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吊在哥哥身上,撅起嘴說︰「這卓文君也太掉鏈子啦,男人想要納妾你就讓他納,他要拋棄你就讓他拋棄。自己那麼漂亮又有才,害怕找不到更好的麼?我要是她,就應該學學朱淑真,你不愛我了,我自己找我的愛人去。」
莫離就笑︰「看到時候你男人不要你了,你是不是還這麼瀟灑。」
蘇三當時滿心里的竊喜,哪能想到以後的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又怎會想到,自己比卓文君不如的多了。
卓文君好歹能夠靠著三兩首賦讓那個負心郎重又想起她,回到她身邊。
而自己呢,自己什麼也沒有,連唯一可以犧牲的自尊,也早已被那個人踐踏在腳底下,再丟進了淤泥里糞坑里。
連她本身,也已經是臭烘烘髒兮兮的一團爛泥。
對,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髒,恨不得真的幫自己換一身干淨的皮肉上去。
唱到最後,一直在重復的只有那幾句︰「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遭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終于到了墓地,蘇三喘口氣坐下來,也看不見墓碑上的照片,不過她閉上眼楮也能想象,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柳眉算是漂亮,蘇三看她跟蘇天明的結婚照,她穿著各式各樣的旗袍,只消安靜地站在那里,也是可以讓時間停駐的。
可是寧瑯是美麗,她的安靜跟柳眉比起來更能讓人窒息。她的眼楮是蘇三見過的沒好看的眼楮,後來才知道是桃花眼,還有她的眉毛她的嘴唇,她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一種力量。
听聞周文籍當年縱橫決蕩的時候,曾經想過一條道走到黑,可是寧瑯堅決反對。她根本沒做出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而是找到了同樣有野心的蘇天明。
兩個人去茶館喝茶,不知道寧瑯說了什麼,反正蘇天明後來就找到周文籍,勸他收手。♀
偏偏周文籍又听蘇天明這位大哥的話,加上有高人指點,兩家很快金蟬月兌殼,倒也真的洗白了。
蘇三把寧瑯愛吃的龍須酥擺在墓碑前,又把一瓶女兒紅小心地拿出來,倒了兩杯出來。她端起一杯灑在墓前,端起另外一杯一飲而盡。
「周媽媽,你要是在,該多好啊。你怎麼可能讓小哥哥這麼欺負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蘇周兩家變成這樣?你要是在……」
夜風緩緩地吹著,她又喝了一杯,緩緩道︰「周媽媽,以前你說,女兒紅是這世間最溫柔中帶著慘烈的酒,以前我不明白,現在終于知道了,又太晚了。我和小哥哥之間,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命中注定晚了一步。你說說,他是不是真的忘記了?那些美好的承諾,是不是真的不可靠?」
莫瑜沒想到半夜三更的會在醫院見到周漾,他穿著羊毛衫,圍著一塊絲巾,一進門就問︰「三三呢,跑去哪里了?」
「啊,她在病房啊,剛才我還去給她量體溫來著。」
他眯起眼楮,促狹地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看見他低下頭去,在心里默默松一口氣,又說︰「二少爺先坐,我去看看。三三說在醫院太無聊,昨晚在院子外面發現了一直小野貓,可能是睡不著逗小貓去了。」
「是嗎?那我出去找。」
張勛拿著大衣走進來,看見莫瑜嚇了一跳,不禁問︰「莫醫生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不會是在等我吧?」
莫瑜看了周漾一眼,發現他正看著窗外,就說︰「是啊,你要跟我回去嗎?」
張勛看了周漾一眼,擺擺手說︰「別別別,我還得接二少爺回去呢。人家蘭心姑娘一個人在家里,怪害怕的。」
莫瑜了然地笑了笑,不過笑容里明顯有些疏離,說了句再見就走了。
張勛收起笑容,低聲說︰「二哥,到處找了,不在,您看……」
周漾眉頭皺的老高,盯著走廊里莫瑜的背影,閑閑地說︰「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就不信她能憑空消失。」
張勛有些緊張,小聲問︰「二哥,听說元宏回來了,您看,會不會三小姐……」
「不會,三三……」
樓梯口響起一個聲音,「莫姐姐,真是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你看這只小花貓,是不是很可愛,我給它取了個名字,丟丟,好听嗎?」
然後是咯咯咯的笑聲,那笑聲慢慢消失,然後蘇三出現在門口,小聲問︰「二哥,你怎麼來了?」
張勛搶先一步上前,對著蘇三使個眼色,假意問︰「三小姐,您怎麼大半夜的亂跑,讓我擔心死了。」
蘇三抱緊小貓,走到周漾面前低下頭說︰「對不起,二哥。白天睡太多,半夜失眠。怕吵到別人,只好出去透透氣。」
周漾捏起她的下巴,笑著問︰「蘇三,你失眠真的是因為白天睡太多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因為做了虧心事呢?」
蘇三不自然地笑了笑︰「二哥說得對,承蒙您不棄,我在您家里白吃白喝,是應該心虛。要是您哪天不要我了,我可怎麼辦才好?」
周漾丟開她,力道很大,不過她踉蹌了一下還是穩住了,只是偏過了頭。
她滿心里滿眼里全是惡毒的光,可是只消短短零點零一秒就可以隱藏得無蹤無影,反而裝出一副不驚不辱的模樣。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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