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您?」伸手指了指,變臉後的殷鬼生,又狐疑的看向洛離殤,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伸指在她額上一彈,好心提醒道︰「他這是易容術,剛剛你不也見識過了嗎?」
吃痛的揉了揉額頭,悶悶的「哦~」了一聲,心里卻是心驚的厲害,當她失落的走出門外時,卻被狐狸的暗衛攔住,請她在此靜候一會兒,自然會听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原來這個叫殷鬼生的人,假扮了她爹,想要圖謀不軌。
想到此,眸子黯淡了下來,不知道爹被他抓走有沒有受苦,她怎麼就這般蠢,連親爹爹被掉了包,還傻傻的一點也沒看出來,如果不是狐狸看出了破綻,她可能就真的認賊作父了。
怛然的看向洛離殤,目色里全是不安與憂慮「爺~您一定得將我爹找回來,他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折磨。」
闖進來的這些人凶神惡煞,而他們身後的殷鬼生更是個偏執的瘋子,她怕他們會對爹爹用刑,越想越是心神不寧,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怨憤之氣,這些人擄一個病弱的老人來威脅逼迫,還真是無恥卑鄙到極點。
「放心,你爹不會有事的」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于是輕聲安慰道。
殷鬼生的出現在他意料之中,本以為他們會對鵲兒下手,于是時刻戒備保護,卻低估了盧允言的謀略與城府,他竟然另闢了蹊徑來牽制于他。可惜他卻是高估了殷鬼生,這個人除了會使用人面蠱,就可憐的只剩下偏激而瘋狂的凶狠了。
盧允言應該也是有所顧慮,才請了羅剎門來給他庇佑,要不然,就已他這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廢物,進了他閻王的地方,便是有來無回。
一抹黯色在眸中暈染開,帶著萬物都為之懼寂的氣勢,讓人寒毛卓豎,輕輕一笑,輕而緩的丟出一句︰「把人交出來,你們今天就可以活著離開這里,如若不然,就休怪本王無情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他們膽顫心搖。
這鳳國上下,誰不知道他閻王是不見血肉分離便不罷手的修羅鬼剎,就連他們這隱在黑暗中的羅剎門,都不敢對他輕舉妄動,若不是後面這個非人非鬼的殷鬼生,不知施了什麼法術控制了門主,他們又怎麼會不長眼的與閻王作對。
根據他們自己調查到的情報,這閻王原本是被封為雍王,皇後唯一的嫡子,從小就是容貌出眾,聰明過人,本應是最受寵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可不知為何,皇後突然歿逝,之後年僅八歲的他就被獻帝派往邊疆鎮守,一去就是十年,後來在沒有得到獻帝的允許下,他突然班師回朝,可奇怪的是他不僅沒有獲罪,反而三日後獻帝下旨,賞他綾羅綢緞百匹,黃金萬兩,以慰他鎮守邊關十年之功。
他回朝不到一年,就在朝廷內掀起了腥風血雨,門主甚至懷疑九子奪嫡,洛家宗室互相殘殺的慘劇就是他一手策劃挑撥的。
門主曾在恭孝帝繼位時說過,「那皇位離他如此之近,只要他想要便唾手可得,可他偏偏施舍給了恭孝帝,應該是覺得挾天子以令諸侯,比那皇位更能滿足他那乖戾的性子吧」。
「閻王恕罪,人是自己要離開的,在下也只是受人所托,一是將這位姑娘一並帶走,二是拖延時間,以方便他們月兌身而已」。
爹是自己要走的?雲素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實真相,轉念一想也是有跡可循的,爹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激烈的反對她的婚事嗎?可~他是怎麼找到這些能人異士的,明明整日都病倒在床上?難道!還有人隱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是誰有這膽量!敢在閻王頭上動土?
誰離間了爹爹因而讓他對狐狸改觀?又是誰有這本事趕在狐狸眼皮底下耍陰謀?誰能網羅詭異非常的殷鬼生?誰能請動江湖有名的暗門羅剎門,要將她從狐狸身邊「救走。」
有太多的疑惑難以理清,思緒紛亂如麻,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爹爹出走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遮天蔽日的天大陰謀,而且是沖著狐狸而來的。
眸中頓時蓄滿擔憂,韽韽出聲︰「爺~他們是不是,真沖你來的?」
洛離殤見她一臉怛然之色,心中一暖,憐惜的責備道︰「爺都沒擔心,你瞎操心什麼!」
「可爹他~」雖然知道爹肯定是偏听了哪個小人的譖言,卻還是隱約覺得他為這場陰謀推波助瀾了一把,心中窘迫愧疚的有些懊惱。
「既然知道你爹現在暫且安全無虞,剩下的事爺自有分寸,鵲兒就別用你那貧乏的小腦瓜瞎想了,行嗎?」洛離殤安閑自在的打趣道。
這傻女人,明明就單純稚氣的沒有半點城府,偏偏生了個好管閑事的脾氣,就不能老實安分的躲在他羽翼之下,少給他添點亂嗎?
雲素染被他打趣的桃唇一翹,顯然是生氣了,但也只是淡淡的剜了他一眼,並沒有頂撞回去,大度的沒與他計較,誰讓她和爹爹都有愧于他呢!
洛離殤看她惹人疼愛的小模樣,溫柔一笑,猶如朝霞中東升的旭日,灼耀人的雙眼。
那溫柔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就見他手微微一抬,聲音冷側入骨道︰「將這些意圖行刺本王的刺客,通通抓起來一個都不許放過。」
明明剛才還有一臉明媚璀璨的笑容,一轉眼就變得冷冽無情。
笑武帶著暗衛即刻與屋內的羅剎門徒纏斗起來,刀劍踫撞之間他們已破窗而出,在庭內廝殺的難分難解。
殷鬼生早已趁亂換了容貌,遁逃而去。
屋內的洛離殤眸中閃過幽光,只任他逃走,並未出手阻攔。
許久後屋外的打斗聲漸漸平息,羅剎門的眾人死傷過半,為首的鬼面羅剎,捂著左胸,氣息不穩的以劍支撐著身體,才沒有倒下,殷紅的血液如溪流般向外涌出,這一劍若偏半分,就直插進他的心髒,片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閻王何以留我幾人性命不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這些暗衛奉命手下留情,恐怕他們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洛離殤懷抱著「睡」的香甜的雲素染,走出屋內,他點了她的睡穴,有些事還是不讓她參與其中為好,不為別的,就是怕她壞了他的好事兒。
昂然自若的神態,更顯他氣質無雙,睨了眼那幾個殘兵敗將,唇角微勾,語氣自然平和︰「好像是多留了點,回去報信的確只需一人。」
余音未落,就見數道寒光滑過,庭院中的牡丹芍藥又染上了一層血色。
臉上的鬼面掉落,露出一張清俊卻剛毅的臉,雖然蒼白沒有多少血色,卻是波瀾不驚,看不出半點懼怕之色,蜩露,聲音沉穩平緩的說道︰「謝!王爺不殺之恩!」
「本王一向最喜你這種不懼生死的堅毅之人,因為能將這你種人折磨的哀嚎求饒,乃一件令本王心情舒暢的快事。可惜~本王今日需要一個有用的人回去報信,所以你應該感謝這些庸碌之輩,不然,你怕是半步也踏不出這听風苑了。」
像是玩笑般從他薄唇中輕吐而出,卻是字字帶著白骨森森之感刺進蜩露的心神,任他在鐵骨錚錚,也難以抑制的輕顫起來。
不敢在久留此地,拖著身體,踉蹌緩步而行,以他現在的傷勢根本無法運輕功而走,只能這樣狼狽的走回去。
這場風波,像是並未掀起任何波瀾,一切都照舊如常的進行著,他們的婚事,和那些人醞釀的陰謀。
庭院內的秋千上,雲素染一人獨自輕晃著,黛眉緊鎖眼里含著憂愁,爹爹音信全無,狐狸尋了多日,也沒見有什麼起色,落紅隨風穿過秋千,完全沒將她的愁緒放在心上,自顧自的飄向未知的遠方。
她事後擔心多過好奇的問過狐狸,那殷鬼生到底使的是什麼妖法,竟然能隨心所欲的變換容貌,而且還惟妙惟肖,讓人難辨真假。
她是知道易容術的,局限頗多,一次也只能易容成一個人,且不能像他這般神似,細細端詳便能看出破綻。
狐狸告訴她這是一種叫人面蠱的蠱毒,將子蠱養在面皮之下,母蠱則以心血飼養,運用此蠱之人必須自毀其容貌,並且還要不斷的奪取他人的皮膚敷于面上,這樣只要眼中所見心中所想,便能分毫不差的變成那人的容貌。
至于聲音為何也會如此相似,那就是吞下一種叫學聲蟾的蟲子,它會自己依附在喉中,只要听過你的聲音,它就會如同回音一般,學出你的嗓音,分毫不差。不過此蟲絕非益蟲,它喜食處子之血,啖孩童之女敕肉。
這讓雲素染頗感毛骨悚然,殷鬼生此等陰毒之人,對自己都能這般狠毒,那對別人豈不是更加凶狠無情,不知爹爹是不是真的沒有落入他之手,不然~,她實在不敢在設想下去。
洛離殤一身藏青長袍,踏陽而來,恣烈的氣度宛若那空中正在燃燒的太陽,熾熱的將一切都化作了焦土。
遠遠就見秋千上的小女人一副愁深怨重的模樣,漫步走近,同她一起擠在了秋千上,將頭靠在她肩上,若有所指的突然問道︰「鵲兒~如果爺哪天消失不見了,你也會像現在這般傷心難過嗎?」
「當然!」毫不猶豫的月兌口而出,雲素染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如果哪天這狐狸真的消失不見了,她會撕心裂肺也說不定。
鳳眸彎成了月牙狀,洛離殤第一次笑的不帶一絲邪氣,氣質清澈無染,指著自己好看的薄唇道︰「那鵲兒在此立誓,爺就信你!」
雲素染看著他那無邪的模樣,心中的陰郁一掃而空,莞爾一笑,低頭吻了上去。
他們倆此時的姿勢是那麼的怪異,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和諧美感,遠遠望去,就像雲素染將洛離殤擁在懷里,主宰著他們之間甜蜜而眷眷的吻。
她不知道的是,朝內早已風起雲涌,那陰謀的大網已經鋪天蓋地的罩下,現在的繾綣幸福,就如那夜空中燦爛盛開的煙花,巨大的浮華背後是冥冥中命定的消亡。
齒輪已經暗暗開始轉動,誰也無法阻止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結局。
在離他們大婚前的二十幾天,洛熙皞做了幾個意圖明顯的大動作,而閻王卻像是一心撲在婚事上對此竟然是不聞不問,任其發展成形,扼住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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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有位重要的人物出現啦~當然這個殷鬼生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