,將一切思緒隱沒在斗篷之下。

在修煉中的君不悔卻很不平靜,雖然西西里又回到身邊,元素吸收比之平常更要快了不止一倍,按理說,君不悔應該沉浸在修煉中,一夜之間又該有新的突破才對。

非但如此,在這夜幕降臨之時,君不悔體內的「暗夜之血」突的燃燒沸騰,在九系元素不斷沖進身體經脈之時,愈演愈烈,仿佛是得到了良好的助力,暗夜之血活躍了起來。

君不悔雖然吞下了赤珠得以解除封印,覺醒了血脈,在白日里,也似乎能很好的控制這血脈力量;可夜幕漸深,隨著元素的吸收,君不悔根本不知該如何控制體內突然興奮的暗血之血。

暗夜精靈這一族系早已湮滅在千萬年前,在那場屠殺中得以偷偷存活下來的極少數的暗夜精靈,繁衍至今,也不會再有明顯的暗夜之血了,如飛雪和他的父親,根本與普通精靈無恙。

可是,誰也不知,為何君不悔體內的暗夜之血會如此強大,一出生便天降異象,使得君不悔的母親飛雪不得不耗盡全部生命力將之封印。

如今,暗夜之血偶然覺醒,君不悔根本不知曉,被其它族系的精靈所深深恐懼的暗夜血脈到底有多麼恐怖。

暗夜精靈是夜的王者,是死亡的頌歌,他們天生具有強大的殺戮力,卻又有一顆追求和平的心,萬萬年不斷在殺戮與和平中求得一個平衡,克制自己血脈中的極度嗜血與極致**,卻終究因為天生的強大遭得嫉恨,被自己的同族連同異界整個屠戮。

月色當空,君不悔黑綢之下的雙眸睜開了,夜的濃郁似乎穿透過這層黑綢,給君不悔的雙眼染上了最最魅惑的色澤,在如此寂靜的夜,是暗夜之血最為沸騰的時刻,無法控制的強大力量已經將君不悔的意志湮沒,此時,她就是一個不再記得自己是君不悔的暗夜精靈,午夜的嗜血妖姬。

耳尖慢慢伸展,精靈的樣貌慢慢舒展,黑色的法袍已受不住這強大的血脈力量,自動褪回了空間指環,左臂上的生命之藤靜悄悄地在君不悔周身纏繞,小心翼翼地旋轉全身,包裹住她美好的身軀,將暗夜精靈最最誘人的一切展現在這寂靜的夜幕之下。

獨屬于夜的暗夜精靈是極致魅惑的,在夜間,無人能抵擋住暗夜精靈的誘惑,所以他們不與精靈中的其他族系交好過甚,因為一到夜間,世界只會變得獨屬于暗夜之血。

輕輕聳動鼻尖,聞著周圍的絲絲氣息,君不悔突地捕捉到了世間最香甜的味道,大自然純淨之源,元素精靈的純潔美味的氣息。

此時的君不悔,如當初的西西里一般,皆靠感覺來辨別一切,特別是嗅覺,若當初在西西里心中,君不悔是比之元素更美味好看的主人,那麼,此刻,在迷失的君不悔意識里,西西里就是如今這月色當空最最香甜誘人的氣息。

生命之藤尊崇于暗夜之血的思想與意識,枝葉從君不悔的臂間延伸而出,觸向倚著君不悔的西西里,直接將睡熟的西西里卷入藤蔓,裹挾而起。

君不悔唇瓣微揚,露出魔魅的消煙,慢慢起身,在夜空下,輕啟腳步,生命之藤在她腳底無聲蔓延開去,布下一層一層柔軟的枝葉,她欲向哪兒,都由生命之藤為她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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