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婷婷在c大門口駐足良久,她想了不下百種開場白,卻都覺得不甚滿意。♀細細回想起來,即便許嶺棠還在家中時,他們倆單獨的對話也從沒超過兩三句,苗婷婷更多的時候是在聆听,聆听許嶺棠和許正的每一字每一句,確切而言,她更像是個觀察者,默默記錄著對方的每個表情,每個句符。
所以當苗婷婷咬咬牙獨自跑來c大時,興奮中更多摻雜著忐忑。
c大以園林式的建築和氛圍著稱,一踏入校門,一股濃烈的歷史沉澱和人文氣息撲鼻而來,郁郁蔥蔥的樹木,小橋流水的庭院,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過的學生臉上清一色洋溢著無以名狀的喜悅。遠處樹蔭下,有幾個男生抱著吉他在輕聲吟唱,一旁三三兩兩圍了群駐足聆听的人們,這種輕松的情緒也感染了苗婷婷,她甚至懊惱起自己的數學成績拖了嚴重的後腿,使她在報考c大這條路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路打探,一路問詢,苗婷婷沒費多大勁找到了許嶺棠的宿舍。這是一棟去年剛翻修過的木結構建築,除了外牆被砌成了棕紅色,邊角的細節依然透著舊式的工藝,精致而華美。周末的午後,陽光直入建築,泛出金燦燦的光芒,看得苗婷婷有些入神。
在樓底踱步片刻後,苗婷婷定了定神走了進去,徑直來到了三樓,找到了許嶺棠的房間,門虛掩著,里面傳出激烈的槍戰聲。輕輕推開門,一個剃著小平頭的男生一本正經地坐在電腦桌前,聚精會神地玩著網游,嘴中似乎還念念有詞。
苗婷婷在門口站了會兒,男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倒是走道口來往的人群都忍不住朝苗婷婷上下打量,有些如饑似渴的眼神令她覺得格外不自在。♀
「同學!這位同學!」苗婷婷按耐不住終于打斷了那個男生廝殺的進程。
男生條件反射地回過頭,一雙迷離的小眼楮頓時瞪大了起來,「你,你好。」驚慌失措的表情溢于言表。
「許嶺棠是住這里嗎?」苗婷婷問。
小眼楮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又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他人呢?」苗婷婷對著充滿著男人味的寢室皺了皺眉,不太情願地向里走了兩步。這時她才看清這是一間四人的寢室,每個人的床都在上邊,需要從各自的寫字桌邊上順著爬梯上去。小眼楮的桌子在最外面,桌上擺滿了泡面、可樂和各種雜志cd,而他對面的那張桌子除了一台筆記本,整潔如新。
「誰?」小眼楮顯然並未從錯愕中回過神。「哦,哦,你是問許嶺棠啊。他出去了。」
「知道去哪里了嗎?」苗婷婷走到最干淨的那張桌子前,細細端詳了起來。
「他每個周末啊,都是一大早燈還沒亮就出門了,晚上很晚才回來。我們寢室一共四個人,本來就我一個是外地的,所以周末幾乎就我一個人在寢室。」小眼楮放下了鼠標,眼楮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身材豐滿的高挑女生。
「每個周末?」苗婷婷又鎖緊了眉頭,「他沒說去哪里嗎?」
「還能去哪里,肯定是去見女朋友唄。每次回來整個人就跟喝了蜜一樣,羨煞旁人。」小眼楮不假思索地說,語氣中充滿了酸味。
「女朋友?」苗婷婷心中一驚,她以為許嶺棠之所以選擇離開,是因為許正拆散了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他以此表示不滿和抵抗。只是不曾想,一切在另一個角落重新死灰復燃。
「不是女朋友還能有誰,他好像從來不提他家里人。對了,美女你是他什麼人?」小眼楮突然警覺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苗婷婷並未搭理他,而是將目光停留在了那張最干淨整潔的桌子上。沿著桌面上去是堆放整齊的書架,各種教科書分門別類規整得有條不紊。而在書架的角落,放了一個四方形的小鐵盒,邊角已經磨損,似乎有些歲月的模樣。苗婷婷伸手取下鐵盒,輕輕打開。
里面竟是些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都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或牽著手,或在傻笑。背景看上去是個舊式的大院,古樸而久遠。照片下面,是一疊地鐵票根,用皮筋整齊地歸整起來。苗婷婷盯著票根上的目的地和時間,只覺得心在一點點地下墜。
苗婷婷記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出的寢室,也記不清她在c大的草坪邊上靜坐了多久,直到夜幕開始降臨,身邊開始撫起一絲涼意,她在打了一個噴嚏後突然又重新喚起了知覺。
她很想一直這樣等下去,直到許嶺棠出現在她面前。但理智告訴她,這一刻她應該回去了,她不清楚見到許嶺棠她能說些什麼,是責怪他有家不回,是質問他為何又和那個狐狸精在一起,還是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渴望見到他?
苗婷婷的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和想法,她不斷地過濾,不斷地篩選,她總覺得有一種完全的方式能夠讓自己重新獲得掌控。想罷,她掏出了手機,給白仕雄發了條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