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未闌 闌風伏雨秋紛紛(一)

作者 ︰ 舒清歌

四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意。♀

弄塵、襲夏儼然不知自己早已是他人棋盤上的棋子。二人回到宮中,老祖宗還不見影,想著他可能是出去探查了,一時半會也找不著人影,姐妹二人也不等他,即刻落座商談夜晚偷回雲溪的對策。

「阿姐,今天晚上你放風我進去救人。」

靜了片刻,弄塵道︰「阿妹,你真相信是血珀綁走了雲溪嗎?」

襲夏答道︰「見了才知道。」

仿佛是有所懷疑,弄塵如此說來,「血珀沒有理由綁走雲溪,如果真是他綁走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說不定他就是教主一伙的。血珀和教主關系甚好,如果他與教主為伍難保不會對付我們。師兄見你回來,以為我們姐妹二人會對付他,所以派血珀綁走雲溪。這麼想來,千觴的死真的跟他有關了,他做賊心虛所以才下手為強。」襲夏分析了一大串,弄塵只是靜靜听著,她隱隱覺得,這其中之事遠沒他們所見所想的如此簡單。

日頭正好,老祖宗捏了隱身術施法追尋雲溪的氣味,一路飛檐走壁來至一處竹林蔥郁,怪石嶙峋的僻靜廊子盡頭。雙腳剛落定于檐邊,就聞檐下廊中一陣急促的足音。

青綏從長老堂趕至繞回廊,正巧撞見血珀先行一步進入密室,他整頓好神色一副驚慌狀撞入密室,喘吁道︰「血珀長老不好了,我們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血珀驚駭回頭,「什麼?被誰發現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青綏故作慌張的模樣,「來不及說了。咱現在趕緊離開這里吧!」

青綏說著,欲要解去反綁著雲溪的麻繩,血珀及時攔下,「等等,現在還不能走。」說罷,他一把拉下覆在雲溪眼上的布條。

幾日未見光的雲溪,雙眼掙扎了一會,終于視線從朦朧變得清晰起來。方才只是听到青綏叫血珀長老,見到血珀長老的真容時,雲溪還是有著幾絲詫異,「真的是你!你為什麼要綁……」‘我’字還沒出口,血珀一把從旁邊桌上拿起一團布條,纏成球狀塞入雲溪口中。

她登時目瞪口呆,想要傳達什麼,從喉嚨里出來的卻只剩嗚嗚聲。

血珀緊盯著她,「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如何。反正你已經知道是我了,也沒必要蒙住你的眼楮了,現在你只需安靜就好。」轉身,他又朝青綏道︰「你現在先離開,等天一黑我再帶著她走。」

青綏焦急問道︰「帶著她那你去哪里?」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這件事在另作打算吧!」血珀英眉緊鎖卻也無他法。

看著血珀焦慮的神情,青綏出策道︰「血珀長老我倒是有一方好去處。」

血珀眼前一亮,「哪里?說來听听。」

青綏喬裝誠懇道︰「教後靈山上的十里外有一幢小茅屋,那是我這些日子為了任務而搭建的臨時住所。雖然簡陋了些,但是日常生活不成問題。」

「那我晚上就帶著雲溪去那里。」情況緊急,血珀沒來得及去想,究竟是誰知道他擄走了雲溪;他也沒有有時間去問青綏到底是誰發現了這里!

老祖宗在檐上蹲守了許久,直至見到青綏神色詭異的離開,他才翻身落入廊中。追蹤著雲溪的氣味,老祖宗入了一間廂房,隱身術也隨之消失。

房子倒是極大就是擺設極少,房間東牆上掛著創教教主的全身畫,畫下擺著五個蒲團。房間西頭的牆上掛著四塊山水壁畫。瞧這室內格局,書香氣質,就知這里是用來授課的地方。老祖宗一雙深邃的黑瞳四下審視了許久,目光定格在一面掛著四塊壁畫的牆上。

活了兩萬五千多年,何種機關密室老祖宗沒見過,無須模索他就已猜到了壁畫後的暗室。♀只是將四面壁畫的擺放換一下位置,隱藏在牆上的密室門在掛著四塊壁畫的位置,緩緩旋轉顯露出來。

血珀還在納悶,「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話說出來片刻,沒听著應答聲,就見綁在椅子上的雲溪雙目突出掙扎的更厲害了。心知來人不對,他驀然回頭,視線下移了幾寸,才看到如八歲孩童般的老祖宗。

「你是誰?」提防著來者,血珀面色驚慌道。

密室門漸漸合上。老祖宗指著雲溪道︰「那丫頭師父的朋友。」

听說是襲夏的朋友,血珀神色緩和了些,「你怎麼知道雲溪在這里?」

老祖宗不改本色,趾高氣揚道︰「你也太小瞧本尊了。這天下還沒有本尊不知道的事。毫不夸張的說,這大荒之上現就屬本尊活的最長了。看在你比本尊晚出生幾萬年的份上,你就隨了阿夏叫本尊一聲‘老祖宗’吧。」

听眼前孩子說了一長串,血珀只是簡短回道︰「哦,那你是想替襲夏把她徒弟從我這要回去?」

老祖宗點頭,「當然了。這丫頭是人家的徒弟又不是你徒弟,你這樣綁架算是搶奪良家少女。」

盡管不知老祖宗的背景,但是能找到連襲夏與弄塵都不知道的密室,就猜他已不簡單。血珀鎮靜依舊,斬釘截鐵道︰「現在還不能把人還給你。」

「為什麼?」

「你不是教中的人,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你要不說,本尊就只能搶人了。」老祖宗言盡,做出要動手的模樣。

血珀急喚一聲,「等等。」老祖宗的動作應聲停下。

血珀緊鎖著濃眉,思慮了好一會才略顯尷尬啟口,「沒必要弄出那麼大陣仗,反正我做這件事也只是默默地為著那個人。」

這沒頭沒尾的話,听得老祖宗如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那……那個人?什麼意思?誰?阿夏嗎?」

「不,是阿塵。」血珀帶著失落吐出這幾字。老祖宗也不知怎麼的,在听到是弄塵後心里竟然安心了些。

「弄塵?你喜歡她?可綁這丫頭又和弄塵有什麼關系?」

「這事還得從一年前說起,千觴祝師的死不是偶然,是長老堂的人從中加害。我知道千觴出事阿塵一定會回姑射巫族的,畢竟她最愛的就是千觴。」血珀淡淡說著,眼中卻浮起了輕易就能被人察覺的悲傷。

比起千觴的遇害,老祖宗更詫異于另外的事,「什麼?本尊不是听說千觴和阿夏是一對嗎?怎麼又扯上弄塵了?」

血珀繼續說著,臉上的失落越積越厚,「沒錯。現在千觴和襲夏是一對,但從前阿塵和千觴卻是心心相印。直到弄塵走後,千觴才和襲夏在一起的。兩姐妹深愛著同一個男人。」

「嘖嘖嘖,這男的前世修的什麼緣吶,竟能讓兩個女人甘願為他舍命。」老祖宗咋舌感嘆著,心頭不禁飄起一陣酸楚感。

知道自己失態,血珀匆忙整頓了一下神色,繼而道︰「長老堂的那群人似乎在謀劃著什麼,而千觴就是他們的目標。千觴一死,弄塵即刻從顓頊帝國趕回玄炎教。我不知道長老堂在謀劃什麼,但我不想阿塵被牽扯進來,所以我就事先擄走了雲溪,想以此來壓制住襲夏和阿塵,希望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听著二人的對話,雲溪的掙扎逐漸停了下來。

老祖宗無奈道︰「可你弄巧成拙,卻一步步將她們姐妹二人推至了與長老堂一線。」

「怎麼可能?我知道阿塵她們去過長老堂,正是擔心她們與長老堂聯手對付教主,我才冒險綁架雲溪想以此克制住她們的行動。雖然我不知道教主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為何要修煉禁術,但是阿塵她們絕對不可以與長老堂的人為伍。」注視著老祖宗,血珀焦急萬分,猶豫了半晌,血珀神色未有舒緩懇切道︰「幫幫我,幫我阻止她們,別讓她們與長老堂聯手。」盡管對于老祖宗血珀還抱著無限懷疑的態度,但眼下除了青綏他能托付的就是這個一面之緣的黃口小兒。能出面阻止弄塵、襲夏與長老堂為伍的恐怕只有他了。

老祖宗一臉嫌麻煩的模樣,「比起我,你和他們更熟吧!怎麼不自己去干這事?」

血珀蹙眉惋嘆,「就在剛才,我的同伴告訴我我的行蹤已經暴露。現在,大概所有人都知道是我綁架了雲溪。長老堂的人本來就對我有所戒備,說不定會借此挑撥我與華舞宮的關系,借阿塵與襲夏的手將我除之後快。教主不明這其中真相,估計也會將我當叛徒看待。現在知道事實的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

听到這,老祖宗暗想︰恐怕先前那個神色怪異的家伙說的就是這事。他將視線投向了血珀身後的雲溪,抬手指了指雲溪嘴上的布條,「本尊能與這丫頭說兩句嗎?」

轉身,血珀毫不猶豫拿掉雲溪口中的布條。

堵了許久雲溪是口干舌燥,大喘了兩口氣提聲叫嚷︰「喂,我說扁豆你真信了他的話嗎?別看他這麼年輕他可也是長老,和長老堂那些家伙是一伙的!一伙的!!」雲溪很是激動,連不喘息片刻喊著︰「扁豆,你不能信他,不能信他。扁豆!扁豆!」

老祖宗越听越惱,迫不及待從血珀手中搶過布條重新塞回雲溪嘴里。登時,聒噪的吵鬧聲就轉變成含糊的嗚嗚聲。

雲溪目含怒氣狠瞪著老祖宗,氣急敗壞的跺了幾腳。

老祖宗回身,抬頭就道︰「本尊不相信你。」

血珀急著欲語,老祖宗擺擺手掌,「但本尊也不相信其余那些長老。」說著這話,老祖宗不由想起昨日見到的老胡子老頭,城府比海深的模樣即刻映現在腦中。

「本尊是替阿夏來找這個小丫頭的,現在她毫發無損本尊就放心了。反正這丫頭也煩人,就先寄你這養著,等時候到了本尊自會找你來要人。」

听這話,血珀與雲溪就明白了其中意思。血珀即刻面露喜色,倒是雲溪恨不得用眼神殺了老祖宗。

臨走老祖宗補了句,「是活人,可別忘了。」

眼見天色近暮,襲夏、弄塵按照事先計劃,二人風塵僕僕繞過長廊,經過設立巫壇的廣場直奔繞回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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