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之人生贏家 第45章 o l .44

作者 ︰ 莫青雨

原本以為是樹葉的玩意兒,竟全是黑漆漆的軟組織生物。♀黑夜里看不大清楚,還以為樹葉密密麻麻挨在一起,這時候全都跌落下來一下就顯出了光禿禿的樹干枝椏,仿佛被啃光的尸體,徒留骨架生硬地指著天空。

「這是什麼鬼東西?!」何景被激得寒毛直豎,任哪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看著這一地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爬行的玩意兒就算沒有密集恐懼癥也得被生生逼出來。

「蛞蝓沒見過嗎?」一邊為眾人刷上抗毒buff的牧羊人自動開啟嘲諷模式,「蛞蝓,又稱水蜒蚰,中國南方某些地區稱蜒蚰,俗稱鼻涕蟲,是一種軟體動物,與部分蝸牛組成有肺目。雌雄同體,外表看起來像沒殼的蝸牛,體表濕潤有黏液,民間流傳在其身上撒鹽使其月兌水而死的撲殺方法,在中國古代也稱……」

「閉嘴!!」其他四人齊齊開口。

牧羊人︰「……」第一次在背書的時候居然被要求閉嘴,簡直是奇恥大辱。

姚輝皺眉,「這些家伙可不好對付。」

在現實世界它們或許只有一根手指粗細,體型最大的粉色蛞蝓可伸長到20厘米長,但除了看起來略惡心之外,它們並沒有什麼害處。

如果這時候何景去搜索一下資料,就會得到一排月復足綱、異鰓總目、軟體動物門的資料,並且會發現它只吃素,還有一定藥用作用。

可ol里的蛞蝓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就好像這里頭的浣熊干脆面也並不是只會賣萌的小家伙一樣。

密密麻麻的蛞蝓最長的大概已經有半人高,渾身覆蓋著淺色的黏液移動時在一片寂靜里帶出可怕的「茲拉茲拉」的聲音。

頭頂短小的觸角胡亂地搖動著,似乎在分辨獵物的位置。它們沒有眼楮,在應該是嘴的地方有一條細細的縫隙,經歷過這玩意兒的姚輝清楚,那看起來只是淺淺縫隙的位置待得它們張開嘴,那便是一口可怕的尖利獠牙,甚至還散發著可怕的惡臭。

「不是說不會遇到怪?」射你一臉清楚知道他們這點人不夠這一群塞牙縫的,已經一臉淡定地準備跑路了。

「本來不應該的。」姚輝拿劍揮開幾個撲上來的蛞蝓,大劍擊打在這些家伙的身上沒有砍出傷口,只是被彈了回來。

姚輝伸手將給他加血的何景拉得往後了一些,道︰「拿到整塊地圖後我們會得到幾把武器,專門對付這些家伙的。現在遇到會很麻煩。」

「還會提前遇到?」何景模出回藍藥水邊喝邊給眾人上持續,這些蛞蝓看起來移動慢吞吞的,但只要一被它們踫到血量掉的不是一點半點。何況這麼大一群每只踫一下就夠他們死來死去幾回合了。

「會有一定幾率。♀」姚輝說,「但這種幾率並不大。」

難怪當時有玩家提出這個建議時,幾乎沒什麼人回復,在大量討論迷宮如何用最短時間通關的玩家里,這條建議很快就被淹沒了。

何景突然道︰「就知道和你一起沒好事!」

姚輝一頓,「恩?」

「……沒什麼。」何景懊惱地和幾人慢慢後退,心里想︰第一次組隊就遇到新手隱藏任務,打個副本刷幾回都不掉木法裝備,隨便和一火法組隊反而成了對手,對方還組建了一個冒牌‘熾夜’,招攬來的同伴一個人妖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傲嬌外加一個逗比殺人犯,還惹了其他公會上門挑釁,現在又……

真是夠好嗎!

何景只覺得內心一口血不斷翻涌,仔細想想就算以前在四服升級之路也沒有過得如此跌宕起伏堪比小說一樣。

不過是平常的打打怪,升升級,怎麼到了他們這里就一個坑比一個坑大,一個洞比一個洞深呢?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所以說……罪魁禍首果然還是姚輝!從遇到他的那一天開始自己好像就沒順過!臉黑的家伙還要拉其他人一起下水簡直該拖出去槍斃五分鐘!

姚輝往後一退,撞到正碎碎念的何景身上。何景抬了抬他的木法帽,尖尖的帽頂跟著晃動了兩下,「我決定了。」

「什麼?」姚輝抬劍,幫何景揮開了兩只伸過來的觸角。

「我要放生你。」

「……??」無辜的姚老大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

「記得嗎,我說過我要放生你。」何景突然起了惡作劇心思,嘿嘿笑起來。

他很快移動到牧羊人身後,此貨在他身後一側道︰「他要是死了,我們會少一個戰斗力。」

「不不不。」何景搖頭,笑得一臉狐狸樣,「他死了就可以用尸體暫時吸引那群家伙的注意力,咱們趁機跑路。」

他看出來了,這些家伙是雜事生物,在這漆黑的樹林里視覺早已退化,只靠觸覺和嗅覺在進行捕食活動。一旦姚輝倒下去,那群家伙就會團團將姚輝圍起來,那麼就給了他們最好的逃生機會。

當然,大家一起死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何景攤手,問題是能跑干嘛不跑呢?

此貨和射你一臉很贊同,「有道理。」

一直拿姚輝開涮的牧羊人反而皺起眉,「怎麼能丟下同伴自己走?這樣不厚道。」

何景一挑眉,「我就說你其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吧,你還不承認。♀」

牧羊人頓時憤怒起來,不過還沒等他再說什麼,何景已經扯著他的衣領往後拖開,笑嘻嘻朝姚輝的背影喊︰「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啊!還有,患難見真情,你看見牧羊人怎麼對你的了?」

牧羊人︰「……等……」

「等什麼等啊不能等了!」

從樹上下來的蛞蝓越多,他們逃月兌的機會就越少。

出乎意料的是被「委以重任」的姚輝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他思索了一下,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你們先走吧,別走太遠萬一變換地圖我們會被打散。」姚輝又囑咐何景︰「高級治療藥水我給了你幾瓶?」

「……倆……」

「省著點用,不到關鍵時候別輕易拿出來。」姚輝說著還補上一句,「不準給別人用。」

射你一臉無語道︰「這麼直白地說出來真的好嗎?他是女乃媽,應該保證dps的……」

姚輝冷冷掃他一眼,「他要是死了你們能活?」

射你一臉︰「……」他只是做個假設而已啊……而且難道重點不在「太直白」這一條上?

「走。」眼看前頭的龐然大物越聚越多,此貨果斷開路往後跑去。

射你一臉聳肩,細長的眉目帶了幾分妖嬈,意味不明地看了姚輝一眼,「祝你好運。」

牧羊人扔了個陷阱在姚輝腳下,「起碼能拖一些時間。」

姚輝點頭,「多拖一點時間你們更安全一些。」

牧羊人︰「……」他不是那個意思啊喂!!

等三人都往後撤離,反而變成何景猶豫不決了。麻蛋啊,他本來覺得游戲死一死也沒關系啊,如果這時候誰要他去死,他完全覺得ok啊。可現在這個自己出的主意怎麼覺得這麼的……餿呢?!

看著背對著自己,以一人之力擋住一大群不斷蠕動的蛞蝓的姚輝,何景竟然挪不動腳步。

模模胸口,這種莫名其妙的焦慮感是腫麼一回事,還有好似有點愧疚的心情……

愧疚你妹啊!清醒一點啊何景!這只是一個游戲啊!那個人也不會真的去死啊!

「喂!」牧羊人遠遠地喊︰「還發什麼呆?趕緊走啊!」

何景的腳步往後退了一點,又退了一點。

冷靜!冷靜啊何景。他不斷對自己說道,心虛什麼的只是一個幻覺,這只是戰略性撤退,你沒什麼好對不起他的,之前他還佔了你便宜呢!請客的情已經還掉了不是嗎?而且你自己也說過要放生他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如果你現在後悔,以後他一定爬到你頭上去!你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喂?!」牧羊人又吼了一聲。

射你一臉站在原地涼涼道︰「我說,這只是一個游戲,何必演這麼一出生死離別?你不覺得矯情?」

此貨也贊同,「你不肉麻我都覺得肉麻。」

何景︰「……」

姚輝背對著何景緩緩勾起嘴角,眼里倒映著群魔亂舞表情卻無比愉悅。

「趕緊走,我堅持不了多久。」

牧羊人的陷阱只束縛住了一小部分,更多的部分揚起巨大的身體朝姚輝砸了下去。

血量迅速減低。

姚輝凶狠地砍斷一只蛞蝓的觸角,但更多的時候那把劍連蛞蝓的皮膚也劃傷不了分毫。

警告——

何景的治療系統開始做出紅色提醒︰您的隊友不滅戰魂血量不足10%……

「嘖!」

何景突然跑了回去,抬手一個聖手之盾加高級治療術回血。

增加團隊10%治療量buff觸發,持續3秒,何景御起風,控制技能之一春色浮萍綻放出巨大的綠色光圈,一片片的樹葉從光圈里旋轉而過,踏入光圈的蛞蝓速度頓時緩慢到幾乎是停滯不動了。

「走!!」

何景一把扯了姚輝就跑,牧羊人趕上來放了一個靈魂之幕。

「神經病啊!」牧羊人一邊跟著他倆跑一邊吼︰「老子的靈魂之墓cd15分鐘啊靠!你賠我!」

牧羊人有一個近乎強迫癥的習慣,大招若不是萬不得已輕易不會用,哪怕下一刻他會掛掉,但只要他不認定在「迫不得已」的範圍內,他都不會想要使用它。

一旦用掉大招,好像就沒有安全感了。

說起來他還是曾經四服暗夜煉金術師pvp場的no.1選手,可大概任何玩家都有自己的游戲習慣,好像何景不喜歡用疾風騎士的「曙光」,身為戰士的姚輝也不常用「流光」。

總有一些技能在那麼一些時候顯得雞肋,也總有那麼一些技能讓人覺得始終需要捏在手里。因為那是最後一張牌,有時候關鍵到甚至能起死回生。

逃跑的過程中,何景心里想︰算了,何必想那麼多?曾經自己為什麼能連續熬上幾個通宵也不覺得累呢?因為當時的自己把游戲當做了真實,這並不是多好的事,但也說不上多差。因為將它當做真實,才能完全投入到游戲的世界中去。如果一直強調自己「這只是一款游戲」,那麼自然也就領會不了游戲真正的內涵了。

尤其當一款制作精良的游戲出現時,若不為它痴迷,豈不是白費了這款游戲的出生?

……

等到幾人終于順利逃月兌,半路上他們又被臨時變換了地圖。

折騰一個多小時,終于找齊了所有的地圖碎片,這才開啟了第二階任務主線。

「這里有任務。」射你一臉指著地圖上一個位置,那是一塊墓地,在墓地的邊緣亮著一只小小的黃燈。

「去看看吧。」此貨抬腳就走,其他人陸陸續續跟上。

何景和姚輝並肩走在最後,兩人一路沒說話,何景心思復雜,姚輝則似乎心情不錯,嘴角始終勾著一點淺淺笑意。

什麼時候開始,他無法再盡情地享受游戲了呢?何景一邊走一邊想,雖然一直被自己忽視,可這一刻因為姚輝的關系竟然將這個問題逼出了水面。

這三年來自己玩了無數個游戲,賺著一點小錢,過著和白開水一樣的日子。當年對游戲的執著,熱情早已不再了。

但他卻一直自欺欺人著,自己過得很好。

其實從三年前故意敗北那一刻開始,他的內心已經有了一個疙瘩,而在此之後會長的消失,公會的頹敗將這個心結一點點擴大開來。它們像最細的蜘蛛絲紋,不去踫輕易看不見,一旦踫上追根究源才發現這早已是巨大的網,布滿了整個心房。

他當然不再年輕了,游戲里的激情和熱血退去過後對ol的執著不過是因為習慣還有在游戲里的人。

可當那些值得信賴的人也消失時,謊言公之于眾時,才發現自己與年輕時並沒有任何區別。

還是一樣那麼容易信賴上誰,那麼容易為誰捧上了全部的忠誠。

他討厭這樣,這容易讓他想起許多不希望回想起的厭惡的過去。所以當謊言再次發生時,雖然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過多了些唏噓和感慨,可再回ol,他說得最多,自我強調最多次的就是「這只是一個游戲」。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任何人都不願意去相信了?

何景皺起眉,轉頭看了姚輝一眼。姚輝用大劍劈開周圍尖刺的雜草,他走得很坦然,好似之前兩人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何景知道自己的一些心境發生了改變。看到這個人背對自己抗住一切時,久違的熱血之情又沖上了腦子。

這只是一款游戲,可這也不止是一款游戲。

「到了。」射你一臉突然開口,「會長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何景回神,想通一些東西後之前焦慮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他順著射你一臉所指處看過去,墓園的鐵欄旁邊,掛著一株小白花下頭,蹲著一個小姑娘。

「紅果子,綠果子,不讓翠鳥吃果子……」

小姑娘重復重復地唱著一首歌謠,旋律簡單嗓音干淨,但在這夜色里卻帶出了一絲可怕的感覺。

尤其,當這一切還發生在墓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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