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封信,也是最後一封,寫到︰
‘我一直還以為有一絲能挽回的機會,可你依然不願諒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原因?公司的經理追求我,好怕。可是現在心已經死了,別再打擾我。’
我變得更難過,我害死了一個天真的女孩,滿懷希望的女孩。為什麼我不遲一年離家,為什麼我當初不答應她所有的要請!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機會,我願那天就是我生命結束日子,只要時光能夠逆轉,讓我去改變以前的任性與沖動、忽略和我的那個小小的錯誤念頭。當時死睡過去,第二天一醒來立即寫了信,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親愛的竹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可以,我願用生命去換取這些誤會。當時的離開只想掙錢給你買張古琴,由始到終一樣愛著你,當時你不愛鄉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我願徹底為你放棄一切,你一定要像以前一樣快樂,知道嗎?……’
果然,幾天後我收到她的來信,又是我收到她最後一封信。里面滿是滴下淚水的痕跡,最後寫有簡單的幾行字︰
‘別再破壞我現在的生活,已經有了孩子,心也已經死了,婚姻不是偽劣商品,可以退。’
我對父母說還得出遠門,把錢給了他們,要他們好好照顧好自己,千山萬水,迢迢歷程,去了她的城市,租了一個小推車,專賣臭豆腐,來到郊區,在她家門口附近日夜不離。不求得到她,只求看到她就滿足了。老人,富婆,或一些其它人士也都愛這玩意,吃臭豆腐對他們有淡淡的鐘情,比如回味,也有饞味道的,每天收入也還樂觀。竹出門喜歡走,眼只盯地下走,仿佛世界不存在一樣,幾個月過了,她也沒發現我。我常常買來紙和染料作畫,記下以前點點滴滴,讓我發現畫雖是生活的一個很小角落,卻容納了數不出的心線。晴天的時候,無聊的老人時常帶椅子來看我作畫,有的會把我的畫買走,一段時間里,我的畫流行起來,一天旁晚,天要下雨了,竹剛遇上,她下意識地跑,我在點紅燭,剛點燃又被風吹熄了,熄了又點,點了又熄。因為曾經在河上的舟里,那分離之夜,我們在燭光晚餐,河風吹著,紅燭亮了又熄,熄了又亮。當時我胡子很長,頭發也半掩著臉,長發白了許多,我正彎著腰低著頭,一個步子來到推車前,車上的大傘在飄,嘩啦嘩啦響,是竹,她問到︰
‘老伯,明知道點不著,你為什麼還要點?’
‘夫人,因為他們都有個燃的夢想,亮了可以像別人那樣浪漫一點,也可亮點。’
‘亮了又怎樣?還不是一個破滅的夢。’
他眼光轉移到未壓干的油畫上,看了很久,又翻開厚厚的一疊畫,呆了很久,正目向我。用手掰開臉上的頭發,雷蒼白閃了一下,我看見她臉上的兩行淚珠,我真的很內疚,一會,他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竹嘶吼︰
‘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啊!永遠的消失,恨你。’
我看到她的眼,充滿了怒氣,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個穿西裝的把她接走了,她也卷走了我所有的畫,一路哭出聲來,她身邊的男人問︰
‘怎麼了?你怎麼和老頭過不去。’
在閃電下,我記憶很深刻,從此以後半年沒見她出過門,我繼續等著,哪怕只能見一面也足夠,多少風風雨雨我挺過去了。秋冬,濃烈不息不停想念著家鄉,擔心家里的老人身體不好。雪在夜里無聲無息地下著,看著地面漸漸厚起,隱隱約約的亮中,白茫一片,望向天空,又下雪啦,氣息是這樣的蒼涼啊!看著飄落的雪花,我走了神,沒有走進帳篷去,這是響起踏雪聲,腳步聲靠近,轉頭望去,是竹來了,抱著厚厚的棉被,交給我說︰
‘注意些,生病了會很無奈。’
她轉身時,我拉住她的手,她抖了會,轉過頭來,正好盯住我脖子上的竹指,一腳上前跟我吻上了,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我們進了帳篷,緊緊抱著她,她整整哭了一夜,被子濕了一大片,胡子上全是她的淚水,真的好憐惜這短暫的時間。早晨,她說︰
‘能再帶我騎一次自行車嗎?’
我感動直起身,笑著吸了兩下鼻氣,我拉著她就往外跑,她大喊︰
‘不要了,我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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