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我親愛的 第18章 光榮的荊棘路

作者 ︰ 驚禪

故事和真事沒有什麼很大的分界線。♀不過故事在我們這個世界里經常有一個愉快的結尾,而真事常常在今生沒有結果,只好等到永恆的未來。我倒是希望,能擁有主角光環,或者開個金手指,讓我在人生的旅途中一路綠燈,不過我不是安徒生,我的人生也不是童話故事,我能做的,只有一步步腳踏實地的成長。

抱著我娘丟給我一身衣服,白襯衫,紅褲子,藍西裝,加上一只小領結,搖搖頭,這顏色,太艷了。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照照,咦,還挺精神的。拿上大衣,下樓,我娘正在幫我爹系領帶,整理好,倆人相視一笑,才注意到我。我娘先是挑了下眉,然後皺了下眉,

「還挺好看。」我娘發話了,「不過」

不過?

「你什麼時候能穿個裙子,西裝穿的好看有什麼用,結婚又不能穿。」我娘走過來,也幫我正了正領結,然後拍了下我的頭。

「喜歡就成。」老爺子看看我,點點頭,「走吧。」

衣服是你買的,穿了好看你還凶我,哼~我決定無視我娘,拿起大衣,穿好,然後給我爹穿上外套。出門,嘶,天氣陰沉沉的。我娘挽著我爹的胳膊出來,我稱職的給他們打開車門,

「老爺,夫人,請~」

我娘哼了一聲,坐進車里,老爺子笑眯眯的,

「小莫啊,辛苦你了。」

我啪敬了個禮,「為老爺和夫人服務!」

開著車,往聚會的地方走,一路上車子不多,陽光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打開近光燈。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開夜車,太費眼楮,不過每次開夜車晚上都能睡的很好,大概是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大腦過于疲憊。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下車,給爹娘開車門,把鑰匙丟給門童。門口侍者幫我月兌下大衣,步子向前,踏進大廳。

這樣的場合我不陌生,從游走的侍者手里拿杯酒,隨著爹娘和認識的長輩打招呼,然後找個角落喝酒,看著爹娘和別人寒暄。往常都是這樣,爹娘並不要求我加入談話,也不要求我在旁邊聆听。遇到別人家小孩的情況自然也有,長輩發話,孩子們就站成一個圈,互相學著她們的樣子說些客套恭維的話。起初不適應,後來習慣成自然。

听著這邊說最近買了輛車,听著那邊說泡到了女敕模,我笑著喝著酒。她們說,莫染,你呢,最近怎麼樣。我說,挺好,成績進步了。她們笑笑,繼續著那些奢侈品,男人女人,車,之類的話題,我開始放空。

「莫染?」身旁傳來聲音,「好巧。」

我轉頭,一張陽光明媚又欠扁的臉,嘶,這是誰來著。

「狗主人,還記得嗎?」他說。

「恩,記得。」我點點頭,旁邊的人看到我們在交談,自覺地錯了一步,我能感受到不時飄過來的視線,嘖,麻煩。

「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在發呆。♀」他喝了口酒,然後看著我。

「是嗎。」

「是啊,目光像藏了很多心事。」他眯著眼楮,像在思考什麼,然後突然沖我笑,露出一口白牙。

「可能吧。」我沖他笑笑,然後喝光杯子里的酒。

「柳律師也來了。」他好像完全意識不到我不太想跟他講話,「要過去看看嗎?」

「一會兒吧,失陪一下。」

大廳里充滿了人和講話聲,酒杯踫撞聲顯得那麼刺耳,我走到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洗臉,忘記了開車不應該喝酒的。我是那種喝酒不會上頭,但是上臉的人,一喝酒,我就會臉紅,讓人覺得我似乎不勝酒力,但實際上,我還挺能喝的。不小心把水弄在了身上,白襯衫上明顯的水漬,這可怎麼辦

「莫染?」我看向門口,一個身著晚禮服的女人站在那,臉上是妖嬈的笑意。

「柳逸,你喝了多少。」她走過來,我透過鏡子看著她。

「喝了幾杯而已。」她笑著。不知道是因為她喝了酒,還是我喝了酒,總覺得柳逸看我的眼神有些迷離,不過如果真的只是幾杯酒,柳逸是絕不至于這樣的。「衣服怎麼了?」她看見了我衣服上的水漬。

「剛才洗臉,不小心弄上水了。」我撓撓頭,這樣沒辦法對著烘干機烘干啊。「很明顯?」

「恩。」柳逸點點頭。

嘶,那怎麼辦。

「你在這等我會兒。」她說。

我靠在洗手池旁,默默地數牆上的瓷磚,在我把一面牆數完的時候,柳逸回來了,手里拿著個袋子。

「這是啥」我接過來,「衣服?」袋子里是一件黑色毛衣。

「給你買的,本來還說找時間給你送去,現在好了,直接穿上吧。」柳逸把衣服拿出來,抖開,大圓領毛衣。我穿上,柳逸走過來幫我翻好領子,然後把領結重新綁好,然後推著我看向鏡子,「好了。」

我低頭看看,果然打濕的地方被蓋住了,「搞定了哎~」

「恩。」

「毛衣還挺合身,你咋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啊。」我轉過身看著她。

「你的啥我不知道。」她敲了下我的頭。

「你怎麼會來啊,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倆一一邊往外面走,我一邊問她。「我爹說是黨校同學聚會,不過怎麼看都怪怪的。」

「噱頭而已,主要是把這些人聚在一起,找找生意上的切口,聯絡聯絡感情,積累積累人脈,也為下一代出來混個臉熟,鋪鋪路。」柳逸面帶微笑。

我點點頭,對于這些事情,柳逸總比我看得透。

「莫染,來。」我爹揮揮手,我走過去。

「莫叔。」柳逸很有禮貌的跟我爹打招呼。♀

「逸逸也來了。」我娘笑著。

「來,跟艾伯伯打招呼。」我爹招呼我倆。

艾伯伯在這,那麼艾淨亭,會不會也在這。打過招呼我跟柳逸就自覺遠離了老爺子她們,因為我迫切的想知道艾淨亭在不在這。

「莫染。」柳逸叫我。

「恩?」

「你干嘛呢,跟個小猴似的左顧右盼。」

「找人。」

「別找了,莫染。」柳逸說,「我沒看到艾淨亭。」

這樣啊,那好吧。

「我去拿點吃的,你要吃什麼嗎?」我問她,柳逸搖搖頭,招來侍者,又拿了杯酒。

「我看到了熟人,過去看看,你去吃東西吧。」她從我笑笑,笑容讓我有一秒恍惚,那種我並不熟悉柳逸的感覺又來了。

我拿了塊蛋糕,咬了口,唔,不好吃。

「看到柳律師了?」一個身影坐在我旁邊。

「恩。」我點點頭。

「還以為你會跟她一起呢。」

「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感覺。」對方依舊是一臉燦爛。

「林,有話直說」我看著他。這樣莫名其妙出現,主旨必然不在我,這哥們三番兩次是想干什麼呢,這張臉還真是挺欠扁的啊。

「我哥在追柳律師,你是知道的」話講一半,難道指望我問,然後呢?切~小爺才不問。我吃蛋糕,沒理他。

「好吧,其實我是覺得你很好玩,才過來的,我見你三面,三次你都在發呆,還記不住我的名字,我長得這麼沒有記憶點嗎?」

「我屬金魚。」我笑著說。

「你跟柳律師挺像的。」對方話鋒一轉,「雖然你們截然不同。」

「是嗎。」我跟柳逸很像嗎,因為一起長大的緣故吧。

「我哥很喜歡柳律師,不過柳律師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他努努下吧,朝著一個方向,我看過去,林竺站在柳逸旁邊說著什麼,柳逸笑著,客氣、官方。「你們倆現在的笑容一模一樣。」林說。

「可能吧。」我吃掉蛋糕,然後喝了口酒,轉身往門口走去,有些悶,為什麼。林一直跟著我,我沒問,我現在懶得講話。站在門口吸了幾口氣,鼻翼間是潮濕的味道。風一吹,有些冷。

「回去吧。」林說。

我往回走,幾步,然後停住。我從能在人群之中看到艾淨亭,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端著杯子,和別人交談著什麼,卻在第一時間捉住我的眼楮,讓我無法移開視線。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散發著讓我無法抗拒的氣場,我對自己說,莫染,你完了,你無可救藥了。

我想等在原地,等她交談完畢,再走過去,跟她打聲招呼,說句你今天真美。但她在我看向她之後轉過頭,看向我,然後我清楚的看到她唇角加深的笑意。我覺得我什麼都不用講了。

「莫染,林。」柳逸走過來,身後是林竺,她站在我身邊,然後湊在我耳邊,「別那麼看艾淨亭,太明顯了,白痴。」

我看看柳逸,點了點頭。

「莫染。」听到這聲音,我下意識的轉頭看著聲音來源,然後定格,我記得柳逸講的話,可我沒有辦法不看著艾淨亭。

「淨亭姐。」柳逸笑著打招呼。林竺似乎不認識艾淨亭,只是點了個頭,倒是林說了句,你好,然後林氏兄弟就自覺離開了。

「淨亭姐怎麼有空來,不是在準備新的展會嗎。」柳逸說。

「有些朋友,來見見。」艾淨亭帶著慣有的微笑,突然她看向我,「莫染。」

「恩,恩?」

「傻了?」

唔?

「一直看著我干嘛。」她笑著,眼楮彎彎的。

「哦!那個……研究你今天的妝,咳。」我才沒臉紅。

「哎,丟人。」柳逸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淨亭姐,我去那邊了,你們聊。」柳逸轉身走,喝掉了杯子里酒,又換了一杯。

「莫染。」

「恩?」我回過神,看著她。

「衣服,很好看。」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受寵若驚,「真真的?」

艾淨亭沒回答我,只是笑著看著我。

唔,要臉紅。

「艾,好久不見。」一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听說你離婚了,一個人還習慣嗎。」

「恩。」艾淨亭笑著點點頭,看著來的女人,臉上化了濃妝,脖子上的寶石,手上的戒指,身上的晚禮服,嘖,傳說中的暴發戶啊~

「哎呦,真羨慕你,離了婚也能生活的這麼好,看上去比原來還漂亮了,嘖嘖,要是換了我就不行。這女人離了男人啊,就得不到滋潤」

這些話我听著刺耳,這種低科技的明朝暗諷,不知道是幾歲女圭女圭玩的把戲,這女人,要麼智商低,要麼智商低。

「用不用我給你介紹幾個男人啊,有幾個50歲的,也是離異,家庭條件不錯,還有孩子,正好,省事了。」那女人聲音越來越大,旁邊的人有幾個轉頭看了眼。我看看艾淨亭,她依舊笑著,看不出絲毫情緒。

「這位阿姨,你家是不是很有錢啊,你手上的戒指好大顆哦~」我跨了一步,站在艾淨亭前面,笑眯眯的看著她,「阿姨阿姨,你的雙眼皮時哪里做的啊,好像真的哦~還有臉上是不是打了瘦臉針啊~推薦推薦唄~」

「我家一般有錢」那女人接著我前面的話,還一臉喜氣洋洋的假謙虛,可听到後面的話,臉就慢慢有些掛不住。

「阿姨認識這麼多條件優秀的男士,您老公要是對您不好,您隨時離婚都可以再結哎~還能保持現在這種有錢人的生活,真是好羨慕呢~阿姨,您是怎麼做到認識這麼多單身離異身價不菲的王老五的呢~」剛才那些人還在看這邊。

「你」臉完全變形了。

「阿姨,您怎麼了,這五官都挪地方了啊,阿姨,用不用給您叫救護車,還是送去重新整一下,讓您年輕個三十歲?」

「你!」那女人一下子調了分貝,更多的人注意到了這邊。

「莫染。」艾淨亭出了聲。

「是,艾姐姐。」我看著她。

「別鬧了。」她說。

「好。」我乖乖回答,然後走上前,在那女人耳朵旁邊小聲說,「如果不想你的事被你老公知道,就乖乖閉嘴走人,阿姨。」笑眯眯。

那女人起的發抖,喘著粗氣,狠狠看了我幾眼,我微笑著,退到和艾淨亭並排的地方。其實我並不知道她有啥事,因為我根本不認識她,不過兵法講究一個詭字,我也就生搬硬套學習學習。不過還真的挺管用,那女人氣鼓鼓的走了。艾淨亭也邁步,我跟著她到了停車場,打開車門,坐進車里。

「莫染,你不必這樣做的。」艾淨亭看著我,臉上沒有笑意。

當然,我不理解她的意思。

「類似的話我不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你不用這樣。」

「不用替你說話?」

「恩。」她輕輕點頭。

「可我的正義感促使我」

「莫染,意氣用事,就是幼稚。」艾淨亭淡淡的語氣,和波瀾不驚的眼楮,瞬間擊中了我,我看著她。

「我只是不喜歡她講的那些話,所以才說的。」

「莫染。」艾淨亭的語氣該死的,我什麼都分辨不出了。「不需要這樣。」

我听得出艾淨亭的堅決,我好像辦了錯事,心里挺委屈的,也難過,我看著她說,

「抱歉。」

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潮濕的空氣籠罩著北京,在夜晚下起了雨,我走在路上,雨打在身上,走回大廳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臉上也是濕的。爹娘看到我這樣,立刻拎我回了家,扔進浴缸洗澡。我換好衣服,坐在桌子前,看著對面的屋子。燈亮了,一個人影出現在窗前。艾淨亭看著我的方向,我站起身,看著她。

「當靈魂懂得使命,會從片刻的清醒中獲得幸福,傷痛和沮喪,都會痊愈並且充滿力量與智慧,噪音會變為和聲,所負載的沉重將會轉化為榮耀,溫暖身邊的人。」

我看到她看著手機,然後抬頭看著我,

「不是所有荊棘路都擁有光榮。」她說。

「我的勇氣和毅力會為我加冕。」

「抱歉,莫染。」

我分辨不出她的歉意是為了什麼,淋了雨,腦袋漲漲的,疲憊感侵襲了我,我想我沒力氣,也沒有那個智商去詢問這個抱歉的意義,那就先放一放,急不來的。

「晚安,艾淨亭。」

「莫染,晚安。」她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晚安,我輕聲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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