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郡王妃 第六十三章 洞房花燭夜

作者 ︰ 江流婉轉

從竹蘭園出來,慕容舒筠又拜別慕容炳,這才由喜娘攙扶著上了花轎。

肅王府娶親,場面自然壯觀。建都大街小巷,凡是花轎會經過的地方,必定人滿為患。

慕容舒筠坐在八抬大轎內,輕輕掀了蓋頭,吐納氣息半響,才漸漸鎮定下來。這一去,前面等著她的,又是怎樣的道路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從今日起,她便是肅王府的二少女乃女乃,蘇傾衍的妻,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算是徹徹底底上了這條船,要想下來,沒有可能。

月華初上,成郡王府前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後院,綠綺閣,在經過迎親、行禮、成文的規矩、皇族的各種繁文縟節後,慕容舒筠總算是被送進房間,得以清淨。

「璃茉,你先下去吃點東西,稍後再來換寒秋。」

隔著喜帕,慕容舒筠的聲音略顯疲憊,璃茉應著,臨走時關切地看了她一眼,她們這些做奴婢的還可以先行吃些,可是小姐就……掀了門口的湘妃竹簾,正準備出去,哪知迎面卻見蘇傾衍踏步走了進來,趕緊後退一步,行了大禮,「奴婢見過郡王。」

「嗯。」

蘇傾衍點點頭,輕輕抬手,伸出兩根細長白皙的手指,向外指了指,「出去罷。」

璃茉恭敬應著,雖出了屋子,卻並沒有離去,而是守在門口,以便里面隨時有需要。

而蘇傾衍,回眸瞧一眼後立刻轉了屏風往內閣走來。

入內,首先映入眼簾的必定是慕容舒筠一襲嫁衣端坐榻上的模樣,旁側站著伺候的丫頭及喜娘。往下,兩側的窗戶上皆貼著大紅的雙喜字,質地上乘的紫檀木桌上放著一對正在燃燒的龍鳳燭,及各色精致美味的糕點,並著一壺酒,幾碟子小菜。

屋內婢女見他進來,趕緊蹲身行禮,「見過成郡王。」

卻見他點點頭,徑直往榻邊走去。

慕容舒筠雖然戴著喜帕看不清外面是什麼模樣,不過耳朵還是很好使,听了這麼多人喚成郡王她也知道是蘇傾衍進來了,不由有些緊張。尤其她還听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雙小手更是忍不住握得緊緊的。

突然,床榻一陣輕晃,慕容舒筠只聞得一股清淡的翠竹香撲鼻而來,然後耳邊便傳來蘇傾衍低沉卻溫和的聲音。

「娘子,為夫擔心你等得太久餓壞了肚子,所以先行回房與你行完禮數,到時候再讓大嫂及表妹過來陪著你,你看可好?」

慕容舒筠沒料到他會這麼喚她,一時間有些愣住,似乎很不習慣,掩蓋在喜帕下的眉頭也是皺了皺,最後點點頭,紅唇微啟,「好。」

這樣最好,免得她干巴巴坐在這里等他,先行喝了合巹酒,挑了蓋頭,好給她自由。然後,他即便在前院醉得一塌糊涂忘了回房她都不會有意見。

但聞她應下,蘇傾衍趕緊使了個眼色給喜娘,喜娘立刻一臉笑眯眯地說著吉祥話,然後便有婢女遞上喜秤。蘇傾衍就勢站起,正要拿了喜秤挑起喜帕,哪知卻從門外傳來一陣陣嬉笑的聲音,「我說二哥,看不出來你這麼心急啊,連水酒都沒沾一下就趕回來洞房了。」

走在前面的赫然正是一襲青袍加身的蘇慕堯,頂著一臉張揚迷人的微笑,快速向內走了來,有婢女見狀上前幾步欲攔著,卻被他一把拉到了旁邊,「我說紫晴,今兒個乃是你家主子的大喜日子,新婚三日無大小,怎麼,竟是不讓我瞧瞧這位新嫂子?」

名喚紫晴的婢女也生得幾分姿色,膚白貌美,穿著一襲粉色輕紗長裙,一派從容鎮定,「世子爺哪里話,雖說新婚三日無大小,可你們這樣硬闖進來,嚇壞了奴婢家的少女乃女乃,奴婢雖不能如何,但郡王那里,怕是世子爺交代不了。」

蘇慕堯聞她這話,原本正在往內走,當即定下腳步轉過身子瞧著她,「紫晴,你這張利嘴什麼時候才能饒人?」

話落,又轉身看著已然向這邊看來的蘇傾衍,「二哥,早說讓你將紫晴送到我府上,讓我好好治治,你瞧瞧,她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活該!」

楚汐媛撥開人群,在蘇傾衍還未說話之際就跳到了蘇慕堯的面前,指著他道︰「我說蘇慕堯,你跑到這里來搗什麼亂,若是被太妃知道,可仔細你的皮。」

「楚汐媛?你說我搗亂,你自己還不是跑來了。」

蘇慕堯見了楚汐媛就沒好氣,語氣瞬間就變了,要多鄙夷有多鄙夷,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好了,今日咱們是來看新娘子的,二位可否等會到前面去吵!」

人群後,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當即所有人都趕緊回頭下跪,「參見太子殿下。」

慕容舒筠聞言,心中不由一陣感嘆,得,太子都招來了。

認命般地從榻上站起,還未掀蓋頭呢,就得先行禮了,「小……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蘇君燁見人跪了滿屋子,趕緊笑笑,「都起來吧,今日乃是成郡王及慕容大小姐的大喜日子,本宮也只是好奇前來瞧瞧,大家不要如此拘謹。」

言罷,回眸看了一眼,卻見三皇子及六皇子都從外面走了進來,這下,怕是這里不得太平了。

寒秋將慕容舒筠從地上扶起,小聲道︰「小姐,六皇子也來了,怕是來者不善。」

慕容舒筠點點頭,她雖然蓋著喜帕,但既然太子都來了,六皇子自然也會跟著來,她早就猜到了,「放心吧,今日好說也是我大喜的日子,他斷不會鬧出什麼事端來的。」

「吳公子也在。」

不經意瞧去,寒秋竟是也瞧見了站在人群里正惡狠狠向這邊投來目光的吳紀新。

「他來干什麼?」

慕容舒筠不解,心下卻是一陣怒氣,這人可惡至極,保不齊他今日又要做出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來,所以,得防。

兩主僕正說著,蘇傾衍清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多謝諸位的好意,沒想到,諸位對本郡王的新婚妻子這般關切,想來,本郡王也不能讓諸位失望了。」

「那麼就請郡王快些挑了喜帕,也好讓我們大家一睹新娘子的風采吧。」

不知是誰來了一句,听似平常的話,卻總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挑釁。

蘇傾衍微微勾唇,流彩的玉眸深處染上自信滿滿的笑意,緩緩抬手,將慕容舒筠的喜帕挑了起來,頓時,只聞得一片抽氣的聲音。

有人嘆息,「沒想到,這慕容大小姐打扮起來,竟是一點也不輸給府上的二小姐,怪不得郡王願意放棄二小姐而娶大小姐了。」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若說定國公府的二小姐傾國傾城,那這大小姐,就是天仙下凡。」

蘇君燦黑眸略沉,眼里的驚艷一閃而過,繼而開口,「成郡王果然好福氣,真是羨煞旁人。」

且瞧慕容舒筠這位美嬌娘,眉彎似柳、雙眸瀅水、唇若紅蓮、芙蓉凝腮,最是那低頭一笑,含嬌含俏、含柔含媚,若說風華絕代,絕對當之無愧!

這話帶著些嘲諷,又似乎含著某種不甘,只是說得太過隱忍,許多人都當成了一種羨慕。

可是蘇傾衍又怎麼會听不出這話的真正含義,大手一伸,摟著慕容舒筠縴細的腰肢往懷里一帶,目光掃過屋子內所有人,落在蘇君燦身上,「三皇子若是羨慕,大可稟了皇上替你選妃納妾,想來皇上該是很高興才對。」

听他這麼說,蘇君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郡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必替本殿勞心。」

「話說三皇子也不小了,還是早些娶個皇妃的好。」

「太子殿下都還未真正選妃納妾,本殿又豈敢越了規矩。」

蘇君燦說這話已經是咬牙切齒,他明明知道他為何現在還不選妃的原因,卻偏偏要這麼刺激他,這是挑釁!

「若有真正合意的,想來皇上也不會說什麼。」

蘇傾衍深邃的眸子透著一股子冷意,即便再遲鈍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在這里打擾下去,于是個個爭先恐後說了些恭喜的話,快速退了下去。他們怎麼就忘了,今兒個成親的不是別人,而是金兆唯一的郡王,這人性子不僅變化無常,而且相當殘暴嗜血,若惹著了,管他是不是新婚日,照樣讓你見血。

慕容舒筠感受到來自腰間的力道,眉心不由蹙了蹙,看著屋內瞬間僅剩下的幾人,抿了抿唇,道︰「太子殿下,今日多有怠慢,還請見諒,前院早就備好酒席,還請太子殿下就坐。」

蘇君燁見這里氣氛開始變得古怪,連忙順著慕容舒筠的話走,「如此甚好,本宮這里確實有些餓了,三弟六弟,咱們走吧。」

言罷,他轉身,還不忘叫走蘇君烊及蘇君燦。

蘇君燦聞言將冷冽的目光從蘇傾衍身上移開,墨袍一掀,轉身走了,蘇君烊見狀自然跟上。

而他們這一走,屋內就只剩下吳紀新及蘇慕堯、楚汐媛三人了。

但見這三人沒有動靜,蘇傾衍犀利的目光一掃而過,「吳大公子,不知你可還有事情?」

吳紀新似乎這才回過神,收回望向慕容舒筠的眼光,愣愣地道︰「沒有,在下告辭。」

說著,也轉身走了。不過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的眸底深處,卻劃過一道狠戾的光。

慕容舒筠原本是他的,這個女人原本就是他的,但是今日她卻嫁給了別人,他不甘心,不服氣!

蘇慕堯目送著吳紀新離開,轉眸卻與紫晴的眼神相撞,頓時干咳兩聲,正要開口再向蘇傾衍說道兩句紫晴,哪知迎接的卻是他殺人般的眼神,「怎麼?你這是要留在這里看我洞房的意思?」

「我……」

蘇慕堯張張嘴,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人討厭了,趕緊猛拍一下腦門,轉身要走之際卻瞧楚汐媛還站在那里痴痴地看著慕容舒筠,不由火氣一上來,上前猛拉了她一把,往外面拽去,「你干什麼,沒听見二哥說要洞房嗎?你一個姑娘家,害臊不害臊!」

「喂,蘇慕堯,誰叫你踫我的。」

「沒有誰叫,我自己的主意。」

「你無恥!」

「哪里無恥?」

「各種無恥。」

「得得得,我不拉,我不拉。」

「……」

隨著這兩道聲音的漸行漸遠,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喜娘見狀這才趕緊命婢女端了兩杯酒上來,吉祥的話一連串,直至蘇傾衍抬頭阻止,「好了,你們都先下去罷。」

「是。」

滿屋子的人,抱過寒秋及方才那名紫晴,皆都恭敬應是,而後緩緩退出屋子,頓時,屋內就只剩兩個人了。

見人都走完了,慕容舒筠趕緊掙月兌他從他懷里出來,端起婢女放在桌上的酒,遞一杯給他,「郡王請喝。」

蘇傾衍伸手接過,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叩打著杯面,突而就笑了,透著幾分魅惑,以及幾分溫柔,「怎麼,你還叫我郡王?不是應該叫爺或是夫君嗎?」

惡心!

慕容舒筠有些鄙視地翻翻白眼,吞吞口水,一本正經地道︰「夫君,請喝。」

說著,抬起端著酒杯的手,另一只手也微微抬起,拉著手上寬大的衣袖,向他靠近了一步。

蘇傾衍瞧了她的舉動不由又是一笑,「怎麼,別人家的新嫁娘都是一副嬌羞可人的模樣,怎麼到了你這里,卻是這般放得開了。」

估模著也沒有哪家姑娘出嫁,會向她一樣主動要求喝合巹酒了吧。

「夫君的意思是,不願意喝了?」

雙眼微眯,她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他絲毫不懷疑,若是他敢回答是,她定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自然是願意的,求之不得。」

這樣說著,他猛地伸出沒有端酒的那只手,再次將她縴細的腰肢摟在懷里,微微一帶,便讓她與他毫無距離。而後端酒的手腕一勾,兩只手便挽在了一起,「既然是喝了這酒,娘子以後可就要記住了,乃是我蘇傾衍的人。」

若敢再和吳紀新糾纏不清,當心他給她顏色看。

慕容舒筠哪里就習慣兩人這般近的距離,掙扎著要從他懷里出來,但他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做般,竟是用了幾分內力,害她怎麼掙扎都無用。最後,實在不行的她唯有放棄,氣得鼓起腮幫子,一臉不滿,「就是喝杯酒,有必要抱這麼緊麼。」

「有,怎麼沒有必要,自家的娘子,當然是想抱就抱。」

挑眉,蘇傾衍笑得一臉招搖,原本讓人瞧了就不喜,可偏偏卻讓慕容舒筠迷了眼,半響忘了反應。

瞧她忘了反應,他不由笑得更加開懷,「所以娘子,現在可以喝了嗎?」

聞他之話,慕容舒筠反應過來,有些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不待他反應,仰頭就將酒喝了,頓時嗆得直咳嗽,「怎麼這麼辣!」

以前也喝酒,不過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蘇傾衍慢條斯理地將酒喝了,又慢條斯理地連同她手中的杯子一道放下,流彩的玉眸微眯,笑意不減,將那張俊美無鑄的妖孽臉龐湊了過來,「娘子,這可是宮內賜下的百年女兒紅,自然與你之前喝的不一樣。」

「你你你……你干嘛離我這麼近!」

對于他的動手動腳她是有些習慣了,可是今天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雖然他們現在是夫妻,可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兩人之前不是這樣相處的,突然的轉變,讓她一時間懵了。

「因為娘子身上香啊。」

邊說著,蘇傾衍邊更加向她湊近一步,直至將腦袋埋進她的頸項間,頓時,舒心的笑了。而慕容舒筠卻是徹底呆了,腦袋轟地一下便炸了開。

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會對她做出這般的舉動,她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對于感情之事,她是遲鈍的,所以不知道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該怎麼去應付,只能不自然地道︰「不是我身上香,是屋子里,屋子里點了香。」

話出口,她就覺得不對勁,這不是平日里那個面對什麼事情都能夠冷靜的慕容舒筠了,她變了,她怎麼可以變得這般沒有自信,怎麼可以!

「就是你身上的香味。」

蘇傾衍輕咬著她的脖子,悶悶地說著,實則已經笑得快要止不住。其實,慕容烈也許沒有完全說錯,慕容舒筠對于某些事情,確實不太精通。

「我……沒有。」

因為他的舉動,她整個腦袋處在一片空白中,根本忘了該怎麼反應。

「娘子就不要狡辯了,為夫相信,為夫的嗅覺還沒有壞掉。」

某人賊賊地說著,將另一只手也攀上她的腰部,將她柔軟馨香的身子整個摟住,笑得像只狐狸。

不過,慕容舒筠雖然一時腦袋懵掉,卻不代表一直會是這個狀態,等這樣的姿勢持續久了,她的腦袋也就快速地轉動了起來,然後,就會意識到蘇傾衍對她做了什麼,一時又急又氣,在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之際,猛地將他推開了,「蘇傾衍,你……你卑鄙,趁人之危!」

趁她一片混沌的時候佔她便宜,話落,伸手模了模被他咬過的頸部,雙頰快速染上紅暈。

「娘子且解釋解釋,什麼叫做趁人之危?現在咱們是夫妻了,難道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得?」

「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對我行輕薄之禮就是趁人之危。」

「娘子這話難道不覺得牽強嗎?」

這丫頭的反應可真快,他還以為將她迷得至少在他走之前不會清醒,哪知才一會會兒,她就恢復了鎮定,哎,他還沒抱夠呢。

「不管牽強不牽強,你都不應該趁我……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對我……」

這樣說著,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說了,難不成說‘不應該趁我意亂情迷時對我上下其手’?這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鼓著腮幫子,慕容舒筠的表情可說豐富了許多。

蘇傾衍見了,笑容只增不減,這個樣子的她,才夠真實嘛,平日里大多端莊賢淑,那樣活得太累了。

「好了娘子,我讓下人弄些東西給你吃,再尋幾個人來陪你聊聊天,這會兒,為夫可得去前院,陪陪那些客人。」

雖然這些于他來說沒有必要,但是肅王府的臉面還是要顧及,他蘇傾衍可以隨心所欲,但肅王府二少爺卻不能如此。

「嗯。」

說起正事,慕容舒筠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嚴肅,點了點頭,將他送到門口,才又退了回來。

坐在桌邊,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剛剛會被他牽著走,差一點就成了白痴,任由他捉弄!

伸手拍拍腦袋,她告誡自己︰慕容舒筠,千萬千萬要保持清醒,不可以亂,絕對不可以!

肅王府娶親,定國公嫁女,這其中牽扯著多少人的利益關系先不說,就說這兩家的面子,在建都,誰還能不給?所以,即便婚宴擺在成郡王府,那建都的大大小小官員,也是全都到齊了的。

慕容婷雲自行閉關十幾日,今日終于踏出府門,雖是盛裝出席,不過光芒卻收斂了不少。畢竟經過上次在撫遠將軍府的事情,大家明面上雖都沒說她什麼,似乎還很羨慕她能夠得太後賜婚,但她心里清楚明白,這些人心里可不這麼想。從他們看她的眼神,刻意回避她的態度她就知道,這些人定然在嘲笑她不守清閨,不知廉恥!

手中錦帕狠狠握住,她望著前面一片歡聲笑語,心下一陣悲涼。這件事情到現在撫遠將軍府都沒給個交代,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被慕容舒筠算計。即便當時那方錦帕不是她的,但她已然堅信是她引了吳紀新過去。所以今日她才會突然出手,讓她在出嫁時問題重重,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安然無恙地出嫁了。

不甘心,她不甘心!

這十年來,從來都是她慕容婷雲在人前風光,慕容舒筠永遠是被她踩在腳底下的一粒塵埃,她怎麼可以取代她的光芒,怎麼可以越過了她去!

眼里的陰毒一閃而過,抬眸的瞬間,她瞧見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下猛地一跳,一股沖動迫使她從位上站起,朝著那身影走去。

身影沿著院內的長廊一直走一直走,直至穿過一道月牙形的石拱門,入了另一方天地,這才停下腳步。

「慕容二小姐,不知你還要跟在下跟到什麼時候?」

聲音溫潤好听,待他轉身,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龐瞬時暴露在月光下,透著一股朦朧的距離美感。

「蘇三少爺,小女只是有幾句話想同三少爺說。」

蘇銘鈺自從上次回府過完年後,就又出去游歷了幾月,便是听說慕容婷雲與吳紀新有染要同他解除婚約他也沒有想過要回來,但是這次蘇傾衍大婚,不管是抱著什麼目的,他回來了。

「不知二小姐要說些什麼?前段時間家母來信說,二小姐要與蘇某解除婚約,所以,咱們畢竟男女有別。」

他一貫的溫和,並沒有因慕容婷雲做出這樣的事情而對她有所厭惡。

反之慕容婷雲,听了他這話後,自然而然壓低了腦袋,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憤怒,「三少爺,非是小女要同三少爺解除婚約,實在是……」

這些話,她難以啟齒,可是,她又不願讓他誤會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即便他們已經無緣成為夫妻。

「二小姐不必解釋,蘇某都明白,是蘇某沒有這個福氣,與二小姐有緣無分。」

蘇銘鈺笑了,卻看不出半分嘲諷與鄙視。

因此,慕容婷雲才會更加惱恨上次的失誤,如果不是那樣,她不必嫁給什麼都不會的吳紀新,心中難受萬分,她含著淚花,道︰「多謝三公子諒解,小女告退了。」

話落,轉身匆匆跑了。

想她慕容婷雲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又是建都出了名才貌雙絕的女子,怎麼會配給吳紀新那樣的人渣,她不要,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讓害她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酒過三巡,時候也晚了,許多客人紛紛告辭回府,唯有少數還在府上拼酒盡興。

成郡王府本是皇上特意選了臨近肅王府的地段建造賞賜,所以為了方便,楚太妃便命人將兩府之間的圍牆拆了,改成一道隨時可以行走的石拱門,而後將兩府的花園一融合,便相連在了一起。

慕容舒筠在新房內由璃茉寒秋幾個伺候著用過膳,見天色已晚,但蘇傾衍還未回來,便讓人去廚房煮了醒酒湯,以便等會可以用上。

哪知她這里剛吩咐下去,肅王府那邊便來了人,是楚太妃身邊的得力的大丫頭艾草。

「奴婢見過二少女乃女乃。」

在外人眼里,慕容舒筠從今以後是成郡王妃,但在肅王府及成郡王府之人的眼里,她乃是府中的二少女乃女乃。

「這位姐姐請起。」

慕容舒筠畢竟才剛到,哪里知道艾草的身份,秉著客氣不失禮節的道理,她親自將人扶了起來,艾草也不拒絕,站起身後才福著身子感謝道︰「謝二少女乃女乃,奴婢艾草,乃是太妃跟前伺候的。本來今日乃是二少爺及二少女乃女乃的大喜日子,奴婢實在不該過來打擾,但太妃又擔心二少女乃女乃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不懂,所以命奴婢送些醒酒湯過來,也免得二少爺到時醉酒難以伺候。」

「是,我知道了,多謝太妃好意。」

慕容舒筠小心應著,因為揣測不出太妃的用意,所以話便不好多說。

艾草瞧她一眼,讓身後的丫頭將醒酒湯端了過來交給紫晴,然後又道︰「太妃還說,雖然有些事情今夜提起可能會讓二少女乃女乃有壓力,但畢竟成郡王府與肅王府不是同一府邸,二少女乃女乃既然是嫁了過來,明日起,府中一切事物,就都要交到二少女乃女乃手中,還請二少女乃女乃有個心理準備。」

這是幾個意思?

慕容舒筠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是試探?還是真心實意地提醒?

「請姐姐轉告太妃,我既然已經嫁給二爺,那麼自當一切以二爺為主。」

「是,奴婢會替二少女乃女乃轉達,若是沒有事情吩咐,請恕奴婢先行告退了。」

「好。」

慕容舒筠點點頭,微笑著將艾草送走,這才又折回來坐在桌邊,單手撐腮,冥思不解。

太妃到底抱著什麼目的,要同蘇傾衍做戲設計慕容婷雲與蘇銘鈺?而對她慕容舒筠,又抱著怎樣的態度?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又是大半個時辰後,蘇傾衍才終于在奕清的攙扶下回到綠綺閣。站在門外,他不敢進屋,只能吩咐守門的丫頭去請慕容舒筠,慕容舒筠早在屋內便听見了動靜,立刻起身迎了出去,卻見蘇傾衍醉得一塌糊涂,趴在奕清的身上幾乎睡著。

慕容舒筠抽了抽眼角,上前拉著他一只胳臂,對著奕清道︰「你先下去休息罷,這里交給我就行。」

「是,少女乃女乃。」

奕清改口也改得挺順溜,並沒有半點不適。

慕容舒筠一心放在蘇傾衍身上,哪里就在意奕清的稱呼了,轉身一面吃力地扶著蘇傾衍往屋內走,一面吩咐寒秋,「去將醒酒湯端來。」

璃茉與紫晴在旁邊見了本想出手幫她一幫,但想想又作罷了,畢竟依蘇傾衍的性子,怕是會不高興兩個丫頭去扶他的。可是看慕容舒筠那麼嬌小的一個身子卻要承受那般高大的一個人,實在是有些不忍。

而蘇傾衍,早在慕容舒筠將他從奕清身上接過去時就睜開了那雙流彩的玉眸,此刻,正噙著笑意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她的肩上,不過大手隨便一放,卻讓他觸及到了她腰間的玉飾,仔細一瞧,原來正是他送給她的那對玉蝴蝶。原來她,竟然是這麼重視他送的東西啊。

眼看床榻越來越近,他瞬間閉上眼楮,任由她將他仍在軟綿的被褥上。

「呼,累死人了!」

慕容舒筠拍拍小手,長長吐出一口氣,扒了扒鳳冠上的珠串,欲跪在榻上將某人扶起灌湯,哪知身上卻傳來紫晴沉穩的聲音,「少女乃女乃,大喜之日,不可胡說。」

「額……」

慕容舒筠扶著蘇傾衍的動作一頓,連連笑道︰「好,我記住了。」

糟糕,她怎麼就這樣毀了自己的形象,今天真是諸事不利。看先前蘇慕堯對這紫晴的態度,想來她在成郡王府,或者說在肅王府必定呆了很長時間,能夠貼身伺候蘇傾衍,其地位及影響力,不是她一個新婦能夠隨便撼動的,所以紫晴這個丫頭,不能得罪。

寒秋端著湯的手一緊,快速看了眼紫晴,最後移步到榻前,「小……少女乃女乃。」

慕容舒筠見狀,慢慢扶著蘇傾衍坐了起來,讓他的頭枕著她的肩,而後才就著寒秋的湯,一勺一勺給蘇傾衍喂去。

蘇傾衍可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不由裝也裝得像了幾分,待湯喝完,他便悠悠‘醒了’過來。

先是瞧了瞧屋內的情況,這才一臉不解地瞧著屋內的三個丫頭,「你們怎麼還在這里?」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們可以退下了。

三個丫頭相互看了幾眼,抿著嘴退了下去,卻換得慕容舒筠不自在,忙開口問道︰「你好些了沒有?」

「嗯。」

蘇傾衍點點頭,將頭從她肩上拿開,坐起身子,卻見她伸手柔著脖子,不由道︰「被這鳳冠壓了一天,脖子發酸了?」

「有點。」

好在她是習武之人,否則這脖子還不早就斷了。

但見她苦著一張小臉,他于心不忍,便伸手慢慢地替她將這東西取了下來,瞬間,她便覺得輕松了許多,臉上也有了些笑意,「謝謝。」

「咱們是夫妻,不必言謝。」

說著話,某人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某女看,直看得某女心里發虛,不由縮了縮脖子,拉開與他的距離,「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他突然伸手,冰涼的指月復劃過她細膩白皙的臉頰,將俊臉湊了上去,「你說干什麼?**一刻值千金啊娘子。」

刷!

慕容舒筠兩頰通紅,「這個……這個,其實,郡……夫君,啊,我口渴。」

想了半天想了個理由,慕容舒筠正待起身去倒茶,卻被蘇傾衍一把捉了回來,「你在害怕什麼?」

她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面對那群滿月復詭計的壞女人連眼楮都不眨,怎麼就怕洞房了?

「誰在怕?有什麼好怕的。」

她不願承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膽子小了,雖然告誡過自己千萬要冷靜,但真正面對蘇傾衍,她冷靜不下來。

「自然是娘子你在害怕。」

他說著,握著她的手一用力,便將她拉到眼前,兩人的鼻翼幾乎貼在一起。這讓慕容舒筠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我沒有害怕,還有,你不要左一口娘子,右一口娘子,听得人怪不舒服。」

「那該怎麼喚?咱們現在已經是夫妻,總不能讓我喚你大小姐吧?」

「這個……」

慕容舒筠表示對這件事情很傷腦筋,貌似無論他怎麼喚,都很令她不安。

見她一副苦惱的模樣,他干脆地替她下決定,「不如以後還喚你舒兒,現下我困了,咱們可以睡了嗎?」

一听睡,慕容舒筠瞬間來了精神,「沒,我還沒困,你先睡吧。」

雖然母親去得早,無人跟她說過男女之事,但她也不是笨蛋,隱約是能夠猜到一些的,所以她不要與他睡在一起。他們還不熟悉,甚至在最開始,她還曾有些唾棄他。

見她一臉不安,他卻笑得更加歡暢,「舒兒,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不懂我的意思,所以,你今夜是逃不過的。」

邊說著,他邊緩緩伸手,又將她摟在懷里,再次抱著她柔軟馨香的身子,他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這丫頭十年來變化不小嘛。

「我……」

慕容舒筠有些語塞,抬頭看了眼燃了快一半的紅燭,半響,開口道︰「喂,蘇傾衍,咱們還不熟悉,有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都抱在一起了,還不熟悉?

蘇傾衍有些泄氣了,「那你說,怎樣才算熟悉。」

「至少,我得先熟悉這里的壞境。」

拖時間,敢跟他打馬虎眼的,怕只有她了。不過,今夜真的很晚了!

「不行,咱們還是先睡覺吧。」

話落,某人巧妙使力,將某女一把壓在榻上,急得某女拼命掙扎,可惜都無濟于事,最後,也只能漸漸放棄。

第二日清晨,當慕容舒筠醒來,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蘇傾衍半敞著衣襟,靠在榻邊睜眼瞧她的場景,不由嚇了一跳,好在定力夠,硬是強忍住沒有叫出來。

「你干嘛,一大清早的,想嚇死人啊。」

她抱怨,少不了少女的嬌嗔模樣,看得他眼角蕩起一層層笑意。

「醒啦?」

「廢話,不是醒了難不成是睡著了。」

看來睡了一夜,這丫頭的伶牙俐齒又回來了。

「那就趕快起來,稍後要過府去向祖母及母妃父王請安。」

「對哦。」

慕容舒筠驚起,雖然著急,卻還不慌不忙地下了榻,身上高貴端莊的氣質畢現。瞧得蘇傾衍嘴角一陣抽搐,原來,她可以在一瞬間變化這麼大。這樣也好,她的與眾不同,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兩人先後下了榻,蘇傾衍見她換了衣裳,才拉開房門讓候在屋外的兩名丫頭進來服侍。

慕容舒筠細細瞧了瞧兩人,見其一便是昨夜見過的紫晴,而另一個,長得也頗為俊俏,只是較之紫晴還差一點點,但手腳相當麻利,做起事來干淨利落,想必兩人都是蘇傾衍跟前伺候的,否則也不會照顧起他來如此熟練。

「少女乃女乃,奴婢喚作菱玥,以後有任何吩咐少女乃女乃都可喚奴婢去做,今日少女乃女乃要先去肅王府給太妃等人請安,而後回到成郡王府,便自有下面的人求見,少女乃女乃只管拿出主母氣勢,別的不用擔心。」

菱玥說著,快速替慕容舒筠挽好發髻,便折身前去整理床鋪,可當她看到榻上的那方元帕時,動作便停滯了。

這邊紫晴正巧也替蘇傾衍穿好衣物,見她面色有些蒼白,不由趕緊過去想探個究竟,哪知緊跟著,臉色也是一白,看向蘇傾衍及慕容舒筠的眼神,相當怪異。

------題外話------

是不是很羅嗦?是不是很嗦?哎,最近呢,由于淨化網絡的原因,所以有些戲份是不能寫的,一律得清水,親們就先將就著吧,後面等過了這段風波再補起哈,意思到位就行了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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