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霪腦門上的包堅挺了一周,依然鼓鼓囊囊,她本人對此倒並不太介意,同桌衛小露卻頗有微詞。♀「女孩子最怕受點啥外傷,尤其是腦袋啊,臉蛋啊。就沒見過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見方霪聳聳肩沒搭理,她氣呼呼道,「那個用球砸你的武大郎,有沒有跟你賠禮道歉啊。」
「什麼武大郎,人家個子高著呢。」方霪輕輕笑了笑。
「我是說他一個大男生那麼橫沖直撞的,跟武大郎一樣缺心眼。」衛小露沒好氣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對方球員故意找茬才惹的嘛。今天是誰惹你了,怎麼脾氣這麼大。」方霪側過臉端詳起衛小露。
衛小露和方霪的人生軌跡從小學開始便貼合在了一起,同窗了十二年,卻依然有時像個冤家。衛小露家境富庶,不知饑餓寒冷,活得沒心沒肺,喜歡寫寫文章,痛恨全是符號的數理化。因為大大咧咧的性格和中性風格的打扮,喜歡和大群男生稱兄道弟,而知心的女朋友卻鳳毛麟角。方霪勉強算是一個。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為衛小露一直不習慣方霪那股有些自我沉醉的悲感情懷。「沒事當什麼林黛玉,你就不能學學薛寶釵嘛。」方霪總是淺淺一笑,也不為自己辯解,一臉女為悅己者容的大義凜然。衛小露對此解釋為「自顧清高。」
高中三年,衛小露不僅是方霪的同桌,也是她的飯搭子。一路走來她知道方霪的家底卻從來不在她面前提起。每次吃飯,她總是獅子大開口地點上兩人份的飯菜,端到只有咸菜配清湯的方霪桌前,咧嘴一笑,「又點多了,幫我分擔點。」起初,方霪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但當她看到衛小露憤憤地把一口沒踫的飯菜直接丟進垃圾桶時,她還是不得已妥協了。富貴不能婬,霸道和蠻橫是衛小露的標簽。
就在兩人吃飯的當口,衛小露突然猛地站了起來。「那個男的,是不是就是拿球砸你那個!」
方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白仕雄剛打完飯尋覓座位的身影。
「喂!這里!」衛小露朝白仕雄揮了揮手。嚇得方霪花容失色,「你干嘛啊?」
「不干嘛,你管你自己吃。」衛小露狡黠地沖她擠了擠眼。
白仕雄看到不遠處朝自己揮動的手,先是一怔,繼而看到一旁低著頭吃飯的方霪,若有所悟。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你,你好。」白仕雄捧著盒飯,朝方霪打了個招呼。方霪漲紅了臉抬起了頭,「你,你好。」
衛小露對兩人的表現極為不滿,「好什麼好啊,你看看,這就是你的杰作,」一邊將方霪的下巴抬了起來,點了點她額頭的包。
「說吧,這,你怎麼彌補啊。」衛小露將兩手往胸前一叉,一臉氣勢洶洶。
「我……」白仕雄端著飯,一臉的窘迫,「對不起,同學,真的對不起。」
方霪白了衛小露一眼,「你別這麼對人家,好歹讓他先坐下來。」一邊示意白仕雄落座邊上的空位。白仕雄感激地沖她點了點頭。
「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失誤造成的,哦,對了,我叫白仕雄,高二(4)班的,後續有什麼要治療的,盡管來找我。我絕不會耍賴。」白仕雄顧不上吃飯,先做了一番表率。
「幸會幸會,學弟。我們高三(1)班的,你看看你學姐這包,都一個禮拜了,還腫成這樣。你讓學姐出去是戴口罩好呢還是戴帽子合適呢。」衛小露不依不撓。
方霪沖衛小露駑了駑嘴,「你好,我叫方霪,其實沒什麼大礙,皮外傷,就是看上去有點嚇人,醫生也說要兩周才會消退。你別放在心上。」
白仕雄見識過方霪的溫婉,听了這番話,越發覺得理虧。
「這樣吧,學姐,我請你吃飯,你一定得答應。否則我心里總是覺得不踏實。你想吃什麼隨便點。」白仕雄一拍腦門,想了這麼個彌補的方式。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方霪緊張地連連擺手。
「要,請客好,方霪,你讓他請吃大龍蝦。」衛小露打斷了方霪的話,有種一錘定音的氣勢。
白仕雄則憨憨地咧嘴笑了笑,「大龍蝦,沒問題。只要學姐肯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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