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雲 關于身世

作者 ︰ 如是問

「那女人是誰?她長得跟你一模一樣!」我很饒舌的問楚沉。♀女人都有個通病,就是太好奇。

他不語,只是戴著面具疾走。

「她是你的血肉至親!對不對?」我大聲的問。

他還是不說話。氣死了,當我是假的?

我憤憤的埋頭疾走。路過一個小河,眼珠一轉,忽然縱身躍下,潛入水底,飛快的游到對岸,潛藏在水草從中,悄悄的看著楚沉。

楚沉顯然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在岸邊茫然的發了一會呆,忽然有些驚恐的叫了我幾聲。沒有回音,又看不到我的影子浮出水面。他終于慌了神,縱身一躍,躍入河里,連著扎了幾個猛子。我遠遠的看著他一次次的沉下水,心中暗暗好笑。哼!誰讓你老是欺負我來著。讓你好好嘗嘗深秋的河水涼意!

等到他終于絕望的浮在水面上不動的時候。我得意的叫了一聲傻瓜!他回過頭,有些憤怒的從水中躍起,將我撈上了岸。

「胡鬧。」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不理他。笑嘻嘻的說︰「真笨!不知道射日莊靠海?我很小就會跟著大人潛水,在海里撈各種好玩的東西。珊瑚,海鮮,海螺……我的水性可不是一般的好。」

他沒有再說話。更加郁悶的往前疾走。我的心情大好,快樂的唱著歌跟在他身後。

很快就後悔,所有的衣服都濕透了,秋風吹過透著心的涼。我連打了兩個噴嚏,不該胡鬧的。我從小體質陰寒,極怕冷。今天真是昏了頭了。

我抱著肩淒涼的走著,全身發抖。楚沉的腳步慢了一下,忽然伸手抵住我的背心。一股熱流緩緩的注入我靛內,直達四肢,忽然間覺得全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我感激的看向楚沉,咦?他的衣服!我好奇的伸出手模了一下他的衣服,竟然已經干了。♀怎麼回事?是功夫?什麼功夫這樣的高明?

我的身上漸漸冒出了蒸汽,真是神奇!一會兒,我的衣服也干了。全身更是暖和。

「謝謝!」我由衷的說。

楚沉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我在他身後跟著。忽然他的步伐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我又嚇了一跳,趕緊走上前去。絆了一跤?我是笨手笨腳喜歡犯這樣的錯誤,寧墨整天的笑話我。怎麼楚沉這樣好的身手也會這樣?

很快就發現不是這樣的簡單。

他的臉色紫脹,面容極為痛苦,豆大的汗珠從他英俊的臉上流下來。他的手腳微微的蠕動,仿佛活動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我嚇壞了。「你怎樣?是因為掉下水的緣故?」我伸手去扯他。

他極為痛苦的搖頭,艱難的從嘴里擠出幾個字︰「宿疾……就好……」

我後悔極了,覺得他的發病可能多少與我剛才的任性有關。噗的一聲,他吐出了一大口暗紅的血。我更加的慌張。忽然想著應該給他輸些內力,剛剛抵在他的後背,听見他說了一聲︰「不可。」

一股子非常古怪而深厚的內力傳來,我一下子被震飛了。飛出了很遠,根據我飛出的距離,我判斷出他體內的內力極高,比寧墨高出不止一點點。寧墨盡全力也不能震飛我這麼遠。

在空中我保持了很清晰的頭腦,這是寧墨訓練我的課程之一。我先天不足,射日莊很多武功都練不好,寧墨便訓練我一些粗淺而實用的功夫。其中一個,就是抗擊打能力。寧墨說︰「雲笛!你的功夫這樣差,不能指望我一輩子護著你!你要自力更生!尤其是打不死的功夫可要好好練。」

非常倒霉,很長一段時間,射日莊任何人都會出手將我擊飛。那時候每天回家,都是鼻青眼腫的。

我在空中拿下嘯天弓,射出了一支繩箭,正好射在一棵樹干上。繩子的另外一頭系在我的弓上。我順著繩子蕩了一圈,慢慢的落在地上。

楚沉已經安靜下來,全身乏力瞪在地上。身上一大片的血跡。

我走過去,他的面色極其蒼白,神色委頓疲憊。我握住他的手︰「好了?」

他沒有看我,眼里都是淒冷的神色。「再養幾天。」

我將箭袋移到前面,將他背起身。他沒有拒絕。我想他已經沒有力氣拒絕了。我撥弄他的時候,他的全身軟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想起他的話。這就是他說得天譴?到底是什麼毛病?

我一直將他背進我們住著的客棧。我的耐力驚人,因為我一直練的都是些粗淺的功夫,一些賣力氣的傻功夫。為了練這些傻功夫,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背著寧墨上下山。楚沉的分量,比寧墨還輕些。

我將楚沉背進客棧的時候,可氣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店主硬說楚沉必是生了癆病,怕住進來影響他的生意,再也不肯讓我們住店。我將楚沉放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衣裳上面的血跡,嗯,是有些象。

楚沉低聲道︰「換地方。」

我沒有理他。只是拿下我的弓箭,瞄準,一箭。穿過那店老板的發髻,一下子將那老板挑起,釘在門上。

那老板嚇得殺豬一樣的嚎叫,大叫姑饒命,我不開心,讓他重叫。他又叫女俠饒命,我又撇嘴。那個老板足足被釘在門上一炷香的時間,換了很多的稱謂,我都不滿意。最後我失了耐心,終于出聲指點︰「叫大美人饒命!」

噗哧一聲,楚沉笑了。我回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忽然想起他還生著病,趕緊拍了一張銀票在那老板面前,並且叮囑他好好整治一桌酒席。

我再度背起楚沉,將他放回到房間的床上。

「生意人。何必較真。」楚沉疲乏的說。

「我最恨別人欺侮弱小。對惡人宜嚴,對善人宜寬,這種見利忘義的小人,就是要好好的嚇嚇。」

楚沉沒有說話,只是瞧了我一眼。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溫柔的神色。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來,那個老板非常殷勤的伺候著。我估計他伺候自己的親爹都沒有這樣的賣力。不知道是看在穿雲箭的分上,還是看在銀票的分上。

三天後我出去買小吃。

射日莊的生意遍天下,尤其在這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江南。

雁雲樓的小吃非常的著名。生意非常的好。很少有人知道,這是射日莊的一個分部,而且,是情報部的江南分支。

陳洪將一大包小吃放在我的面前。「關于您要我們打听的眠楓山莊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陳洪是雁雲樓的老板,射日莊情報部的副部長。

我點頭,吃了一塊小吃。「很好。」

我看著眼前這個老者,頭發胡子已經花白了,應該有七十來歲了。他恭敬的對我行禮,道︰「小的原是眠楓山莊的帳房先生,十幾年前,因為兒子考上功名,就請辭了,跟著兒子上任……可恨這小子!娶了媳婦忘了老子!竟然不肯出錢贍養……」

「說重點。」我打斷他的訴苦。

他唉了一聲。「眠楓山莊原是楚家的產業。楚家原是杭州首富,在此地有好些良田店鋪。後來楚老爺在這里認識了一個絕色的美人,娶了她做夫人。為她建了眠楓山莊……哦!夫人的閨名,就有個楓字……」

我低下頭。楓……是眠楓山莊得名的另一個原因?那個楓,難道,就是今日的朱夫人?

那老者接著道︰「他們生了個兒子,真是漂亮聰明,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楚老爺是愛極了妻兒,因為,夫人生育時有些難產,老爺再不肯要孩子,他們就這一個孩子,可是兩人真是恩愛……」

我撇嘴,這個楓,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跟兩個男人都這樣的恩愛。

那老頭忽然嘆了口氣,道︰「大約公子七歲那年我請辭了,原本楚家給的俸祿十分的優厚,要不是我的兒子……早知道他現在對我這樣的苛刻,怎麼著我也不會請辭……」

我皺眉,咳嗽了一聲。

他趕緊道︰「不曾想,過了一年不到,楚家遭此大難!一天夜里書房走了水,老爺和公子竟然都被燒身故……可憐夫人,一個弱女子,真難以相像夫人當初是怎樣過的……」

我點頭。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尋常女人,大概早已經痛不欲生了,哪像這個夫人,依舊美麗如昔,煥發出了第二春。

陳洪給了那老者一大筆錢,示意他退下。「現任莊主朱虎呈,原是楚老爺的結義兄弟,當年楚家遭難,楚夫人一介女流,柔弱無依,後事都是這個楚老爺這個義弟幫著辦的,後來,楚夫人感激他的幫助,就嫁給了他……」

我點頭。很好。結義兄弟,果然是義薄雲天!覬覦的不僅僅是楚夫人的美貌,還有楚家的財富,盡落他手。

陳洪又道︰「還有一事……我調查這件事時,發現。楚家的老僕,這十幾年來,都已經斷斷續續死于非命……這個老帳房,撿了一條命!」

我豁然轉身,瞳孔收縮。真是好極了!滅口也使上了。

陳洪忽然低聲道︰「寧公子讓我帶話,這個朱莊主武功極高,你要小心……最好不要惹他……要惹也要等他來……」

寧墨。我心中一熱,到底還是關心我的。

我站起身︰「很好!每樣點心都很好,各包兩份!我最討厭這樣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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