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了憂傷 告訴我你其實並不在意(下)

作者 ︰ 呼吸的海

看著床上依舊不肯醒來的薊杰,我突然覺得無比愧疚,李毅說得沒錯,若不是我,薊杰又怎會躺在這里?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宋濤,他的眼中透著焦慮,林嘉良也同樣。我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可以說些什麼,或許不說是最好的選擇。

「嘉良,你先送艾嘉回校吧,畢竟她的課程比咱們多的多,這樣耽誤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宋濤突然對林嘉良說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薊杰這兒有你看著,我也不用擔心,那我現在就送她回去吧。」林嘉良看了我一眼後回應宋濤道。

「嗯,快去吧!」宋濤嘴角扯了扯,有些強自歡笑的感覺。

「就這麼回去?!薊杰都還沒醒,她怎麼能走!」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我的意見,一聲陰沉的聲音自門口方向傳來,咄咄逼人。三個人齊齊往那個方向看去,正是李毅,滿臉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踱著步子緩緩走了進來。

「為什麼不?我現在就送她回去!"林嘉良似乎很反感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李毅,用了我從來不曾听到過的厭煩的語氣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薊杰還沒醒,她就不能走!」李毅臉上不依不饒的表情,看著叫人無端的覺得他莫名其妙,我昂著頭迎面對著他,說︰「其實,你不說,我也會留下來的!」他似乎有些意外,卻只是說了句「這樣最好。」然後仔細盯了我一陣後出去了,留下各自想著心事的我們。

「艾嘉,你……」宋濤和林嘉良異口同聲地說道,而後又同時戛然而止,可我明白他們想說什麼。之前他們只顧著自己商量,根本也沒問過我的想法,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

"嘉良,你也很清楚,薊杰是因為誰而躺在這里,我不想成為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就讓我和你們一起等著他醒過來,好不好?"我看著林嘉良的眼楮,看到了他眼中的光漸漸變得灰暗,或許他是真的有些無奈了,面對固執了這麼多年的我,他其實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可是……

「既然這樣,那好吧。」林嘉良話剛說完,他的肩膀就被宋濤砸了一拳,林嘉良詫異地看著宋濤,宋濤卻聳聳肩說︰「李毅這小子,太不靠譜了,他到底想干什麼?!」

「誰知道呢!」林嘉良也是如墜雲里霧里一般。我則十分好奇李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于是問他們道︰「你們都說李毅不是平時的樣子,那,平時的李毅是什麼樣的呢?」

「平時他很友善的,完全不是剛才那樣……」宋濤說。

听完這話,我心里就開始了聯想與想象,正想著李毅是不是對薊杰有意思的時候,我听到林嘉良說︰「真該把他那樣子錄下來,讓他女朋友看到,一定會被嚇哭的。」

「啊,有那麼嚴重?」其實我心里說的是,原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

「嗯,他女朋友還在上高中,听他說今年已經高二了,但最怕李毅生氣或者不開心的樣子。」林嘉良說。

「對對對,我也听他說過有一次他在他小女朋友面前露出生氣的表情,她幾乎被嚇哭呢!」宋濤補充道。

「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人?!」

「嗯,前段時間還看到了她的照片,倒是真的很小鳥依人的模樣。」宋濤說。

「噢,真想知道他們是怎樣認識的,又是怎樣走到一起的。」

「其實以前還不覺得,經過今天這件事,我斷定他們是奇葩遇上奇葩,世間最佳的組合。」林嘉良難得地毒舌了一次。

「哎呀,藥水快沒了,快去見叫護士!」宋濤一聲驚呼隨後就跑了出去。林嘉良看了一眼安在病床旁邊的摁鈴搖了搖頭。我見狀也在心里說道這宋濤,也太不仔細了!"

"呃,嘉良……"我有心問一些事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想說的話最終也沒說。

"怎麼了?"

"做手術不是要家長簽名的嗎?怎麼……"

「家長沒有那麼快趕到,是李毅簽的名。」

「嗯?這……"

「李毅其實……」

「怎麼呢?」

「是薊杰的哥哥。」

「表哥啊?」

「不,是親哥哥。」

「啊?!」難怪他會那麼生氣。

「宋濤不知道嗎?」我又開口問道。

「不知道。」

「怎麼會?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越發好奇了。

「薊杰告訴我的,你忘了,薊杰喜歡你,就會把很多不告訴別人的事情告訴我。」林嘉良的眼神突然開始變得像是被雲彩遮住了的太陽,本該光彩萬分,卻偏偏黯淡無光。

「這……」我實在詞窮,想了半天只能吐出這麼個字了。

「你沒發現他們兩一點都不像嗎?」林嘉良問這句話的時候,一個護士已經進來給薊杰換上了新的藥水。

「發現了啊,他們兩壓根兒就不像!」我說。

「他們是異卵雙胞,所以不像,你學醫的,這方面你應該比我懂得多。」

我點點頭,卻還是有問題沒有解決。

「可是,為什麼薊杰和李毅是親兄弟,卻用了不一樣的姓?」

「這也很正常啊,薊杰是跟著父親姓,李毅是跟著母親姓嘛。」林嘉良耐心地解釋道。

「說的也是,不過,薊杰的薊在我們星河市根本沒听說過,我喜歡這個姓,可惜了李毅居然……」

「可惜什麼呀,不就是個姓氏嘛,姓啥不都是那個人嗎?」說著他來揉了揉我的頭,遮住了眼楮的劉海也被他撥到了一邊。

「是啊是啊,你說的對。」我嘴上奉承著說,可心里還是覺得薊杰明顯比李毅好听得多。

「噢,護士已經好藥水了呀!我找了很久愣是沒找到護士!」宋濤進了病房哭喪著臉說。

「你確定你去找了嗎?還是說找到護士之後又一個人躲起來哭了?」林嘉良對他說。

「呵,你……」

「不是嗎?」

我听著他們的對話,心說原來男生也是會哭的。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噢,對的,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果真如此。想到這里,我突然覺得寬心了許多,雖然我是辜負了薊杰的心意,可他還有這麼關心他的朋友與哥哥,將來還會遇到與他心心相印的女生,這樣就已經很美好了。

現在的事,就是他應該快快醒過來。

「媽,薊杰就在里面,好像還是沒醒。」李毅的聲音突然又從門口方向傳來,只是這次,多了一個人,一個高貴典雅的中年婦女。

他們進了病房,見到薊杰的瞬間那個婦人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大哭了起來,嘴里喃喃著「薊杰,你快醒醒啊,你快看看媽媽啊……」

「阿姨……」我很想去勸勸她,可是我知道我又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正在傷心的女人。

「媽,薊杰他會很快醒過來的,您別哭壞了身子。」李毅安慰道。

宋濤的嘴張得圓圓的,顯然還處于震驚的狀態。林嘉良也說道︰「是啊阿姨,薊杰應該就快醒了。」

「傻兒子啊傻兒子,你……你怎麼就這麼傻呢……」她依舊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哭聲似乎已經驚動了護士,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說道︰「這是醫院,請保持必要的安靜!"

薊杰的母親此時終于安靜了些,慢慢的直起身來,李毅給他尋了個椅子,她就坐在那里小聲的擦著眼淚。梨花帶淚的模樣叫作為後輩的我心中不無艷羨之情。

「我媽說了,這事也怨不得你,所以,你可以走了,不想再看到你!」李毅走到我面前,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你說走就走唄,干嘛那樣咄咄逼人!我心里很不舒服,也沒顧得上他母親就在一旁就沖他吼道︰「你吼什麼吼,薊杰是你弟弟了不起啊?!我就要等他醒過來,我就要!」听到我的話,他母親反倒破涕為笑了,說︰「這丫頭倒是有點意思,就讓她留下來吧,看薊杰醒過來時她怎麼面對他。」

「媽……」

「別說了,咱們去找醫生問問薊杰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說著叮囑了幾句就又出去了。

「艾嘉你剛才怎麼那麼激動呢,這可真……」林嘉良問我道。

「沒什麼,只是很不喜歡李毅那副樣子,想把他的氣勢壓下去。」

「其實你也沒必要太放在心上,他這個人吧,還算好的,等到薊杰醒了,一切也就恢復了。」宋濤也說道,「只是,之前我還真不知道他們兩竟然是親兄弟,都兩年了,要不是今天見到這一幕,還真是難以想象。」宋濤著實大大的感嘆了一番,林嘉良卻很釋然的樣子——畢竟薊杰早就已經告訴他了。話說回來,就算不知道也沒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那麼多,不是每天照樣活的好好的嗎。不過有時候,好像也正是對不知道的事情的探知欲,促使我們一步一步走進了自己也很難發現是對是錯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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