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開學堂的那天,周氏一邊忙著做豆腐花的活,一邊還抽了空兒給羅志順和羅志成做了兩大碗雞蛋面片湯當早飯。♀周氏說的念書會很費腦子的,這人一費神,肚子就容易餓,所以早飯要吃得飽飽的。
這兩小子去了學堂後,羅喜兒就覺得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好多。主要是平時羅志成總喜歡圍著她轉,這會兒少了他在,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呢。她看得出來爹娘,姐姐和秋兒他們也是有些不習慣家里少了兩個人。雖然現在他們都在院子里忙活著,但每個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神一下,往外瞧去。
羅喜兒看在眼中,心里就想著,這種情況估計要過個幾天,大家才會習慣的吧。這思緒一打開了就收不回來了,她一會兒在想哥哥和小九在學堂里會怎麼樣呢,一會兒又在想第一天陳夫子會教他們啥呢,接著又想到了既然是第一天嘛,會不會有個開學典禮之類的活動呢。
她這樣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幫忙把整理菜園的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做完了。過不了多久,這里又會一片生機勃勃的。
周氏接呼大家把工具收拾一下,放回屋里,她就急忙地要去十三女乃女乃家的菜園里摘點新鮮的青菜回來。羅小玉去廚房里幫忙做飯。羅達勝去了整理屋後的地。羅喜兒見沒有她什麼事了,就坐在屋里練起字來了,羅秋兒也趴在一邊看著。
可惜自己是個姑娘家,不然她也想上學堂呢。之前她高估了自個兒的認字能力,單個的字她是能認識老多,可是放在一句話里,意思就有些似懂非懂的。只能說文言文真的太難懂了。現在哥哥和小九都能去念書了,以後就多請教哥哥他們就是了。周氏和羅小玉只是有空了才做些一家人要穿的衣服呀,鞋子呀之類的東西。不過,周氏還是敦促著羅喜兒好好地學針線活。羅喜兒原本想著都不指望這個來增加家里的收入了,就有些松懈下來了。
「娘,娘,我看到有人來了……」正在大門口玩著的羅秋兒沖著周氏說道。
羅喜兒正好對著堂屋門口坐著的,就抬頭往外看,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正往里面走著,仔細一瞧,是她們的大姑來了。
周氏也轉過身看到了來人,小聲地說了句,「是你們大姑來了。」語氣中似乎很是驚訝。
說起這個大姑羅青鳳,平時可是很少跟他們這一房走動的,羅秋兒年紀還小,認不出她來,也不奇怪。來到這里之後,羅喜兒也只見過她一面。就是還在整修河道的時候,某一天趕集的日子,兄妹五人去鎮上賣豆腐花。賣完後回家來,經過村東頭的水井時,看到羅銀花和羅香雲正和一個婦人在水井邊洗菜。她听得哥哥姐姐他們叫那婦人「大姑」,她也跟著叫了一聲。
當時,羅青鳳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說了句,去趕集了呀,就沒別的話了。羅志順是大哥,就代表著回答了她的話,還邀請了大姑到家里來坐坐。但是後來,到了天黑,也沒見羅青鳳過來。娘和哥哥姐姐,小九都不覺得奇怪,只是爹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羅喜兒對此沒多大的感覺,一來,這大姑對她來說幾乎就是個陌生人,二來,看著大姑對她們冷淡的表情,她就猜得出來了大姑應該跟二伯娘一樣,也是不待見他們一家的。後來,在幾個孩子的夜談中,羅喜兒就證實了這個猜測。
「哎,是他大姑來了呀,」周氏已經迎了上去,笑著招呼道,「來,快進屋里來,外面曬得很了。」
羅喜兒三個也跟著叫了人。然後,羅小玉就跑去屋後去叫羅達勝了。
羅青鳳只是嗯嗯地應了幾聲,也沒有馬上進屋,只是站在屋檐下,不停地四下掃視了一會,才轉過頭來對著周氏說道︰「喲,四弟妹,我才幾天沒過來,你們咋就蓋了道這麼高的牆呀。速度賊快了。二嫂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睜眼說瞎話呢,羅喜兒心里鄙視,什麼才幾天沒過來,怕是有好幾年都沒進來過他們家里了吧。雖然人家可是經常回來水排村溜達的。她這話里的信息也大,過來這里之前,她已經見過王氏了,見過了王氏,那就是曉得了他們家為啥要蓋圍牆的。至于,王氏是如何說的,不外就是添油加醋,黑白顛倒啦。那倒要看看,她今兒為啥而來的。
想幫王氏討公道?這不,一進來到的第一句話就說到了圍牆的事兒上去了。也不先問問家里人的情況這些。
「哎,這也是前兩天才完工的。」周氏干巴巴地答道,臉上掛著笑。她實在不曉得要跟這個大姑說啥。她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人,再加上跟羅青鳳來往得不多。自從她嫁到這里來,也就是認親的時候,對她說了幾句客氣話。後來嘛,能不見面就不見面,見到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人家回娘家來就只是回二房那邊的,對他們四房這邊,則是過門不入。
羅青鳳才懶得跟周氏說話打交道呢。其實,她也不想過來的呢。但是二嫂說了,老四一家做這個啥咸甜豆腐花的生意,不曉得賺了多少錢呢,現在人家拽得不行了。听到錢,她就兩眼放光,不過單憑老四家蓋了一道土牆就說他有錢了,她心里還是有些不相信的。這土牆是自個兒打的土坯子,根本用不了幾個錢的。王氏一再地慫恿,她就決定了要過來打听一下。
「大姐,你過來了呀?咋不進屋坐呢。」羅達勝和羅小玉從屋後轉回來了,見她們都還站在屋檐下,就問道。
「老四呀,這麼大熱天的,你干啥去呀?」羅青鳳瞧著羅達勝滿臉是汗水,就皺著眉頭問道,不過這話是對著周氏問的。似乎是在說,你這個做人媳婦的,這麼毒辣的太陽,怎麼還讓自個的丈夫下地呢。
羅達勝也注意到了她的看向周氏的眼神,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汗,忙說道︰「姐,沒事兒,我就是閑著了,去整理一下屋後的地,那兒背陰的呢。」
周氏有些討好地笑了笑,再次說道︰「他大姑,進屋坐著說話吧。孩兒他爹,你先去洗把臉。我再去泡些茶水過來。」
羅達勝也跟著不停地說︰「是咧,是咧,都進屋說話,都進屋說話。」
羅青鳳也不好再說啥了,就跨進了屋門,按周氏的指引在凳子上坐下來。羅喜兒倒是瞧見了,她大姑看到那條舊凳子,和那張舊桌子時,遲疑了一下子,才坐了下去的,而且只是坐了半個屁、股的位置,兩手放在腿上,身體也盡量不踫到桌子。羅喜兒不由得在心里問道,這樣子坐舒服嗎?
周氏很快換了新的茶水過來,羅達勝也收拾干淨了,還換了件衣服才進來。
「姐,我姐夫,還有小文、小武他們都好吧?咋不一起過來的?」羅達勝坐下來後,就開口說道。
「哎,都好著呢。現在你姐夫在我們那村子里的學堂教書了,小文和小武也都要跟著他念書,哪能過來呢。」羅青鳳先喝了一口茶,又喝了一口,才答道。
這茶水喝著不錯呢,茶杯看著也好看。老四家都用上好茶待客了,配的還是有花紋的茶杯咧,那二嫂說的是真的嘍,老四的確是賺了不少錢。羅青鳳心里暗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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