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是每個大學生既愛又恨的一項必修課,男生們覺得練就的一身肌肉和黝黑的皮膚象征著自己在邁向男人的道路上又遞進了一步。可女生們見到灼熱的陽光和枯燥的踏步就皺起了眉頭,在強烈的紫外線下,再貴的防曬霜也無法抵擋白皙的肌膚遠去的腳步。所以當一干女生們听聞這一洪水猛獸般的盛事被安排在了冬季進行,各個喜笑顏開。雖然寒風凜冽,縴薄的身軀在操場上被吹得瑟瑟發抖,但大家的臉上都掛著一種默契的鎮定。唯獨苗婷婷始終皺著眉頭,從昨天起,她就一直隱約覺著肚子疼痛,起初只是偶爾的針刺般的感覺,今天發展到了好幾分鐘連續性的絞痛。
「同學,你沒事吧」身旁的女生見她臉色蒼白,不由關心地問。
婷婷搖了搖頭,「大概是姨媽要來了。」她的姨媽一直不太準時,這次眼見都過了兩個月還絲毫沒有任何動靜,她估模著疼痛多半與此有關。
誰料話音未落,她只覺得有股熱流噴涌而出,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難抑的劇痛,仿佛整個肚子被撕裂開一般,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天暈地旋的蒼白感。♀
「啊!」只見隊伍中有個高挑的女生突然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周圍發出一片驚聲尖叫。
雖然室外寒風刺骨,rose里面卻溫暖如春,jason突發奇想搞了一個咖啡教室,原本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不想消息在微博上一發瞬間名額就被秒殺,大家的熱情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幸而有嶺棠和方霪的協助,才不至于讓準備顯得太過倉促。
「許多人可能覺得做一杯咖啡最精彩的部分在于最後的拉花,確實現在有許多精諳此道的咖啡師,他們的技藝讓人覺得出神入化,到手的咖啡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而不是單純的一杯飲料。而學習拉花需要多久的時間呢?先請我們這里一位咖啡師為大家做一下演繹。」jason沖嶺棠點了點頭。
嶺棠穿著一身黑色的工作服,胸前一朵潔白的玫瑰尤為醒目,但見他嫻熟地打完泡沫,一手抓起新鮮制成的拿鐵,一邊以旋轉的角度不斷向杯中注入女乃油和泡沫,雙手仿佛兩個精工協作的士兵,互不干擾,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默契。♀方霪坐在底下目不轉楮地盯著嶺棠的一顰一笑,眼前的他已經從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蛻變成了一個讓人值得信賴的大男人,一絲不苟的認真勁,讓方霪心頭一陣緊一陣的溫暖。
而此刻,後勤辦公室的一角,許嶺棠的背包里,手機在不斷地發出著震動,低沉而緊迫的聲音被嚴嚴實實地壓抑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沒有一絲釋放的余地。
白仕雄趕到醫院里,腦中一片空白,他一度以為自己接到了詐騙電話,直到看到了病床上一臉慘白,找不到半滴血色的苗婷婷。「宮外孕」「大出血」的字樣從醫生的口中再次傳來時,他終于明白,心底那片最純淨的明鏡破碎了。
「你是她什麼人?」醫生冷冷地盯著白仕雄。
「男,男朋友。」白仕雄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他已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依然還保留著這個身份。
「這叫什麼事,多大了?看你也就二十來歲吧,年紀輕輕,做事都不考慮後果嗎?」醫生的口氣更像是責問,「盡快通知女孩的家長,現在暫時是沒有生命安全了,但大出血的後果很嚴重。這姑娘以後可能都不能生育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醫生搖著頭,狠狠地瞪了白仕雄一眼。
白仕雄幾乎癱坐在椅子上,每字每句都像把突如其來的利器一點點刺進他的胸膛,沒有傷口,沒有血跡,卻能真真切切地體會得到那種鑽心的疼痛。
他望著床上的婷婷,開始反省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了解開始變得微乎及微,甚至已經到了毫不知情的地步。
「你好,是白仕雄嗎?」門口兩個怯生生的女生敲了敲門。
仕雄點了點頭。
「我們是婷婷的同學,她軍訓的時候突然倒下,我們又不知道可以聯系誰,她父母手機一直聯系不上,我們就挨個兒打了下她手機上最近通話的人,你是唯一我們聯系上的。」女生解釋道。
「我是她男朋友,謝謝你們通知我。」仕雄的情緒略略緩和了下。
女生面面相覷地看了彼此一眼,帶著古怪的眼神盯著仕雄,「那我們先回去了。這里就拜托你了。」
仕雄接過了女生遞來的手機,默默點了點頭。
婷婷的手機屏保一直是她最自信的自拍像,仕雄按了下power鍵,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臉。照片中的許嶺棠專心致志地做著咖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燈光有些暗,照片有些糊,但主人公的表情卻清晰可辨地映入了仕雄的雙眸。
「仕雄?」突然,床上的婷婷微微睜開了眼楮。
仕雄立刻關掉了手機,走到了婷婷身邊,輕輕抓起她冰冷的手。
「仕雄,答應我一件事。」婷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悲傷或憤怒,只是雙目空空地盯著仕雄。
「你說。」
「這件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不要告訴我爸媽,或者其他任何人。」婷婷的聲音顯得極為虛弱,但她咬著牙,努力把每個字都吐得干干淨淨。「任何人都不許知道,除了你。」
仕雄不明就里,但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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