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雲 雲州紀事(三)

作者 ︰ 如是問

听了那人的話,錢老板略略一怔,忽然展顏歡喜道︰「啊呀是了!定是如此!快!快稟報知府大人!請他再派人前來核實!哦,何先生,雲姑娘的病還麻煩你瞧一下。♀」

那中年男人應道︰「東家吩咐,何某定當盡力!」

錢老板對我解釋道︰「這是帳房何先生,略通醫理,我讓他瞧一瞧姑娘的病。」

我只好表示感謝,偶感風寒而已,估計過幾日就好了,也沒有必要瞧了。我幼年時體弱,經常的發燒,反正也習慣了。

那何先生自稱何風。是個眉目疏朗清秀的中年男子,據錢老板說,原也是飽讀詩書的一介寒儒,考過幾次功名,終是不第。最後也沒錢再考,只好在松風居做了帳房先生。人倒也是老實可靠。兼之讀書人也鑽研過幾年醫書,略通歧黃之術,店里客人的小毛小病他也會跟著瞧瞧,老板自然十分的重用他。

何風給我把了脈,又開了些藥,命人抓藥煎了送來。我非常愁苦的喝掉了。很小的時候,有哮喘的毛病,不知喝了多少道藥,喝了吐,吐了喝,終于在七歲那年,根治了這個毛病。但是留下的後遺癥,就是怕喝藥。很多時候,我寧願多病幾天也不喝藥。

可是看著何風殷殷的目光和楚沉焦慮的神情,我只好硬著頭皮喝掉了。誰知到了下午和晚上,又有兩碗藥送來,我幾乎要哭出來,只好邊掉眼淚,邊繼續喝藥。

然而夜里燒的更加利害,我的神智也幾乎給燒糊涂了。迷迷糊糊的只是覺得楚沉在床邊困獸一樣的暴走。轉的我頭暈,爬起來吐了幾次。♀難受的不行。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听見楚沉忽然大罵︰「半吊子郎中!」然後就不見了人影。

我大急,這個人!跑哪去了?更加的難受,昏昏沉沉的想睡,終是睡不踏實,又有點害怕。忍不住哭了一場。要是在射日莊就不會這樣,記得以前生病發燒的時候,多少人會圍在我床邊噓寒問暖。連一向行蹤飄忽沾花惹草的寧墨都會消停幾天,守在我的床前,甚至,會給我喂一些冰水降溫。

不知哭了多久,什麼人在月兌我的衣服。我有些恐慌的睜眼,看見一張中年婦女的臉,哦,是那個生了個不肖子的松風居廚娘。她很熟練的月兌去我的衣服,然後用冷水給我擦洗全身。在幫我退燒?

可是楚沉呢?去哪兒了?我無力的叫他︰「山芋……」

一只涼涼的手過來模索著抓住我的手,輕輕的移到他的眼楮邊,捂住了原本閉著的雙眼︰「我在。我不看。小山不怕,到哪兒我都陪你。」他的睫毛輕輕的在我手心里著,象一只極小的飛蟲的翅膀在振動。

我放下心來,終于昏昏的睡去了。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照到我的臉上。我醒來,嗯,好像燒退了,只是全身還是沒有力氣。有一個人竟然和衣睡在我的身邊,抱著我。

我驚叫了一聲。他嚇醒了。懵里懵懂的睜開眼︰「怎樣?」

我呆呆的看著他︰「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麼?」

楚沉有些尷尬︰「事急從權。♀你象塊火炭,我給你退燒。」

我想起他可冷可熱的古怪功夫,可心里還是有些不踏實。忽然伸手抱住他︰「你再運功試試,真能退燒?」

他的身體明顯的僵直,忽然從我懷抱中逸去,落在地上。「燒已經退了。還是不要接觸。男女授受不親。」

真是山芋!

那個廚娘端了一個很大的托盤進來。兩碗清粥,幾樣小菜,幾碟子咸菜,還有些玲瓏的包子點心。看上去非常可口。嗯,是我倆的早飯了。

可是,還有一樣,足以立刻擊碎我所有的好心情好胃口。一大碗烏黑粘稠,熱氣騰騰的藥汁。比昨天還要的黑亮,還要多。

我滿臉悲憤的看向楚沉。他輕輕道︰「昨夜重新請了個有名的郎中,給你重新抓藥煎的。」

不要!我立刻重新鑽進被窩,蒙上被子,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拖了出來。楚沉!臭山芋!我恨你!

那個廚娘自我介紹了一下,姓馮,是個寡婦。大家都叫她馮嫂。楚沉說,他昨夜原想找個小丫頭給我擦身的,可是大家都知道我的房間隔壁死了人,死活都不肯半夜過來,任楚沉出多少錢也不干。只有馮寡婦自告奮勇過來。

「謝謝!」我誠摯的對她說。

她憨厚的笑了一下︰「哪里!都是我那逆子小山作孽!要不是他莽莽撞撞的,將姑娘擠下河,姑娘又怎會生病?我也就是希望彌補一下小山犯下的過錯罷了。姑娘談何感謝?」

忽然想起那個小山,不由恨恨的看了楚沉一眼︰「馮嫂,你的兒子回來了嗎?」

馮寡婦頓時笑成一朵菊花︰「回來了!這孩子轉了性!破天荒帶了些錢回家,還給我買了好些吃的東西!難為他有這份心!一直以來,他只知道一次次的連蒙帶騙,把我所有的錢都騙走了,都扔進賭場了!」

是嗎?好像不是件好事。我轉動起腦瓜,可是我的腦子好像被燒壞了,一轉就疼得很。只好什麼也不想。

楚沉慢條斯理的吃完飯。然後過來喂我。我很有骨氣的拒絕了。對于一個剛才非常粗魯生硬的灌我吃藥的人,我拒絕再次接受他所有的好意。

中午又被楚沉捏著鼻子灌了一大碗藥。我對他徹底死了心。照例拒絕接受他喂的飯。

下午睡在床上百無聊賴,繼續懷念射日莊。忽然平靜的松風居響起了一聲似曾相識的淒厲哭聲︰「小山!我的小山!你們不能抓走他,他是冤枉的!官爺……」

嗯?是馮嫂?完了!果然出事了!怪不得早上听到她的話總覺得忐忑!

「山芋!」我焦急的呼喚著,從床上爬起來,腳下一軟,被楚沉拎上了床。听見他稻息︰「我去看。」

楚狐狸一縷白煙一樣冒出了門,很快又冒了回來。

「有客人那夜瞧見小山,呃,男小山,從死人房中出來。」楚沉道。

「所以就抓走他?懷疑他跟凶案有關?不是說是那人自己吃錯了茶死掉了?」

楚沉忽然搖頭︰「仵作確認那人是死于鉤吻之毒。衙門不相信是他自己誤食,許是有人將放著鉤吻花的茶罐放在那人房里。再說,還有胸口那一刀。」

「那一刀不是那人死後才刺上的?」

楚沉伸手撫過我的額頭︰「燒糊涂了?那一刀至少說明有人想要蓄意殺他。」

夜里又發燒。不知道是不是人發了燒耳目特別的靈敏。馮嫂壓抑的低聲啜泣在靜謐的夜里分外的清晰。我恨自己的柔弱,怎麼泡了一下水就會病的這樣重。正是關鍵時刻,很多人需要幫助,可是我卻躺在床上無力的□□。

楚沉照例在床邊暴走怒吼。「庸醫!」他一次次嘶聲叫喚。一次次跑到床邊試我靛溫。終于嘆了一口氣,出門打了冷水親自給我降溫。

「我不看。」他強調。

「你不是有發冷的功夫?」雖然很難受,我的頭腦還是很清醒。

他支吾著︰「要貼身抱。男女授受不親來著……」

我昏昏沉沉的笑,再次拒絕他的好意。「沒事,燒兩天就好了。我只擔心馮嫂。」

楚沉又嘆氣︰「一顆小心,怎有這多擔心?」

我迷迷糊糊的睜眼,他正無奈的瞧著我,漂亮的星眸里綠光幽幽。「習慣了。從小大人就教育我,要以拯救天下弱小無辜者為己任。」

楚沉再嘆︰「憑你?一個小小人?」

「還有射日莊。」我強調。

「射日莊盡是燒包。除了寧墨。」楚沉終于下結論。

怎麼會?我一直覺得寧墨最燒包來著。

楚沉最後一次嘆氣︰「男小山不是凶手。我會還他清白。你睡。養病最重要。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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