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郡王妃 第六十二章 大鬧新婚日

作者 ︰ 江流婉轉

慕容炳在經過谷素娥被關一事後對慕容舒筠的態度有了些微轉變,雖然還是愛理不理,但絕對沒有一見就厭惡的那種情緒。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此刻,但聞慕容舒筠問起,他張了張嘴,本是要回答,可這件事情真的讓他痛心,他連提起的勇氣都已經失去,是以終究什麼也沒說。

倒是李思甜身邊的良辰,方才屋內出來便听見慕容舒筠問起,自然而然上前回答道︰「回大姑娘,姨娘她……小產了。」

話落,悲痛的目光直鎖秋鳶,隱隱,還透著幾分責備及恨意,「秋姨娘,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沒有說話的權利,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家姨娘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要你這樣對待。即便是素日里有什麼做得不好,你若吩咐兩聲,奴婢們也不敢不從,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何其無辜啊!」

一面說著,她一面隱忍心痛,但眼淚卻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成串成串往外流。

「我……」

秋鳶穩了穩心神,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亂,否則會越說越糟糕,甚至到無法挽救的地步,所以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前後想了一遍,突破關鍵口,「老爺,這件事情並非妾身所為。妾身今日確實親自端了安胎藥給李姨娘,但這安胎藥卻是大廚房的管事秦氏負責煎好的,何況,從藥方、抓藥、煎藥,再到喝藥,這其中經過很多人的手,老爺若不明察,冤枉了妾身是小,但若是放過了真正要害李姨娘之人,難保她日後不會出來再害其他人。」

慕容炳但聞這話覺得有道理,反正定罪也不急在一時,瞬間收了些氣勢,厲聲吩咐下去,「來人,將府醫、回事處管事、及與之有關的所有人都給我帶來。」

「是。」

下面有人回著,立刻轉身去傳人了。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爺發這麼大的火,若是一個不注意,惹怒了他,那可沒有好果子吃。

院中快速陷入可怕的寂靜中,慕容舒筠感受到這股沉默所帶來的壓迫感,眉心擰了擰,蓮步輕移,到得良辰面前,小聲問道︰「你方從屋內出來,可知你家主子現如今如何了?」

「姨娘自打知道自己小產後就急火攻心暈了過去,這會子還未醒。」

「里面可有人照顧著?」

李思甜乃是慕容炳十分看重的人,雖然這次是小產了,但日後還會有機會懷上,若不好生照顧著,怕是這一屋子的人都會跟著遭殃。現下她才終于有些明白慕容婷雲這些日子為何只呆在吉祥館而不出門的原因,並非真正因為她與吳紀新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覺得無臉見人,相反,她臉皮那般厚,怎麼可能會為這樣的事情自己禁自己的足,不招搖過市就已經不錯了。想來,是因為谷素娥敲打過她,讓她這些日子收斂些,也免得在這次的事件中又攪和了進來。

良辰垂著眸,「回大姑娘,金玉在里面伺候著。」

金玉?

慕容舒筠眸光微閃,看向良辰的眼神瞬間透著幾分探究,「良辰,看你舉止得體,口齒清晰,要麼曾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頭,要麼,你家里必定出過教書先生。」

「大姑娘好眼力,奴婢的父親以前確實是一名教書先生,但因為年前發大水,村子里很多人都沒了,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去城市里賣身葬父,好在奴婢好運,遇見了老爺。老爺不僅替奴婢葬了父親,還讓奴婢貼身伺候姨娘,給了奴婢容身之所,所以奴婢很感激老爺及姨娘。」

「那麼這時候,你不在里面伺候著,出來干什麼?」

慕容舒筠語意怪異地問著,目光瞬間變得幽深。良辰這丫頭,心思肯定不簡單,以她的聰明伶俐絕對不會不知道金玉是谷素娥的人,但這時候,她卻讓自己感激萬分的主子被別人照顧,難道就不擔心金玉再動些什麼手腳?

良辰被慕容舒筠這樣一問,心下猛地一跳,再抬頭時,眼里一片澄澈,「回大姑娘,奴婢見姨娘還未醒,本是想先下去準備些粥,待姨娘醒來便好吃,但是沒想到,一出屋子便瞧見這樣的情形。奴婢也是替姨娘著急心痛,所以才會出言冒犯了秋姨娘。」

慕容舒筠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既然如此,你便下去準備吧。」

「是。」

良辰答著,緩緩退了下去,只是臨走時,偷偷看了眼慕容舒筠,眼里有著驚恐及一閃而過的狠戾。

不一會兒,慕容炳要求傳的人就都傳了來,一字排開,齊齊跪了下來。

「知道我叫你們來所為何事嗎?」

「奴婢(奴才)不知。」

幾人齊齊回答,聲音顫抖,顯得小心翼翼。不是他們不知道這靜水閣出了何事,只是沒人敢擔這個責任。

「怎麼會不知道!如今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有誰不知道,你們這是明目張膽地在欺騙主子,來人,先拖下去每人各大三十大板!」

慕容炳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間如此激動。他這般說著話,一口氣沒上來,竟是氣得險些暈過去,好在慕容舒筠眼快手快,上前將他扶了住,關切地問著,「爹,你怎麼樣了?這件事情咱們要查,而且必須查清楚,不僅僅是不能冤枉任何一個人,還要給李姨娘一個交代,但是你也不能先將你自己氣出病來,否則,這個家可怎麼辦?」

如今谷素娥被關,秋鳶又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慕容烈又是個上了年齡腿腳不便的人,若是慕容炳再一倒,這個家豈不是搖搖欲墜了嗎?

「我……我……」

慕容炳氣得說不出話,唯有拍拍慕容舒筠的手,這時候他似乎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兒被他忽視得有多麼厲害。但即便她曾經對家里的長輩包括他出言不遜過,這會子,有她在身邊,他也總算是寬心不少。

「好,丫頭,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我進去看看你姨娘。」

這是選擇性回避問題!

慕容舒筠不知怎麼的,有些同情這個爹。在戰場上無論怎麼風光厲害,無論怎麼讓敵人聞風喪膽,在家里,他卻是個害怕面對的人。他是怕,怕這件事情真是秋鳶所為,那樣就表示,與他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的人竟是個蛇蠍美人,與谷素娥有何分別?而他竟然,就與這樣兩個女人,共度了這麼多年,這不是諷刺是什麼?

「好,爹爹放心,女兒一定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所以谷素娥,你的計謀我不會讓你得逞,想出來是吧?沒關系,慢慢等著吧。

這樣說著,慕容舒筠喚了名丫頭將慕容炳扶進屋子,自己則讓璃茉搬了椅子放在院中,而後悠閑地坐了下來。

「寒秋,請秋姨娘及三姑娘先起來。」

想必這兩人在院子里跪了這麼久,也很辛苦了。

寒秋聞著,上前將兩人一一扶了起來,後又退回到慕容舒筠身邊。

但見慕容舒筠慢條斯理地接過璃茉遞上的美人團扇,輕輕搖了兩下,將目光放在府醫身上,「你先說說,李姨娘小產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府醫年齡不大,卻也不算小,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在定國公府少說呆了十年時間。府中不論是主子還是丫鬟小廝,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皆是他在照料,可說經驗也是相當豐富的。

但聞慕容舒筠這般問,立刻上前行禮回道︰「回大姑娘,這李姨娘先前在下把脈時就說了,胎位不正,需要小心翼翼地照顧,哪知底下丫頭卻這般大意,竟是在安胎藥里放了紅花。這東西對女人來說確實是好東西,可是孕婦,那是千萬不能吃啊。」

慕容舒筠點頭,揮手讓他退下,又喚了回事處的管事,「你且說說,李姨娘的藥是誰出去抓的?」

「回大姑娘,因為老爺吩咐過,李姨娘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小心翼翼,所以奴才這里也沒敢大意,每次抓藥的,乃是李姨娘自己身邊的丫頭,金玉。」

「金玉?」

那就難怪了!

嘴角略略勾起,她扭頭看著璃茉,「去將金玉喚出來。」

「是。」

璃茉應著,很快將金玉帶了出來,金玉不明所以,但還是跪在地上,十分從容地問著,「不知大姑娘傳喚奴婢所為何事?」

「金玉,我問你,李姨娘的安胎藥,是你親自出府抓的嗎?」

「回大姑娘,是的。」

金玉點點頭,如是承認著。

「那麼,你都是按照府醫給你的藥方抓的嗎?」

「是的。」

「可以告訴我,你是在哪家藥鋪抓的藥?」

「回大小姐,本來咱們府上一直與長春堂是有種默契的,但經過上次的事情後,秋姨娘便在府中下了命令,日後拿藥不許去長春堂,所以後來,府上的一切藥材,皆是在同安堂買的。」

「那好,為了公平起見,我這里必須問過同安堂的掌櫃的,才能確定你所言是否屬實,來人,去請同安堂的掌櫃。」

話落,候在院外的玉鄂清脆地應了聲,轉身就走。

見狀,慕容舒筠又讓回事處管事及金玉退在旁邊,喚了廚房管事秦氏詢問。

而秦氏因為上次在慕容舒筠這里吃了苦頭,面對她時,總是膽戰心驚,身子不住顫抖,還未等她開口問,便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大姑娘明察,這次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雖然自從老爺吩咐過要好生照顧李姨娘後,這安胎藥一直都是奴婢在煎,但奴婢保證,奴婢在煎藥的時候是寸步不離的,而且沒有在藥里加任何東西。」

見秦氏說得急切,而且眼里透著濃烈的堅定與驚懼,慕容舒筠知道她這次沒有說謊。而且想來谷素娥也沒有那麼笨,會連續兩次都用到秦氏,她難道就不怕秦氏因為上次的事情對她懷恨在心,一個招架不住就招了嗎?所以,這一次,她敢肯定,問題出在金玉身上。

「好,姑且相信你,那麼我問你,在你煎完藥將藥交給秋姨娘之前,可還有人踫過?」

「沒有,奴婢保證沒有,因為奴婢還未煎完藥,秋姨娘身邊的冰凌就已經在旁邊候著了,哦,對了,要說在秋姨娘之前,那冰凌是踫過的。可冰凌是秋姨娘的人,她應該不會去害秋姨娘的。」

秦氏急切地說著,額上的汗水幾乎快要滴落下來,就怕慕容舒筠不相信她,認為這件事情是她所為,那麼就不僅僅是杖責幾十大板那麼簡單了,害得府中姨娘小產,害死府上小少爺,那可是要命的大罪啊。

想想,秦氏不覺又縮了縮脖子。

「哦?冰凌,是這樣嗎?」

眼光一掃,慕容舒筠把目光落在秋鳶身後的冰凌身上,一變而為犀利。

冰凌見過她這樣的眼神,知道她這是在懷疑自己,當即趕緊跪在地上解釋,「大姑娘,事情確實是這樣的,但奴婢什麼也沒做,只是將藥端到了靜水閣,交給姨娘,而且奴婢也可以為姨娘作證,姨娘接過藥後就直接喂了李姨娘,根本未曾動過手腳。」

慕容舒筠聞言皺皺眉頭,手中團扇突然停止搖晃,「你們都說不是你們所為,又都能夠將事情的流程還原,那麼,我該選擇相信誰,懷疑誰?」

她這樣問著,伸手整了整耳邊的發髻,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卻不知她這般,竟是讓周邊的丫頭媽子們好一陣鄙視,她們還當這位大姑娘真的變了,以為會有多厲害,還不是將難題丟給了這些人,哼。

這邊剛剛鄙視完,沒想到的是,那邊慕容舒筠又開口了,「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得問問,在你們做這一系列的事情時,可有人證?」

「有有有,奴婢有人證,奴婢熬藥的時候,廚房里的丫頭媽子們都可以為奴婢作證。」

首先急于證明自己的便是秦氏,她一時情急,忘了規矩,出口就有些後悔,但慕容舒筠卻並未因此責備她,而是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府醫見狀趕緊站出,「回大姑娘,在下寫藥方的時候老爺在場,他應該知道在下並未開紅花這一味藥,況且,由于府上每位主子的病都是在下在醫治,所以每次有個什麼毛病,在下這里都會將藥方子備一份留著,以便日後有需要。」

「好,既然你們兩人都有人證,便暫時沒有嫌疑,但是其他人?」

「小姐,同安堂掌櫃的到了。」

慕容舒筠話還沒完,玉鄂的聲音就從院外傳了來。當即,她收了音,轉而讓玉鄂將人帶了進來。

「小民見過大小姐。」

同安堂掌櫃的也是平常百姓一個,素日里哪里見過這樣身份尊貴的大人物,是以見面就是一個大禮,雖有些不周到,但卻無人在意。

「掌櫃的請起。」

慕容舒筠優雅抬手,周身貴氣畢現,「今日請掌櫃的來實乃有件事情相問,請問掌櫃的,你可見過這院中的丫頭去貴店買藥材?」

掌櫃的聞言將眼楮細細瞧過這里的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金玉身上,「這位姑娘有來過。」

「那掌櫃的可還記得,這位姑娘買的是些什麼藥材?」

「這……請恕小民不記得了,不過……」

「不過什麼?」

「小民卻記得,當時那副藥是有問題的,我曾同這位姑娘說過,可姑娘堅持按照方子抓藥,所以…。」

慕容舒筠聞言就明白了,問題出在藥方上,當即向府醫使了個眼色,便見府醫在自己藥箱翻找了一番,拿出一方單子來,交給了掌櫃的,「掌櫃的看看,可是這副藥?」

掌櫃的接過一看,當即點頭,「是是是,正是這副。只是當時的藥方里,卻多了一味紅花,這分明是一副安胎藥,卻又多了一味紅花,所以小民才說這藥有問題,但這位姑娘卻很固執,堅持說這是府中大夫開的,沒有問題。」

「金玉,你怎麼解釋!」

慕容舒筠當即提高分貝,厲聲呵斥,一雙原本還很溫柔的雙眼此刻已經滿是厲光,直看得金玉哆嗦一下,猛地又跪在地上,「回大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確確實實是拿著府醫開的藥方子在抓藥啊。」

說罷,金玉自袖中取出一張紙來,攤開,上面赫然正是府醫開的藥方,但字跡雖然相同,很明顯金玉那藥方里面卻真真切切多了一味紅花。

慕容舒筠神情一凜,就著寒秋遞上來的兩張單子,攤開給府醫看,「你可看清楚,這兩張藥方都是你所寫?」

「這……」

府醫左右瞧了瞧,確見字跡十分相像,不由有些不可思議,「大姑娘明察,雖然這兩張藥方子上的字跡很相似,但在下確實沒有開過紅花這一味藥,在下雖然上了年齡,卻不至于糊涂得什麼做過,什麼沒做過都不記得。」

「我想也是,你在府上也有十年時間有余,我若不信你,豈不是顯得我們這個東家薄涼,所以金玉,你倒是解釋解釋,為什麼這藥方子與原來府醫開的不一樣呢?」

「大姑娘,奴婢不知你在說些什麼,府醫將藥方給奴婢的時候,就是這張啊!」

金玉並不慌亂,而是十分鎮定地說著,眼楮定定看著慕容舒筠,「還請大姑娘不要冤枉了奴婢。」

「冤枉?」

慕容舒筠起身,一手握著團扇,一手拿著兩張藥方,緩步來到金玉面前,突然,刷地一聲將兩張藥方朝她扔了去,春風一過,卷著他們飄了一會兒,才落在金玉腳邊。

「你自己仔細看看這兩張藥方,雖然看似字跡很像,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若再看仔細些就會發現,府醫的字在每個轉折處,筆墨總是重了些,而你那張藥方上,卻並沒有,說罷,這代筆之人是誰?想來以你的本事,能認識幾個字已經不錯,斷然是不會寫的。」

「奴婢……」

金玉想解釋,但證據已經被慕容舒筠擺在眼前,她又怎麼解釋?她只是沒想到,這個素日里不怎麼中用的大小姐竟是這般厲害,三兩下就找出問題的關鍵,三兩下就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奴婢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還請大姑娘隨便。」

脾氣倒還是硬!

慕容舒筠瞧她一臉打死也不說的表情,知道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主子,想來谷素娥對她的教導夠深入,以至讓她可以連命也不要,卻要保護著自己的主子。

「我只問你,你為何要害李姨娘?」

「因為她活該羅,別看她表面上一副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的模樣,但自從奴婢到得這靜水閣伺候後,稍有一點點不如意,她就將奴婢打得半死,大姑娘若不信可以看看。」

金玉含著恨意地說道,伸手拉開手臂上的衣袖,上面赫然是些新舊交加的藤條痕印。

「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舒筠不由心下一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沒想到,李思甜打起人來,竟是這般狠。

「大姑娘就不必再問了,反正奴婢這次害的是府上小少爺,奴婢知道死路一條,別無所求,只求大姑娘給奴婢一個痛快。」

這般說著,金玉的眸底閃過一絲奸笑,雖然很快,但還是被慕容舒筠捕捉到了。眸光閃了閃,她也沒再逼問,「那你說說,怎樣才算是痛快?」

「想要痛快?哪里那麼容易!」

慕容炳不知何時出現在這里,一雙眼楮氣得發紅,也不再多問一句,直接下令,「來人,將金玉送去洛城,我想,那里的將士們應該很需要。」

這話一出,驚呆的又起止是滿院子的丫頭媽子,就連慕容舒筠,那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她這個父親,狠起來的時候可以趕上蘇傾衍了。

金玉但聞這話,才終于知道什麼叫做害怕,趕緊磕頭求饒,「老爺饒命,奴婢自知死罪,還請老爺賜死奴婢罷。」

「想死?我告訴你,有時候,讓那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折磨。」

敢害他兒子,他豈能輕易放過。

金玉一听,頓時癱軟在地,見有人要來拉她,卻又突然激動起來,對著慕容炳喊道︰「老爺,求你放過奴婢罷,奴婢這麼做也是萬不得已,是……」

話還沒有說完,雙眼一閉,人就倒了下去,待慕容舒筠上前去查看,卻未能再感受到她的呼吸。

「爹,人……沒了。」

她如是說著,卻見慕容炳面色十分陰郁,「敢當著我慕容炳如此猖狂的,怕是來頭也不小。」

話落,再次轉身入了屋子,徒留一院子的人不知何去何從。

而慕容舒筠,也因這句話陷入沉思。這件事情乃是谷素娥指使金玉的沒錯,但是金玉的態度就有些問題了,她沒道理要對谷素娥忠心到這個份上才對,莫不是她背後還有其他人?

何況,能在定國公府這麼明目張膽地殺人還不被發現,這人的功夫必定相當厲害,而這麼厲害的人,想必是谷素娥請不動的,那麼究竟是誰?目的是什麼?難道真是慕容婷雲所說,朝中因為派遣誰人去洛城一事吵得不可開交,而父親支持這個就必定得罪那個,所以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一邊這樣猜測著,慕容舒筠一邊吩咐了幾句,讓各人做著各人的事,又讓人將金玉抬了下去,這才往碧莎櫥走去。

而秋鳶與慕容憐香自始至終就再沒說過話,經過這件事情,想來她們都有所反思。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第二個月的十四,明日,便是慕容舒筠出嫁的日子。

谷素娥因為金玉栽贓失敗而依舊穩穩地呆在庵堂,慕容婷雲也一貫的低調著,唯有秋鳶,為了慕容舒筠的婚事,四處奔波操勞,終于是將這定國公府在大婚前好好布置妥當。

慕容炳因為出了慕容婷雲被設計及李思甜滑胎兩件事情而終日里心事重重,不去靜水閣,也不去碧雲軒,倒是讓府中一些下人不知該巴結著哪位了。

夜晚用過膳,慕容凌燁卻突然造訪碧莎櫥。

「大哥,你怎麼來了?」

慕容舒筠本是準備睡下了,畢竟明日還要早起,哪知卻聞慕容凌燁過了來,所以又匆匆穿戴整齊,到得偏廳與他相見。

慕容凌燁雖然對慕容舒筠害谷素娥被關一事有些意見,但畢竟是親兄妹,他對慕容舒筠,還是有著幾分關心。

「我過來看看你,明日開始,你就是別人的妻子了,我要見,自然不是如此方便。」

何況肅王府那樣的大家,豈是說能見就能見的。

「大哥。」

慕容舒筠知道他對自己好,可也許由于他是谷素娥的兒子吧,她對他,就沒有那股特別的親切感,不過既然人家過來關心她,她也不好說些什麼讓他听了難受的話。

「你放心吧,肅王府距定國公府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距離,若是想,大哥隨時可以過來看我的。」

「肅王府規矩甚嚴,若是我時時去找你,傳出去,對你的聲譽也不好。」

雖是親兄妹,也是男女有別。

「那麼大哥今日過來是?」

總不會是要跟她聊幾個時辰的天吧!

慕容凌燁但聞慕容舒筠問起,趕緊自腰間取出幾張銀票來,「妹妹要出嫁,身為哥哥的我也沒有什麼可送的,這些銀子你收著,或許日後用得上。」

「大哥……」

慕容舒筠輕喚一聲,將銀票送回他手中,「大哥哪里來的銀子?你還是自己收著吧,等哪日有了心儀的女子,便買些禮物送給她。」

谷素娥這些年來也替慕容凌燁物色了幾個女子,可他就是不滿意,一推再推,到了現在,她這個妹妹已經出嫁了,他卻還是一個人。

慕容凌燁輕輕一笑,「妹妹安心吧,哥哥這些銀子可不是偷來,也不是搶來的,你只管放心用,至于你說的心儀的女子一事,你放心,待有了,哥哥也絕對有辦法不讓她逃掉。」

難得開一個玩笑,可惜慕容舒筠卻笑不出來,原來這一刻她才知道,慕容凌燁對她的好,已經超出她的想象,不由心中一陣感動,「大哥,這銀子我不能收,你也知道,肅王府下了很多聘禮給我,所以,你不用擔心。」

「可……」

「大哥,這銀子你留著,若是哪日我真的缺了,就回來向你拿好不好?」

慕容舒筠說著,眨了眨眼楮,露出幾分俏皮來,叫慕容凌燁看了,不由點點頭,「好,就依妹妹所言,那你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莫要到時候累壞了身子。」

「是。」

慕容舒筠領命似地答著,親自將慕容凌燁送到院門口,這才折回來下榻睡去。

第二日酉時不到,碧莎櫥內已經是一片忙碌的場景。

慕容舒筠早早被璃茉從榻上叫醒,洗漱、更衣、點眉、化妝,忙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稍稍喘了口氣。

「寒秋,我餓!」

肚子早就在叫的慕容舒筠頂著一臉精致的妝容可憐兮兮地看著寒秋,直看得寒秋心里不忍,連忙道︰「奴婢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沒,小姐先等等。」

「嗯。」

慕容舒筠感激地點點頭,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妝鏡前。而璃茉則是在旁邊手忙腳亂地清點東西,嘴里不時地念道︰「小姐,你這會子可以隨意些,但上了花轎後可就不許這樣了,否則,會被人說道的。還有,上次玉嬤嬤交給奴婢讓奴婢在小姐大婚之日交給小姐的書冊子小姐務必要收好,玉嬤嬤說那件東西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能亂扔。再有就是這如意鎖,切記切記,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放在枕下,意蘊如意平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慕容舒筠有些不耐地揮揮小手,這個璃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嗦的。不過說起如意鎖,她的玉蝴蝶跑到哪里去了?

當即快速坐直身子,轉身看著璃茉忙碌的背影,「璃茉,我的玉蝴蝶呢?」

璃茉忙得不可開交,但還是問了句,「小姐說什麼玉蝴蝶?是小姐最近常戴在身上的那對嗎?小姐都還沒告訴奴婢,這玉蝴蝶是從哪里來的。今日這麼忙,奴婢也忘了放在哪里,好在宮內賞了一整套頭面飾品,小姐要不要這玉蝴蝶,都無所謂。」

「怎麼能不要呢,趕緊給我找著,我今日一定要戴著。」

慕容舒筠提裙站起,邊說著話,邊自己動手找了起來。

寒秋進來的時候,就正瞧見她這般模樣,不由趕緊將手中的紅豆粳米粥放下,快速走到她面前,問道︰「小姐這是在找什麼,你告訴奴婢,奴婢幫你找。」

慕容舒筠見是她,忙拉過她道︰「我時常佩在腰間的玉蝴蝶不知扔在了哪里,你幫我找找,快。」

寒秋見她如此著急,不由出口安撫道︰「小姐莫急,這東西奴婢收著呢,你先將粥喝了,墊墊肚子,奴婢去替你拿。」

說罷,轉身往衣櫥邊走去,慕容舒筠聞言才放了心,轉身端起桌上的粥喝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外面不知誰人道了句‘成郡王來了’,屋內又是一陣混亂,踫撞聲,腳步聲,說話聲瞬間響起,但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屋子里漸漸的,變得十分寂靜。

璃茉將頭紗蓋在慕容舒筠頭上的那一刻,蘇傾衍正巧從屋外舉步走了進來。

今日的他一襲大紅喜服,玉冠挽發,玉樹臨風,瀟灑魅惑,尤其臉上難得一臉溫柔的笑,竟是看得屋子里的丫頭個個心神蕩漾。

可惜,這樣大喜的日子卻突然發生了不幸的事情。

「來人啊,快來捉田雞,好多田雞。」

院子里拔尖的聲音叫起,屋內眾人面面相覷,而慕容舒筠卻緊緊皺起了眉頭,到底是誰,竟在她大婚之日放田雞。倒是蘇傾衍,聞得這話,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就知道,他們的婚禮,注定不平常。

璃茉與寒秋對望一眼,面上閃過一絲急色,而後匆匆掀了簾子出屋,待她瞧見滿院子亂跳的田雞時,不由也是大喊一聲,只是喊過後,卻速度極快地指揮著眾人,道︰「你們幾個,趕緊將這些東西捉走,耽誤了吉時,誰都擔待不起。」

「是。」

院子里的丫頭媽子們聞言個個動作麻利地動了起來,可是這東西太多,又像是一波接一波沒完沒了,哪是那麼容易解決的,看得璃茉心里那叫一個急,無法,只得先回屋與寒秋商量。

只是沒想到,這些田雞卻隨著她一起回到了屋子,頓時,屋內的喜娘、丫頭,個個嚇得橫沖直撞,以至于弄得整個碧莎櫥可以說是雞飛狗跳。

慕容舒筠不知被誰撞了一下,一時沒站穩,搖搖欲墜中,蘇傾衍猛地出手將她拉住,雖是最終沒被摔倒,不過頭上的蓋頭卻掉了地,霎時,一張沒得令人窒息的傾城容顏就出現在蘇傾衍的眼底,只見他愣了片刻,才將她松開。

「大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

慕容舒筠現在心里有氣,是以語氣也不怎麼好,回答完蘇傾衍,她當即轉眼瞧了瞧這滿屋子的臭東西,眼里厲光一閃,「寒秋,找人去尋秋姨娘,讓她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落地,小手從背後伸出,對著空中撒了些細碎的粉末,便見那些小東西漸漸的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見狀,這才恢復鎮定。慕容舒筠不好意思地沖著蘇傾衍笑笑,自顧自撿了地上的蓋頭往腦袋上一蓋,「郡王見笑了,嘿嘿。」

他不會真的以為這是個玩笑吧。

蘇傾衍挑挑眉毛,向她走了幾步,將手放在她面前,「大小姐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

「自然。」

她爽快地答著,將手放在他手中,踏著一地死田雞,往竹蘭園走去。

奈何今日雖說是黃道吉日,不過對于這對新人來說,卻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在通往竹蘭園的路上,再次發生了意外。

也不知是誰在原本平坦的路上撒了些油,那些走在前面帶路的丫頭們,一個個因此滑到在地,好在慕容舒筠及蘇傾衍兩人的反應都快,不然,被這一群丫頭撞著,豈不是狼狽至極。

「看來今日有人不願大小姐出嫁啊!」

蘇傾衍幽幽地說著,眼神沉了幾分,語氣也跟著冰涼幾分。在他蘇傾衍的婚禮上這般大動手腳,看來是活膩了。

腳邊傳來一群丫頭們的哀嚎聲,慕容舒筠也滿身火氣,扭頭看著走在後面的一些下人,厲聲吩咐道︰「還不將人都拉起來。」

「是!」

那些下人但听,趕緊行動。就怕今日惹惱了兩位新人,到時候責罰起來,可不是皮肉之苦那麼簡單,畢竟成郡王的性子,實在太難把握。

蘇傾衍側目瞧了瞧難得失態的慕容舒筠,也顧不得什麼理解,一把拉過她,抱著她以輕功趕往竹蘭園。

「丫頭,你沒事吧?」

方到,慕容烈就迎了出來,方才碧莎櫥內所發生的事情,他可是完全知道了,所以擔心慕容舒筠的同時也極度怨恨那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

「祖父不必擔心,舒兒沒事。」

在慕容烈面前,慕容舒筠即便再怎麼憤怒,也不得不收斂,因為她不想他擔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慕容烈自然知道慕容舒筠是為他著想,但他又何嘗不是在為她著想,今日乃是她大喜的日子,出了這等子事情本來是要嚴查的,但畢竟吉時耽誤不得,所以也只能暫時作罷。

這里聊了一會兒,才見喜娘匆匆而來,急切切整了整衣衫發髻,這才調整姿態讓兩人告別慕容烈。

眼看自己的孫女就這麼嫁人了,慕容烈瞬間老淚縱橫,不過他也知道這會兒不能將自己的寶貝孫女弄哭,所以硬是強忍著對蘇傾衍道︰「郡王,我家舒兒自小養在深閨,對外面的世界不甚熟悉,也不懂得什麼叫做人心險惡,所以日後還請郡王善待我舒兒。」

蘇傾衍點頭,心里暗道︰若是連慕容舒筠都不懂得什麼叫做人心險惡,試問還有誰懂得?

不過面上卻是一片誠懇,「請老太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舒兒的。」

改口改得真快!

慕容舒筠斜眼瞧了瞧他,沒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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