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和雷宜一直等著柳如煙,見她在窗邊一直小聲地自言自語,偶爾沉思,以為她是在為雷岳的病苦思苦索著解決方案,便上前不打擾她,靜靜地等著結果。
柳如煙這時轉過身來,很沉重地道︰「這毒不是不能解,但難度太大……」
「難在哪里?」
「他身上可以歸結成有兩種毒,其中一種是我都沒有見過的,不過我想那應該是尸毒,而因為尸毒的存在干擾性很強,我不能確認另外一種毒是什麼。但就是確定了是什麼毒,估計也不是用湯藥之類的就可以解出來,因為那畢竟是胎毒,從胎兒時期就有了,毒已經滲入了五髒六腑,內髒有了一定的損害,單純把毒逼出來也不會救得了他。」
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解四少爺身上的尸毒,但人現在在東域,而且地位甚高,估計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見他一面的。至于另外一種毒……東域有一種奇特的蟲子,名叫朱斑玄蠍,可以把有毒的血液吸出來,通過自身把毒吸收掉,再把血放回宿主的身體,可以這麼說,只要不是蠱毒,這種蟲子都能解,但是這朱斑玄蠍只長在東域。所以結論就是——我們必須去東域,而且是越快越好。」
「為什麼?」
「四少爺的身子太脆弱,雖然毒要五六個月之後才會完全使其斃命,但是恐怕在這之前四少爺就因為身體的各種衰退而離開人世了。」
「什麼?!」雷峰和雷宜驚叫了起來。雷宜連忙問︰「那敢問柳姑娘,小岳還能活多久?」
「若是指身體衰退程度的話,還有兩個月,但若是指最遲救他的時機的話,恐怕一個月不到。」雖然這不是事實,但若不快點去東域的話,小羽和毛毛都會受很多苦。她不在乎這雷岳的死活,但是她在乎小羽和毛毛!
「怎麼會……」雷宜還想說什麼,便被門外的下人的呼喚打斷。
「二少爺,您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雷峰反應過來,忙道︰「拿進來吧。」
下人們把東西放在了內間,便退了出去。柳如煙剛想去叫小女孩進來的時候,便听見院門外起了爭執︰「喂!啞巴!你怎麼跑到四少爺的院子來了,找死是嗎?給我快點滾!」
「對啊對啊,快點滾回去!」
緊接著便傳來了一陣拉拉扯扯的聲音,柳如煙連忙跑出去,從那堆拉扯小女孩的人堆中抱過小女孩,拍開那些扯小女孩頭發的手。大聲叫道︰「放肆!」
眾人不再拉扯小女孩,為首者從頭自下地打量了一下柳如煙,見柳如煙樣貌還算可以,但衣著一般般,只比自己這些下人好一點,加上身上飾物也不多,便以為柳如煙可能是來雷家堡有什麼事的普通人,例如店里叫來收賬或是推銷產品的那些,便道︰「姑娘好大的口氣,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那人是雷家堡的下人,容得你來管我們雷家堡的事?!」
「這人我已經買下了。♀」
「你說買下了就買下了嗎?她可是我管的人,她被買下了我怎麼會不知道?」那人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柳如煙,感覺對方可能有點小錢,便笑道︰「不過姑娘想買也不是不行,二十銀!姑娘要是肯出二十銀的價錢,我自然把這人賣給你。」
「我記得這種事情應該找你們人事處的主管不是?」當她傻子呢,那賣身契肯定沒有二十銀,想必是想在自己這里多收點錢才是真的。
「額……給我也一樣!」
柳如煙拿出兩個小金子,這一金等于十銀,兩個小金子自然就是二十銀,但是一般帶金子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使用銀子的。就像人民幣如果100之後出了個1000的,很多還都是寧願帶10張100也不帶願意帶一張1000。所以當柳如煙拿出兩個小金子的時候,那一群人的眼楮都開光了。
「額!額!」小女孩見柳如煙真的拿出了二金,以為她真的打算用二金買自己,連忙抓住柳如煙的衣袖使勁地搖,見柳如煙望向自己,想出聲才發現現在的自己發不了聲,連忙搖頭,示意柳如煙不要這麼做。
為首的男人自然看到小女孩的動作,也以為柳如煙想用二金買下小女孩,剛想喝止小女孩,卻听到柳如煙說︰「你是說不要把二金給他?」
大力點頭。
「我沒有說要給他啊,我只是把金子拿出來擦一擦而已,這就放回去了。」說罷便將金子放入了袖子中,這衣服可是她可是設計了很多個大小不一的暗格呢。
男人見狀,才知道柳如煙原來是耍他,連忙叫上旁邊的人團團把柳如煙和小女孩圍住︰「敢耍老子?把錢交出來,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前面是四少爺的院子,為了讓那個臥病的四少爺好生養病,這附近都不會有人經過的,下人的打掃也就上午才來,下午就只有幾個在四少爺和三小姐身邊服侍的人在院子里呆著,平時也不出來,加上這里隔音效果特好,也就是說現在這里可是他的地盤,他可以為所欲為。
「哦~怎麼好看法?」柳如煙對這種被圍攻的情況不以為然地笑道。♀
「嘿!乖乖把金子交出來,老子還放你一馬讓你和這個啞巴乖乖滾走。要是不給的話……嘿嘿~姑娘看上去不錯啊,就不知道嘗起來味道如何呢?」眾人跟著yin笑,這男人是雷家堡掌管財務的其中一個主管齊為的兒子齊杷佃,齊為掌管著很多下人的工錢,很多人都看他臉色做事,不時還要孝敬他老人家一把,所以兒子齊杷佃平時在暗地里很橫行霸道,作威作福。
這次是听說二少爺又去看望四少爺了,還叫人抬熱水進去什麼的。這四少爺最近開始學看賬本,估計之後雷家堡的財務他都會涉足管理,所以齊杷佃打算過來露個臉,套套近乎。誰知道會遇上個那小啞巴,那個小啞巴平時他就欺負慣了,時不時還叫上一群人逼著她干yin穢之事。現在才十歲,齊杷佃打算等她再長大點再開苞,他對**沒什麼興趣。
「對你干那種事情的人……是他們嗎?」柳如煙輕輕地模了模小女孩的後腦勺,柔聲地問道。只是這柔聲並非是溫柔的柔,而是柳如煙因憤怒而特有的習慣而已罷了。
仿佛听得出柳如煙此刻的憤怒,小女孩抬頭望向柳如煙,很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她知道柳如煙說的「那種」事情是指哪一種。她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因為生活環境的原因她比很多孩子都要早熟,自然知道一些成人的事情。雖然清白尚在,但是幾乎每天,那些人都會竟然拿**對她做各種各樣難以忍受的事情,她已經是忍無可忍了!反抗過很多次,也被毒打過很多次,甚至連嗓子都被人用藥毒壞了!但她並不氣餒,因為她堅信,總有一天她會離開這里,擁有自己的生活。到那個時候,她一定會加倍奉還她所受到的一切屈辱。
「喂喂!嘰里咕嚕地說什麼悄悄話呢,金子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啊?」其實給不給,齊杷佃都打算在這里把柳如煙輪了,現在只是想享受一下欺負人的快感而已。
「你是想他們死呢,還是想他們痛苦一生呢?選擇前者眨一下眼,後者就兩下。」柳如煙還是自顧自地對小女孩說道。
只見小女孩思考了一下,果斷眨了兩下眼。
呵呵,這小女孩的確有教的價值,柳如煙暗笑。
是啊,死其實也很簡單,一下子就能搞定的事。但是對于自己痛恨的人,一瞬間的死可遠遠比不上看著這些人痛苦地活著。那些人當然不值得自己太介懷,為了自己好,能忘多少自然最好就忘記多少,但是懲罰卻也不能少。自己不受其影響地開心過自己的生活,而同時對方又受到慘痛的教訓,這種事情才能算得上是好的結果。什麼原諒別人的大義,她不是聖人,自然這大義也不關她的事情。
「我挺喜歡你的,做我干女兒吧。」柳如煙笑笑,右手迅速地向上轉了一圈,曬出了一堆紅色的藥粉。
雷峰見柳如煙出去那麼久,有點在意,便追出來看,看著遠處一堆下人和柳如煙,本能地憑著自己功夫不差而擴大自己的听力範圍,結果遠遠便听見那人的那句「就不知道嘗起來味道如何呢?」趕緊走上前,眼見柳如煙低頭向小女孩互動,剛想開口問出了什麼事情,就見柳如煙向空中撒了一堆紅色的藥粉。他第一時間停下了腳步,本能就覺得那藥粉是毒藥。果然,圍著柳如煙的下人突然大叫起來,渾身長出紅點,看上去又痛又癢的感覺。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又痛又癢,忍不住渾身抓癢吧,卻又痛,不抓吧,又很癢,有些人干脆滾進附近的院子靠上面的沙子摩擦來止癢。
「你干了什麼?」雷峰還是第一次看到柳如煙下毒。
「下毒啊~」柳如煙倒是很無辜地看著他。
「……」他當然知道是下毒,他想問的是下什麼毒!
「走吧,之後我再解釋給你听好不好?」柳如煙模模小女孩的頭,見小女孩點點頭,心情甚好。
忽然想起還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呢,低頭問道︰「可以告訴我什麼名字麼?」
小女孩搖搖頭,她賣進來之前家里人都是叫她丫頭的,進來之後先是喂喂喂地叫她,不能出聲之後更是啞巴啞巴地叫,她還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是什麼。
「既然這樣,不如我幫你改個名字吧……嗯……煙籠寒水月籠沙,我叫柳如煙,那你就叫柳如月,好不好?」一邊說還一邊找了個地,把「煙籠寒水月籠沙」、「柳如煙」和「柳如月」寫在了上面。
這大邑國的文字和發音都和漢語很不一樣,但是有兩個特征還是很相似的,一是語法,另外一個則是和漢字一樣每個字都對著一個或幾個發音,可以說是一種變相漢語。
柳如煙圈住那詩句里的「煙」和「月」字,在兩個「籠」字下面畫上一條橫線,在「寒水」和「沙」的下面用波浪線畫著,慢慢解釋道︰「這是說,‘煙的水汽籠罩在江河之上,而夜空中的月光則映照著江邊的沙岸’的意思,是對一很好看的江邊夜景的感嘆。」然後兩手握住小女孩的小手,道︰「我是煙,而你是月,像那美好的夜景一樣,兩個人在一起,好不好?」
小女孩認真地點點頭,從心里暗暗對自己說道︰從現在起,我有了一個新名字,名叫柳如月;從現在起,我也有了個干娘,名叫柳如煙;我不再是一個人,我要好好過活。
拉過柳如月的小手,柳如煙轉過頭對不敢上前的雷峰笑道︰「你這膽小鬼,我還不至于對你下毒好不好。喏,這堆人呢,曾經對她干了很多壞事,不僅逼她干粗活——」指了指遠處那堆還沒剝開的果子,又道︰「還毒打她,還對她做yin穢之事。剛剛還竟然敢打我和我金子的主意,你說我就下了一點毒,也不為過吧?交給官府查辦不是不行,但我和她沒有證據可以拿出來證明他們犯過的罪,所以啊……二少爺你自己看著辦吧。」
雷峰听了柳如煙的話,頓時怒火心中燒,在雷家堡,在自己家,竟然養著這群人渣敗類!「來人!」
「等等!先等他們再痛上一會。而且現在挪動他們,可是會感染到挪動者的。」
拍了拍雷峰的上臂(不夠高拍肩膀),說了句「回去吧」便拉著柳如月回了四少爺的院子。
在內間幫柳如月淨了身,上了膏藥,又換上新衣,現在的柳如煙正幫柳如月擦干已經洗干淨的濕發。而雷宜則是被柳如煙請來看看柳如月的嗓子傷得如何。
「你不是會用藥很高明麼,怎麼還叫三妹看啊?」雷峰好奇問,畢竟他三妹只是個還在實習中的醫師而已啊。
「我擅長用毒,應該說……基本只會用毒。月兒還是個孩子,身子的底子本身就不好,既然有能用良藥的醫師在,我何必就用自己的毒藥去醫治她呢。」柳如煙白了雷峰一眼。
「哦,這樣子。」雷峰‘我了解了’地點點頭,突然想起院外的下人,便問︰「剛剛那是什麼毒,看上去好厲害哦,不過應該不止如此吧。」他不認為柳如煙會如此輕而放過那些人渣,特別的不能送去官府治理的情況下。
「嗯哼~月兒想不想知道啊?」柳如煙笑笑地問柳如月。
柳如月很拘謹,覺得渾身都很不自在,看著眼前兩個估計是三小姐和二少爺的人,再看了看柳如煙,感覺自己跟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因為柳如煙她竟然使喚得了雷家堡的二少爺和三小姐!而那人竟然對自己這麼好,好得不可思議,柳如月有點精神恍惚地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為什麼夢境竟然如此真實。
現在的她正在很緊張地接受著三小姐的診療,突然听見在幫自己擦頭發的柳如煙問自己想不想知道那毒藥是什麼,她的確很想,她很想知道那些人受到的懲罰有多重!
點頭。
「呵呵~那藥可是我特別研制的,專門給男人尤其是下賤欺負女人的賤男的毒藥,名叫小紅郎。中毒者首先會渾身會出現紅色斑點,又痛又癢,要是抓癢吧,卻又痛,不抓吧,又很癢。不過第一次的時候,通常不會出現抓傷自己流血過多死亡的例子啦。但是也因為把渾身抓傷了,坐著不是,躺著也不是,只能站著才不觸踫到傷口。而且洗澡吧,那是渾身的痛,而且傷口踫水了便會發炎;不洗吧,傷口又會因為身體太髒而感染惡化。而且期間只能吃清淡的食物。剛剛看他們都滾沙地了,自然這幾天肯定不會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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