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房里只剩兩人時,雨瀾走近雨曼,盡量壓制內心的怒氣輕輕道︰「你方才說本郡主是妖精?」
倒不是因為她說她是妖精,而是她覺得雨曼實在很難馴服。知道她欺軟怕硬,便佯裝即將發怒。
雨曼有些害怕,從前雨瀾雖殘暴,卻與她極為親密。自己雖然知道了一些傳聞,但是也不以為然,雖然母親曾叮囑過自己要小心這個姐姐,但因為兩人的關系也沒多大放在心上,自己還在寧府時听說姐姐被封為郡主,不止是自己,整個府邸都覺得不可思議,于是那晚,府中的老人便提起了九年前那場屠殺,說準時大小姐又被那狐妖給附了身才能迷惑皇上讓自己受封。她方才一生氣便想起下人曾說寧雨瀾是被狐妖上身,便沖動地說了那話。
她又想起寧府老人所說,當年寧府一半的是就是被狐妖附身的雨瀾所殺,現在看到她如此怒意的眼神她便感到害怕起來。
「不是我說的……是……是寧府的嬤嬤說的,我不小心听到的……」她看了她一眼,心虛道。
妖精?太可笑了,自己怎麼可能是妖精?要是是妖精那還不是神通廣大!
雨瀾見她已經害怕自己,要的效果也達到,便說︰「拿著這書去賠不是,記住啊姐說的,以後別再如此!」雨曼听她說「阿姐」而非本郡主懸著的心放下一半,拿著書忙應道︰「啊姐,我听話便是了。」
隨後大步離去。
雨瀾倒有些疑惑她所說,為何會有這樣的穿言?也不知以往的雨瀾到底做了何事才會有如此傳聞?不過別人說什麼自己也太在乎,因此她也沒把這事放心上。晚飯前雨瀾又去看望了一下宇安,許是因為她讓雨曼拿著書來道歉而對她的態度稍微好了些,但依舊是處于冷漠狀態。而雨曼因為害怕雖不情願的道歉之後便躲在房里,吩咐著丫頭們收拾東西,她覺得自己的阿姐再也不是以前的阿姐,加上寧府的傳聞,對她感到一絲害怕,于是想盡早回去。
隨後她不放心地讓陸劍調查了顧轍。
跟以往一樣,大國師「偷偷」來到雨瀾的房里,教雨瀾如何控制靈力。
雨瀾這次學得異常認真,進展的很快,不得不說她天賦極高。這一晚的練習讓她受益匪淺,她可以初步控制靈力的輸出,而不會像昨晚那般使不出靈力。雖然不是很厲害,卻能對付那些市井之徒。
待大國師離去之後。陸劍帶回來了顧轍的消息,安管家確實有個外甥叫顧轍卻不是長期住在這京都,只是上個月才來這舅舅家探親,他為人風流,整日無所事事,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也因家里的有些小錢而成為小混混,而進日她所見之人舉止言談卻溫文儒雅,氣質非凡。怎麼也對不上號。其實他是何人她並不介意,她要的只是能助于她的人。在確定他無害她之心之前,她也會多一份警惕。
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她又好了傷疤忘了痛,想著明日要出府,今日她雖有打听昨日之事,卻沒有听到顏依依逃跑之事,只是千兮這個名字卻已經傳遍整個京都。而她也沒有告訴瑞王她是被顏依依算計所以才發生昨日的事情,只道是自己貪玩不想讓下人跟著所以跑的遠了些。她又看了眼桌上的衣服,不禁擰緊了眉頭。
今日她派家丁去歸還昨日所借的衣服,家丁按照雨瀾所描述的,找了很久,卻也沒有找到她所言的年府。明日只好自己走一趟了。而建安府某處,清冷的月光,印著一道冰冷的容顏。
那人目光明銳地就像一只貓,眼前的門緩緩打開,房內漆黑,隱含著冷清,若非那淡淡的清香,哪里會讓人嗅得出有人氣?
「依照王的意思,那安福明日便會帶著顧轍離去,從此隱姓埋名。」那冰冷容顏的男子單膝下跪道。
軟榻上的清秀男子緩緩睜開眼楮,同時嘴角微微上拂。便是白日里與雨瀾交談的「顧轍」,他悠然地起了身子,身上的衣服隨之流動,柔軟地就像這人那麼溫文儒雅「以後便叫公子吧。」
「是!」那人起了身子,沉默了一會,滿是疑問地問道︰「王……公子,寒魘不明白。」
他又怎麼不知他的疑惑?耐心道︰「時域的動靜與生死書的異常時間吻合,寧雨瀾是線索。」
「可是,從上古到如今都無人知道這時域到底何用,而且時域是禁地,又怎有人敢私闖?」寒魘的問題卻也是冥玄所思。連他其實也不知時域有何用,但卻依舊保持著那抹風淡雲輕的微笑。
顧轍見他眼里閃過一絲氣,便道︰「只不過需要這個身份。你又何必遷怒與她?」
寒魘听他如此道,心中更是怒氣。她不不過是個低賤的人而已,又有何資格讓自己崇敬的王做她的管家?他自是不服氣。因為按照王的安排,他也會向她「稱臣」。這件事,雖是幾天前便知道的,但直至今日他的怒氣一絲都未減。
第二日,雨瀾正欲出門,安管家求見。
雨瀾見到虛弱的他便賜了椅子讓他坐著說話。
話里委婉提出他想告老還鄉,語言中極力推薦顧轍,雨瀾見他因為重病而憔悴的容顏,也不便拒絕,便差人多給了些銀兩批了。至于管家。她心中自是又人選,
又寒暄了幾句才讓他退下。
雨瀾換了件男裝正欲出門,陸劍拿出前日雨瀾所要的雕刻小人。
一個是發絲盤起,衣物松散的面具人,另一個則是個長發半挽起的孩童。
雖然雕刻不算太過精細,但雨瀾認為也算精致,喜愛的很。她看了一會後把它們包好差香紅送回房里便上了馬車。
她看了眼馬車坐墊上的衣物後,讓丁深和陸劍回到前夜里發現她的地方。
那地方是出了京東大門外的郊外,自是花了一段時間才到,她憑著記憶又沿著那道路走了大概五六百米,依稀看到遠處的有房屋。但當到了門口,雨瀾險些沒有暈過去。
那門緊緊掩著,塵封著,官府的封條在上的字跡像是被歲月洗禮了那般分辨不清,門角的蜘蛛網上爬著蜘蛛和它那新鮮的食物。那「年府」的門牌卻能依稀辨別出它的模樣。
雨瀾感到驚訝無比,她又瞧了瞧那斷壁殘垣,哪里是前日里那眾人埋伏的府邸?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那晚是一場夢。
她看了那兩米高的圍牆,對丁深問道︰「能否帶我越牆而進?」
丁深有差異,他本以為郡主是前日里掉了什麼才過來,卻沒想到,她竟跑進這已荒廢三四年的府邸里。不過疑惑了一秒後,他點了點頭,隨後道︰「得罪了,郡主。」
丁深抱著雨瀾越過那圍牆,而陸劍也緊跟進來。
圍牆里面雜草叢生,樹木極其茂盛,她沿著接近被雜草掩蓋的石路走去,繚亂的池子,和那破爛的廳子依舊能讓你想象的出當年的高雅。里面的房屋明顯有被燒灼的痕跡。有幾座甚至只剩下空架子了。
「此處許是失火過……」雨瀾喃喃自語道。
「年府的主人本是經商,四年前,搬到京都來,說來這年府的主子也有些奇怪,把府邸建在這郊外,三年前的一個夜晚,這里便失火,由于偏遠,大概又是半夜,眾人熟睡之時失火的,大火無人發現,直至早上才有人發現此處冒著濃煙,待人趕來,發現,無一人生還。官府也曾查過,但毫無線索,又因年府無後人便封了這府邸,草草了事。」丁深回憶起所知道之事,這事在三年前也算轟動,幾乎婦孺皆知。
而雨瀾一邊走向一座屋子,一邊仔細聆听,當她推開那半掩著,結著蜘蛛網的房門時,恰好听到「無一人生還」便頓了一下。隨後她推開那門,走了進去,她仔細地看那軟榻的位置,那床,然後走出房門,沿著房門一路走到大門,她有些無力,內心頓時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上一回,雖是在那桃花源看到些鬼怪,她都沒有如此害怕過,而這似有似無的事卻讓她毛骨悚然。
失火,無一人生還?
前日還是金碧輝煌的府邸,今日來看卻成了已經塵封,無人居住的廢墟。
那那日那些人到底又是何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
她突然感到這院子有些陰風陣陣,即使是酷夏,她卻覺得涼颼颼的。
她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出去吧。」
丁深見她好似身體不舍,便攬著她的腰,如法炮制地出了府邸,雨瀾坐在馬車里,看了眼那衣物,這衣服告訴她,不是夢,一切都是現實。馬車有些顛簸,她心里道︰「不可能!那晚那人明明有呼吸有溫度。」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陳清事實。
而年府房頂上,猝然出現兩個人影。只听一人道「是不是被發現了?」
「還未,不過也快了。」看著遠遠離去的馬車,雖如此道來,他卻沒有任何慌張,反倒玩味地勾起嘴角。
直至進了京都的大門,吵鬧的街市,她的心才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